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要呼应他心里所猜想的,皇甫雄接下来便说道——
“二十六岁,早已是适合成婚的年纪了你这两天要动身去江南一趟,对吧?”
皇甫彦答道:“是,明日一早就动身。”
这趟江南行,是为了去收购一对龙凤玉镯,那是江南富商林居正收藏了数十年的珍品。
由于那对龙凤玉镯价值不菲,林居正极为谨慎,要求他亲自前去交易,而他也不放心将如此贵重的珍品交给底下的人经手,因此便安排了这趟江南行。
“那么等你回来之后,就差不多该准备为你谈婚事了。”皇甫雄开口道。
皇甫彦一听,浓眉立刻一蹙。
“孩儿的婚事不急。”
来到皇甫家的这二十年,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更好、更完美、更有本事的人。
四年前接掌家业之后,他更是一心一意地投入庞大的事业中,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事实上,倘若不是爹此刻突然提起,他的脑子里根本从来就不曾闪过“成亲”这两个字。
这会儿突然说要帮他谈婚事,他只感觉有股排斥的情绪涌上心头,况且他又没有任何心仪的姑娘,要他娶谁?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李翠英开口道:“怎么不急?以你这样的年纪,就算已有了三、五个孩子也不足为奇。京城里好几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待字闺中,你爹和我会帮你好好物色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你只管等着成亲就是了。”她说着,望着皇甫彦的目光冷淡而疏离。
对于这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皇甫家大少爷”二十年前她就看不顺眼,如今也是一样。
无奈,当初有老爷子替皇甫彦撑腰,家中上上下下都不得不承认皇甫彦的身分,而她又找不到任何能够借故发作的把柄,因此也只能勉强接纳他。
但,要她真心喜爱皇甫彦,那是不可能的事,而这会儿她当然也不是出于真心地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皇甫彦究竟要不要娶妻生子,她根本就漠不在乎,不过倘若这家伙的婚事能够为皇甫家带来更多的利益,那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没错!在她的眼里,皇甫彦不过就是一个替皇甫家赚钱的工具罢了——唯有这么想,她的心里才能够平衡一些。
皇甫彦听了大娘的话,眉心皱得更紧了。
言下之意,他们打算迳自决定他的成婚对象?
一股强烈的抗拒感自心底升起,但他还来不及表态,李翠英又开口了——
“找个门当户对的婚配对象,不论是对皇甫家的事业或声势都会大有帮助,这也是你身为皇甫家长子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不是吗?”她盯着皇甫彦,目光带着一丝不悦。
随着自己亲生儿子皇甫霆逐渐长大,她最近愈看愈觉得皇甫彦是个相当碍事的眼中钉。
在她的心里,从来不愿承认皇甫彦是皇甫家的人,只是当年的情势容不得她反抗。如今她有了亲生儿子,自然认为偌大的家业该由自己的儿子来掌管。
恼人的是,儿子对家业兴趣缺缺,勉强不来,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皇甫彦为这个家鞠躬尽瘁了。
责任与义务——这几个字宛如千斤重担,沉沉地压在皇甫彦的肩头。
的确,打从踏入皇甫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并不是来这座偌大的府邸享福,而是来担责任、尽义务的。
“我知道了,那就等我回京城之后再说吧。”在他说出这些话的同时,胸口蓦地涌上一股窒息感,但他也只能选择忽视它。
“这趟去江南,预计要花几日时间?”皇甫雄问道。
皇甫彦在开口欲言的瞬间顿了片刻,像是在仔细思索着需要耗去的日程,才又开口回答。
“除了收购那对龙凤玉镯之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商行那边我都已经交代妥当了,这期间暂离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那就半个月之后再说了!”皇甫雄点点头表示明白。
“倘若没其他事情的话,孩儿先告退了。”
退出大厅之后,皇甫彦往书房走去,打算在动身去江南之前,再将几本帐册翻看过一遍。
他迈开步伐走着,脚步却比平常沉重许多。
回想过去二十年,他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本事,如今他成了偌大家业的接掌者,没有达成目标的愉悦与满足,反而却有更多、更沉重的责任压上肩头。
想想他近几年来的日子,每天就是为了皇甫家的事业奔波忙碌、劳心劳力,而可以预见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他也将继续这样的日子,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吧
江南杭州,拥有闻名天下的秀丽景致,湖光山色煞是迷人。
这般美如诗画的景致,总能吸引游人如织,然而或许是甫下过一场骤雨的缘故,这会儿路上没什么行人往来。
将近傍晚,雨后的湖畔,有种特别清新的气息,气氛也格外静谧,不过这样的景致再迷人,也没有岸边的身影吸引人。
此刻在湖畔一株杨柳树下,伫立着两个娇小的身影,从她们的衣着来看像是一对主仆,而其中那个小姐打扮的橘衣姑娘,有着一张美丽的容颜。
她瞧起来约莫十七、八岁,肌肤白晰似雪,五官精致绝伦,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流转着灿亮的光芒,而那张宛如花瓣嫣润的唇儿,正噙着一丝甜美迷人的微笑。
“小姐,才刚下过雨,路面湿滑,还是小心一点儿,别靠湖太近哪!”一旁身穿绿衫的丫鬟小桃开口提醒。
“知道了。”钟苹儿嘴里虽然应着,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的美眸闪动着兴奋雀跃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像是恨不得将所有美景尽收眼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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