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行天一抱着明月睡得正酣,忽然被人吵醒,行天一穿好衣服,坐起身来,只见几个朝廷的官员破门而入,将他们围得死死的。
“来者何人?”明月迷迷糊糊地问。
“刑部侍郎马良玉参见明月公主!”
“扰人清梦!”明月没有好气地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时候?竟然说来就来,也不通报一声!”
很明显,明月此刻还没睡醒,还以为自己是在宫中。
“启禀公主,昨晚蒙炎施蒙将军遇害,在找到凶手之前,公主与行天一都有杀人的嫌疑,在下只得失礼,依法将公主与行天一缉拿归案。”
“开什么玩笑?我与蒙兄可是很好的朋友!”
行天一还要再说,明月己制止了他。“还请马大人给本宫一点时间,梳洗整理一下。”
“我等在外面等候公主。”语毕,马大人带着刑部的人退出了房间。
“大事不好了呢。”明月对行天一说:“蒙炎施遇害,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我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咱们就跑吧。”行天一打开窗户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只见刑部的人己经将客栈团团围住。
“如果最后还是不行,咱们当然要跑,只是现在如果临阵脱逃,会给皇兄和嫂嫂难堪。正好,咱们也要跟皇兄打个招呼才算是成亲。”
“嗯。”行天一点了点头。
两人穿戴好出来后,便被刑部的人直接押往了大牢,分开关押起来。
“蒙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一听说蒙炎施出了意外,皇上如风急匆匆的从宫中赶到了驸马府,并命人快马加鞭地请来了药王洛天,送来了还魂的丹药,尽全力诊救蒙炎施。
“脉象很弱。”洛天的助手也是妻子李浅韵用针灸法刺激蒙炎施的穴位,将他体内的经脉打通,逼出水气,并刺激他的肺,让他尽快恢复呼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行天一那小子杀了你的护国功臣?”洛天一边给蒙炎施煎药,一边问如风。
“我见到行天一的时候,本以为他不会杀人,想不到竟然还真有逼急了的一天。”如风单手拄着下巴看着洛天煎药。
“你确定是他下的手?”洛天挑眉问道。
“我相信天一不会这么做。”皇后宛甄坐在如风身边,笃定地道:“疑点有三:一是为什么要把蒙将军弄到水边?蒙将军是在护城河的堤坝上被人发现并救起的,发现时,他己溺水多时。行天一是个单纯简单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把人引诱到护城河边再杀他,杀了他再弄到护城河边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蒙将军并没有受到外伤。”
“二来,蒙将军是在堤坝上被发现的,周围都是泥土,却没有脚印,就连蒙将军自己的脚印都没有,那他又是怎么出现在堤坝上的?”
“三者,蒙将军手上握着一根灵玉簪,据我调查,这是蒙将军送给明月的礼物,乃洪石道姑所制,明月将它落在了天鸥山庄,而后又被行天一的下人玲儿带到了京城,并在蒙将军遇害的前一天晚上转卖给别人。这根灵玉簪为什么会出现在蒙将军的手上呢?”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宛甄流的推理!
如风和洛天不约而同的扶额。说到宛甄,她最喜欢做的事无疑是这三样,推理、破案、抓真凶。好吧,其实这三样都差不多。如风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宛甄是个男的,他一定调她去刑部,如此人才,在刑部定会有一番作为。
可如果事关明月,那就难说了。他也想相信行天一,可爱情会使人盲目,若说行天一因爱成恨,那他会做出什么事,就谁也料不到了。
于是,如风只能对宛甄道:“这件事你不要管。”尤其他还很担心一件事:若凶手不是行天一,那么最有嫌疑的人,岂非就是他的亲妹妹!
他绝不想宛甄卷进这样的麻烦里。
“为什么?这件事关系着行天一的清白!”
“就是因为事关行天一,才让你不要管。”如风斥责道:“你若是去查案,一定会只想着为行天一开脱,本身就带着私心去查,怎么可能查得出公正的结果?万一真的是行天一,你也会找到种种借口为他开脱吧?”
虽然只邀请了洛天,但是洛海这个缠人的家伙也像个膏药一样的黏着哥哥过来了。听到这里,洛海摇着扇子打断道:“你们怎么会觉得是行天一?明明是明月公主的嫌疑最大吧。”
“”忽然间,周围静了下来。
这样的话不用洛海说,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月早就扬言,要在新婚之夜杀死自己的夫君。
洛海却没有想停的意思,继续分析:“蒙炎施死得离奇,极像是被人用蛊控制了,而能够用蛊的除了鬼王堡的那些人,就是御门庭的人了。御门庭七十众早在五年前被全数剿灭,只剩下明月公主一个人活着。”言外之意,整个皇城,能用蛊杀人的,也就只有明月公主了。
“不会的。”宛甄摇摇头“知道那个灵玉簪是蒙炎施送给明月当礼物的人太多了,蒙炎施手里握着发簪,简直就像是指明了凶手是明月一样,明月是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的。”
“但这会不会是明月的故布疑阵呢?”洛海继续说“越是觉得太明显了,越是会忽略这个最明显的选项,觉得它不是正确的吧?”
“你住口!不是明月绝对不是明月己经答应过我不杀人了啊!”宛甄忽然哭了起来,冲着洛海大喊“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明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息怒,息怒。”洛海连连摆手。
“皇上、娘娘,可否容浅韵插一句嘴?”李浅韵走了过来,向如风和宛甄作了个揖。
“夫人但说无妨。”如风道。
“洛海虽然无理,但是有一句话恐怕是真的。”李浅韵分析道:“蒙将军确实是被蛊所杀,因为他早在被扔进水里之前就己经遇害了。多亏他内力不错,才帮他囫囵地留了一口气,救了他自己一命。”
“我就说嘛,就是明月。那两个毛孩子说答子转手卖给别人了,要我看,说不准就是被明月买去了。”洛海道。
“莫要胡说!”洛天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要去案发现场一趟。”宛甄跃跃欲试,却被如风一把拽了回来。
“你一个皇后,跑什么案发现场。”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宛甄跟如风撒娇道。
真是小别胜新婚,前阵子宛甄去了天鸥山庄一趟,回来之后两个人明显浓情密意了许多,吵架的时候,也几乎都是艾萨克娇开始,以被哄得甜甜的告终,从来没有僵持的时候。
“刑部尚书马大人有事启奏陛下!”外面的人忽然通告道。
“快快有请。”如风笑了起来,对宛甄说“你看,我的刑部办事牢靠着吧?”
“启奏陛下,真凶己经查出来了。”马大人见到如风,跪下道。
“哦?是谁?”
“明月公主。”
“你在说笑吧?”宛甄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有证据吗?”如风也有点慌了,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却杀了护国的英雄,倘若事情败露,不杀明月是不足以平民愤的?
“证据确凿。”马大人道。
“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在发现蒙将军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想要保证他的呼吸,便打开了他的嘴,想要抠出他嘴里的泥沙,却发现,他嘴里几乎没有泥沙,只是呛了几口水,这充分说明,他是被人在陆地上先溺死,再丢入水中掩藏这件事的。”马大人开始汇报道。
“我也发现了这一点。”李浅韵表示同意。洛天看着她点了点头。
“所以我认为,凶手是在武艺上无法与蒙将军抗衡,而后是用蛊术,让蒙将军以为自己落入水中,随后窒息而陷入昏迷。这时,凶手一定以为蒙将军己死,而蒙将军的种种症状又与被溺毙无异,凶手才想到这很容易被发觉是个使用蛊的人所为。而整个皇城,能够使用蛊的人并不多,范围就会被缩小,所以,凶手才想到将蒙将军扔进水中掩饰罪行。蒙将军被发现的时候,是躺在护城河的第二层堤坝上的,这层堤坝虽然在白天看来是堤坝,但是夜晚涨潮时,它也是河床,凶手连夜将蒙将军运到护城河,却发现只能将蒙将军放于第二层堤坝上。因为第二层堤坝太宽,所以需要一条小船,而这条船,也己经被我找到了。”
如风愣了一下“这船在哪里?”
“正是明月公主与行天一入住的那间客栈。那间客栈旁边正在盖房子,院中有很多竹子,只要将竹子捆在一起,便是一个竹筏。只是,那些竹子的长度都是一致的,所以并没有很长的竹篙,这也就导致公主没有办法将竹筏划至叮护城河中心,只能丢在第二层堤坝上,并期待蒙将军能随着退潮掉入河中。可惜第二天潮水一退,蒙将军却被人救了上来。”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蒙将军周围没有脚印。”洛天表示赞同地说。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测,那么这个,就是一锤定音的证据了。”马大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红色的丝带。
宛甄接了过来,只见虽然只是一条细细的丝带,上面却描龙绘凤,好不精致,一看即是出自宫廷。
“这是我们在公主下榻的客栈旁边的竹子间找到的东西,恐怕是明月公主无意间留下的。”
“没错,这是明月的?”如风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关于公主的量刑,臣以为”
“此罪当斩。”
如风语毕,宛甄、洛天、李浅韵三个人一同跪在了如风面前。“还望陛下三思。”
“三思!”如风气得不轻,抄起一旁的茶碗摔在地上“蒙将军是我朝的大英雄,明月不愿意嫁他就算了,竟然还痛下杀手!让朕如何包庇她?”
“皇上!”宛甄抓住如风的一个衣角“皇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如此繁琐的犯罪并不像明月所为,如果是明月做的话,她一定会杀了人,放在原地不管,然后就来找你我的啊!”“证据确凿,难道你还想替明月翻案?”如风怒视着宛甄:“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许插手的吧?你也想抗旨不遵?”
“皇上,我不插手”宛甄心一横,道:“这个案子,让行天一和明月自己来破,给我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放了他们,由我来代他们坐牢!如果他们跑了,我愿意一死,以平民愤!”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必”周围人刚想要劝阻,却对上了宛甄意志坚决的眸子,只能无奈叹口气,依从了她的意思。
下午的时候,如风到牢中去放行天一出狱。只见行天一在牢中百无聊赖地躺着,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按照律例,凡入大牢者,要先吃一顿鞭子,行天一也不例外。他身上布满了伤痕,脸也变得像只花猫一般挂了彩,情绪倒是一点都不低迷,其至还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
“哟,很高兴嘛!”如风打趣道。
注意到如风来了,行天一走到了监狱的栅栏边“得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会高兴啊。”
“你看上了明月,大可与我这个当哥哥的直说,何必要劫亲,让蒙将军险些丧命。”
“蒙将军没死?”行天一更加开心了“哎呀,太好了,今天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他死了呢?”
“虽然没死,但是也没有脱离危险,现在还在昏迷中。”
“他是个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行天一歪着头看着如风,许久不见这位大哥,如风明显成熟了许多,其至还留起了胡子,让他看了直想笑。
“你笑什么?”
“你的胡子真好玩。”
“你还有心思笑?”如风气得简直想要扇这个小子耳光。
“怎么了?”
“明月三天之后就要死了!”虽说是他自己定的罪,但明月是他的家人,这种心痛,旁人又岂能了解。
“为什么?”
“因为她杀死了蒙炎施!”如风大怒道。这个行天一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吗?
“不可能!”行天一道:“她昨晚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人?”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能证明吗?!你要怎么让我相信,不是你们两个人一同犯的案?”
“我们根本没有动机去杀他!”行天一辩道。
“情杀,这就是动机。”如风一字一顿。
“不要侮辱我,我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用不着和她一起谋杀她的丈夫!”行天一想要跟如风讲道理,却发现这个家伙是个老顽固,根本就听不进别人讲的话。
“明月是杀手,她杀人有时只是出于本能。”
“想不到你会这样说你妹妹”
“这不是我说的。”如风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这是宫中无数张嘴传的。从明月又做回公主的那一天,就不被皇宫所接纳。”
“因为她有那样的过去?因为她是杀手?”
“没错!”
“她是杀手不代表她一辈子都只能是杀手啊!我己经将她改变了,或许你没有察觉,但是明月会对着我笑了啊!她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冷漠!她好不容易才学会了笑请不要将她从我身边夺走”行天一将脸埋在双手间痛苦地道。
“国有国法。”如风十分无奈。
“对了。”行天一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有免死金牌!皇上,我要用免死金牌换明月的命!”
“没用的,请把你的免死金牌用在你自己身上!”
“没想到你竟然会变得如此麻木不仁!你是皇上,只要你说一句话,明月就可以获救!”行天一气急败坏“如果免死金牌连我心爱的人都救不了,我要它做什么!”
“我也不想啊!”如风发疯般抓过行天一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所以我才会再给你们三天的机会!”
“什么?”
“给你三天查案的机会,虽然翻案的希望渺茫,但是你有免死金牌,你知道我的意思。”如风压低了音量。
“你的意思?”
“想办法做些手脚,把罪担下来。虽然你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但是你身强体壮,总比让明月受苦好。”如风恶狠狠地,眼睛里被一种强大的信念占据——明月不能死!
“我”不谙世事的行天一还是没有想明白。
“这三天是你跟明月最后的时间,前提还是宛甄替你们做了人质,让你们翻案,但是这个案子我看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明月,实在很难翻案!所以,这三天,我要你再行刺一次蒙将军,当然,我会布下天罗地网将你缉拿归案,至于你怎么认罪,你自己先想好吧。总之,把明月给我救下来!”
“”行天一没有想到这才是如风真正的意图,而他却无法辩驳或者拒绝。
“你是她的男人吧?替她担罪,就是你该做的!”如风留下这样的话后,召唤了狱卒进来,将行天一放了。
另一边,宛甄坐进了牢中。
“嫂嫂!”看着自己被放了出来,宛甄被关了进去,明月的心纠痛着。“明月,你听好,这个案子疑点很多,你好好想,总会有突破的!你不必担心我,我再怎么说也是皇后,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罢了。”宛甄笑了笑,温柔地道。
“我这么笨,我不是嫂嫂啊让我在牢里,嫂嫂你帮我查案吧!”明月哭着,隔着牢房的铁栏抱着宛甄的脖子。
“明月,如风不让我查这个案子,因为让我查的话,我一定会偏袒你们,这在办案中是很不可取的心态。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你,如果凶手是真心想要杀死蒙将军,他一定还会再下手!记住了?”宛甄摸了摸明月的头。
“嗯。”明月点点头,一步一回首地望着宛甄,离开了监牢。
如风做事也真是细致,最后的三天,还特意给两个人安排了京城一间上好的宅子共度最后的时光。
两样证据两个人都己经看过了——灵玉簪以及明月衣服上的带子。堤防、客栈、放竹子的地方、将军府,两个人也都做足了调查,却还是一无所获。
“明月,我还没吃过你做的东西呢。”第一天在碌碌无为中度过了,行天一的肚子也饿了,回家的路上,行天一抱怨道“你不会做饭吗?”
“为什么要会?我是公主啊!”明月气鼓鼓地说。
“难怪宛甄姊姊做饭的时候,你都躲得远远的。”
“宛甄”明月有些懊恼地说:“咱们一被抓到的时候就应该逃,现在嫂嫂被当作人质,我们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还是想吃你做的东西。”行天一与明月并排走着,忽然凝视着她的侧脸,喃喃道。
“确实,夫妻一场,丈夫还是要吃到妻子做的饭,妻子也要给丈夫做一顿饭才像样子。”
行天一摸了摸明月的头“我帮你打下手。”
“你啊,还是算了吧!”明月白了他一眼。
“你做的东西会好吃吗?”
“反正你连那么难吃的甘草炖蛇肉都能咽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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