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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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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母亲的人缘也相当好,见了谁都要笑眯眯打招呼。谁见着了她母亲,也都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或者是聊聊天。但是提起梅来,却不止一个人摇头,很多人都说她懒,且斤斤计较。

    后来终于见了她,那让我吃了一大惊,原先心目中本以为的她那又肥又蠢的形象顿时被推翻。胖是确实的,可是一点都不蠢,她长得眉清目秀,肤色白皙,有着小巧玲珑的鼻子和嘴,眼睛也是圆圆亮亮的,论那一张脸绝不会输于别人。可是身材确是肥胖,整个身形如陀螺一般。两头小,中间大,腰腹胖得象只球。都说她懒,是因为她从不扫地,也不愿干活。后来有天我看见她在吃力地拖地,才明白原来她不扫地是因为根本弯不下腰来,而拖地虽然也很吃力,但毕竟可以不弯腰,她哪里有腰呢?那个时候心头不由有一丝丝怜悯和不平掠过,可转念一想,根源还是在她自己身上。她是因为懒而胖,又因为胖而更懒。如此,便越长越胖,越过越懒。这只能怨她自己,怨不得别人说她。

    那时人事正要调整,她虽然回来了,我还是没有解放,因为我得跟着部门的其他同事们一起要作为值机工程师跟班值机。但她们就一落千丈了。x被调到办公室做出纳,其他的人都无法安排,就让她们在传达室看门。

    她的不平和愤懑就由此而起。3个人中,另两位年纪已经不小,精明的h,98年前响应新的政策办理了提前退休,l年纪不够,但离退休也不远了,所以也安然地在那里混日子。只有她还年轻,因此她不能满意这样的安排。她甚至还有相当的危机感,怕自己有天会连看门的职位都会没有了,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即使是做传达,她也是做不好,经常看见她腆着个大肚皮摇摇摆摆地在后面追一个贸然闯入者,而闯入着根本不把她当回事,两腿一加劲早就她远远给甩到哪里去了。不但如此,她还常常离岗,使得单位无人值守。为此被她的部门主任捉了很多次。

    跟她接触多了,知道以前的传言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尤其是自从调整了工作后,她的脾气也变得很古怪,渐渐不大相信人了,似乎别人都在想法子害她似的。当然,同情她的人还是有的,毕竟她落到了这步田地。单位里有许多人,没事时就去找她聊聊天。

    换了岗位大约一两年之后,她开始闹离婚,其实在许多人眼里,这是必然。离婚的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是拖了很久才离了的。似乎是她的丈夫主动提出。在这之前我曾听到有人劝她不要先提出离婚,因为先提出的财产分割上要吃亏,我不知道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不以为然,夫妻一场本来就不容易,何苦要在财产上苦苦争夺,弄得象个仇敌似的?究竟是要离婚,还是要钱呢?再后来离婚已经成了定局,大家又劝她不要孩子,不然以后日子难过不说,也难以再嫁。这点倒是不错,以她的条件,再找怕不容易。可是她却舍不得,说是儿子给了丈夫后,丈夫会虐待孩子,甚至会送到乡下去一甩了之。谁劝她也不听,淌着眼泪说,她就是舍不得儿子。

    她确实是爱儿子的,可是仍然犯了跟父母一样的错误,拼命宠着儿子,把儿子养得几乎跟她一样肥胖,也和她一样任性和固执。

    她终于离了婚,都说她可怜,大家都认为她大约嫁不出去了。她的性格从那时起也变得内向,她越来越沉默寡言。有一次我偶然进休息间,她正在趴在床边埋头写着什么,一见我进来,立刻就警惕地捂住了小纸头。想必是在写日记吧,我装作没看见,心里却不由可怜她。连写个日记也要偷偷摸摸的,也实在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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