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了看,瞧不出头上那片昏暗是否是天。无日无月无星,白天还黑夜根本无从确定。她想起几分钟前男人说的,倏然瞠眸,扬声讶问:“这里是地狱?”
钟靖负手而立,望着街道。“阴间分为阴曹、地府、地狱。地狱位在地府内,是阴曹的刑场。阴曹是阴官生活的地方,这里是阴曹的光明圣地,在这里话动的死魂生前都是良善之人,或孝子孝女,或清官良师,或舍身救人的勇士,或忠良有德人士;不过因这些人的功德尚不足以升天界,便住在这里修行,待修行圆满,便能升天界;部分则是等着指派到各地任职阴官,如福德神,如城隍,或是任各种尊分灵,坐镇各大庙宇护佑当地人民。”
“简单来说,这里住的都是好人?”她好奇地张望着。
“这里的都是善人。生前要是为恶,死后便进地狱。”他话不多,却不知为何无法漠视她的疑问。
“原来是这样”巫香兰点点头。眼前又有女子经过,她盯着人家瞧。女子梳着高髻,身上是改良式旗袍,那模样像民国初年。她眼神黏在人家身上,直到对方身影远了,她才问:“为什么大家的衣服都好像来自不同朝代?啊,你看!那个男人穿的是西装耶。”有一男子西装笔挺的从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这里每一个死魂的样子,都是他们死前的模样,自然是各朝代都有。”他淡淡开口。若不是怕他死前的模样吓坏不相干的,阎君才施法还他原本面貌,他怕也是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了。
“每个朝代都有啊?春秋战国还是什么东汉西汉都有?”她听说过古代人不大好看,所以很好奇那些离她年代愈久远的人物,五官到底是何模样。
钟靖轻轻摇首。“约莫都是唐朝以后了,唐朝之前的若不是已升天界,便是转世投胎去了。”他低低说着,一面朝前头街道移动。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发现那些人看见她并没特别反应,因为他们应该看过不少像她这种穿着现代服装的死魂了吧。她随着他,看着两旁。“房子也分朝代?”
“这里就如人间,有的生前是木匠,来到这里可能就帮人盖房;有的生前卖吃的,来到这里也卖吃的生前做什么,死后也差不多一样。”他突然停步,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是个烤玉米的。他记得她肚饿着
摊子后方的男人长得壮硕,打着赤膊,她瞧不出是哪朝代的,只见他拿把扇子煽着铁网下的炭火,一手忙翻转着架上的玉米,还不时刷着沾酱。
那男人见着钟靖,递出一根烤得微焦、泛着香味的玉米,咧嘴笑:“钟将军买玉米啊?”发现钟靖身后的女子,又道:“小姑娘新来的?”
巫香兰点头。“嗯嗯,我新来的,玉米好香哦!”她盯着烤得微焦的玉米。
“给她吧。”钟靖只是将脸微微偏向一旁的姑娘家,示意老板将玉米给她。他掏出一张什么,搁在摊子一旁。“多的留着买点书看,考试时答题才能顺些。”他知晓这玉米摊老板在准备府城隍的考试。
巫香兰离开摊位前,瞄了瞄他方才给出的东西,发现那是纸钱。她拿着烤玉米,随在他身后,好奇地问:“这里的钱也有分别吗?”
“都是阳间亲友烧给已逝家人的纸钱,这几十年也有你那年代在用的钞票和支票。阴司官员的纸钱和一般死魂使用的不大一样,但这里都流通。”说罢,意识到今日的自己说的话多得令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偏她疑问不少,似对死后生活一无所知。难道那福德神未曾教过她什么?他微皱眉,问:“阴曹这些事,福德未曾对你提过?”
她啃着烤玉米,滋味和生前吃的居然差不多,难怪这里的死魂看上去都过得挺快乐自在的。她摇头,说:“伯公好忙,一下子要带哪个人去找城隍爷报到,一下子又要提谁的魂回去看家人,他还要巡视里民们的生活,记录他们平时善恶。”
这些当然也是伯公在这几日告诉她的,她也才知道原来人死后得先去城隍那里报到,然后才移送地府十殿的一殿,那感觉就好像先在警局接受制作笔录后,才被移送地检署,接着等刑罚一样。
“既知一个人的善恶会被记载,你为何伤人?”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巫香兰瞠眼,纳闷道:“我没有伤人。”
“那适才你在那屋里想对那对男女做什么?”他偏过面庞,冷着俊颜看她。
她睇着他深深的眼眸,抿了下嘴才说:“本来是要托梦的,打算拿东西敲昏我朋友,我才好入她梦里呀。”
钟靖看了她好一会,竟掏出一叠纸钱。“这是阴司官员使用的卦钱,你收着,需要什么自己添着用。”
“要给我用?”巫香兰看着眼前那叠纸钱。若说一个月前给她这种冥纸要她花掉,她应该会朝对方破口大骂;可谁又想得到,她现在看见这叠纸钱,竟是喜悦与一丝丝感动。
“添些衣裳和鞋。”
她一手握着玉米,一手接过纸钱,想起了什么,她略为不好意思地问:“如果花完了呢?我、我意思是我要怎么像你一样有钱可用?我妈她”想起他是明朝人,她顿了下,说:“我妈就是我娘,她死了,我没其他亲友,唯一比较亲的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不过她也只是一个交情稍好一点的朋友,也不一定会烧东西给我,所以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有钱用吗?这里的商店缺不缺人手?”
钟靖默思良久,才缓声道:“记我帐上吧。”看她一眼,又说:“你自个儿慢慢逛,我有事要办。”
见他转身,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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