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疑惑,车夫忍不住往后看,当然他是想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被马车辗过,喷飞起来打到他,但万昀泰顺着他的视线,却是被静巷前的一对男女吸引住目光。
“等等。”在车夫要重驶马车之前,他开口喊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探那女人的隐私,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向总管问过了,她是谢家酒坊二千金谢小蓝。
此时,谢小蓝与站在她身前的男子对视,她看来跟几天前判若两人,对着他,就横眉竖目,对着她眼前的男人就笑得眉眼弯弯——他不禁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
可下一幕,却让他下意识的握起拳头——他看到那名长相斯文的男人伸手将谢小蓝拥入怀里,而那女人竟然没有拒绝
虽然两人的交情只有一天以内怒目相视两次,但万昀泰还是觉得此景刺目极了!他原以为谢小蓝是个特别的女子、是个随性的女子,没想到她竟这么随便!
难道她以为那条巷道较为僻静,就不会被人看见吗真是太大胆了!
“走了!”万昀泰一声令下,马车又继续前行,而他仍为那一幕感到不悦极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他真觉得她是个特别的女子,纵然行径有些奇怪,但光是不会因为他的身分而畏畏缩缩这点,就让他颇为欣赏。
可惜了,她竟有情人了思及此,万昀泰都有点不懂自己是在为谢小蓝的大胆行为生气,还是为了她有情人一事不悦。
车子继续往前行,韩林眨着眼,有些不解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万昀泰,完全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静巷内,翁世宁正代替逝世多年的姐姐好好拥抱她的女儿、他的外甥女。
其实,他跟小蓝相差不过八岁,当年,十五岁的姐姐与谢政贤相遇相恋,不顾爹娘的反对,嫁到崇元城当小妾时,又难过又生气的爹娘便表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就当没生过姐姐。
所以姐姐也一直没敢多跟娘家联络,而对那段过去,因为他当时年纪太小,并没有太多记忆,直到十四岁那年,姐姐托人请他到崇元城相见,他当时才见到因病而瘦骨嶙峋的姐姐。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蓝,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姐姐。
“拜托!世宁我、我走了以后,请你一定要每年来探望小蓝来看她一次,并替我替我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还有家人是爱她的姐姐求、求你了”
——那是姐姐用最后剩下的力气所留下的遗言。
他知道,姐姐在谢家过得很不好,正室欺凌她,而她自认深爱自己的丈夫却惧内,无法保护她,在久病之后,她也看清现实,并预见独生女将来肯定也是任人糟蹋,所以要他年年来看他唯一的外甥女。
一年年过去,姐姐的忧惧成真,小蓝长大成人了,却得扛起家中活儿,他每探望她一次就气一次。
“今年还是不愿意跟舅舅走?”他终于放开了她,心疼的看着外甥女。
谢小蓝微笑的看着唯一还关心自己的家人“不了,我在这里很好。”她这个舅舅啊,长得明明是一副斯文俊逸的样子,可每每提到她的事,总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形象。
“很好?你那叫过得很好随便抓个崇元城的百姓来问,都知道你过得很差,谢家人根本没有善待你!”翁世宁心疼的说。好好一个酒商千金,日子却过得比一般佣仆还不如,不仅衣服旧了,还不得不晒得一脸黑。
他真的好不舍,相信在天上的姐姐一定更难过,可偏偏小蓝的性子就跟姐姐一模一样,倔强又固执,为了不想给他添麻烦,说什么都不跟他走。
翁世宁长叹一声“真的熬不住,就跟舅舅联络好吗?”
“好。”
“那好,这个给你,你收下。”他从怀里揣出一包鼓鼓的银子放到她手里。
“不用了,舅舅,万一大娘”
“那你就藏好它。”
闻言,谢小蓝一脸为难。舅舅会要她藏好,是因为他不止给了她一回——
之前舅舅来看她,并不是约在这里,而是直接约在谢家,但每回舅舅看完她,特地留给她的零用金,都会在舅舅离开之后,被大娘搜括走,还睁眼说瞎话,说她拿的是收酒款的钱。
闻之,舅舅大为光火,却无可奈何,因为他明白她生活在谢家,而他只能久久来看她一次,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若他为了这事与谢家大娘交恶,那未来苦的只会是她。
所以后来两人都约在这僻静小巷见面,免得贪婪的谢家大娘在两人见面后,又特地去搜她房间。
“藏好就行了,怎么还不收下。”翁世宁催促道。
“可是”谢小蓝看着手上的钱袋,有些犹豫。事实上,她自上个月开始,就以微薄之力帮忙城郊几家贫户,若她收了舅舅这笔钱,一定能帮忙更多,可是她真的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做想做的事,不想收这笔钱。
看着外甥女又固执的将银子递还,他也只能摇摇头“罢了,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两人又聊了一会,翁世宁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谢小蓝眼眶泛红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了?舅舅的木材生意需要到不同的城镇洽商,相当忙碌,来见她的时间也不定期。
所以她还是得靠自己坚强。
深深吸了一口气,谢小蓝振作起精神,步出巷子,一直来到另一条街口的一家杂粮行,一连采购要酿酒用的白糖霜、胡桃肉、去核红枣后,再到隔壁中药行,买了丁香、檀香、木香、乳香、川芎、没药等多种药材。
“谢二小姐,你买这么多,我叫辆马车送你回酒坊。”中药店的老板不忍她提那么多包药材和杂粮,重量不轻啊!
“不用了,元伯送完货就会绕回来这里载我,但还是谢谢你。”她微笑称谢。
“那好吧,我先去忙了。”
谢小蓝再次跟老板点头微笑,一会儿,更多的顾客上门了,她杵在店内也不妥,遂拎起所有的东西,站到店门外一角等元伯。
“怎么又是谢二小姐来买东西?谢家大夫人也真不怕别人说话,自己生养的儿子,仗着家境富裕,欺男霸女,却这样亏待谢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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