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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仲孙隐见状厉喝,疾飞而下,眼发红光,掌集阴气重击王凤,只见她肉体当场震碎四散,就此成为枉死于森林里的孤魂野鬼。
“啊——妖怪!”众人见状惊恐不已,纷纷尖叫着逃窜。
仲孙隐抱起柳必应,拔出她胸口的匕首,以掌凝气轻覆于伤口上,温热红流自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晕染扩散在他金光闪闪的衣袍上。
她已无生命气息,他知道,但他不想放弃!
“必应”他的左胸口像被狠狠捅了一刀似的,恸绝不已。
是的,自从秦无淮那家伙现身提醒他之后,他终于想起了她。
前世,他为救她,左胸口替她挡过一刀。
而今,她这一刀,也算是为他挨的。
若不是当日他在阎君庙前失控,露出了些许真面目,岂会让这些愚民以这样的想法对付她?若非他的介入,她又岂会跳脱生死簿上的记载,而遭逢此劫?
她不该如此惨死的!不该!
尽管肉身已死、三魂七魄已散,他仍然不会放手让她走!他承诺过她,绝不会让她孤单一人,魂魄飘荡在外而无所依。
感觉强烈的一击自身后袭来,仲孙隐紧紧抱住她的躯体,以身挡护——
“大胆,阎帅的人也敢动!”
李衡大喝,带着大批鬼武士赶至护主。冥界司爷被妖界黑魔攻击,是何等大事,若要追究,恐怕是要惊动天地了。
眼见寡不敌众,黑魔道士一甩道袍,大批蝙蝠顿时自暗林间飞出,密密麻麻四处窜飞,护他离开。
终于,暗林归于平静,四周静寂得骇人。
“隐爷”李衡轻声低喊,见主子仍抱着柳必应不放,不由得有些担忧。
仲孙隐提住一口气,蕴结掌气,不久即见一颗亮如白昼的明珠现于掌心。
李衡一惊,蓦地明白主子的用意。
这颗夜真珠是仲孙隐上任“库官司”司爷一职时,阎帅大人赏赐予他的护身之宝,亦是他以前世修为换来的宝物,难道,他想用它来护柳姑娘肉身不死?
可经那黑气重击,柳姑娘早已魂飞魄散,就算护住了她的肉身又能如何?
将夜真珠轻轻放入她口中,众目睽睽下,仲孙隐倾身封住她的口,以其数百年修来的真气灌入她体内。
她的唇仍残有余温,而他的心,就此沦陷——竟是在她死了之后。
他知道,他放不开她了。
入夜的月,暗黑的林,以及慢慢吞吞、虚虚弱弱赶到的一只小乌鸦。
身后跟着的一大群麻雀、白鹤与蝴蝶,都是她在仙界的好姊妹,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探到消息,匆匆赶来帮忙救人,岂料,戏已落幕——
唯一来得及见到的,是大批鬼武士护着仲孙隐一行离开的身影。
“隐哥哥”看背影就知道,这回他真的气得不轻。
小乌鸦依依不舍,对着林间低低嘎叫两声。看来仲孙隐和李衡打道回幽冥府去了,而她又要到处游荡,无聊好一阵子了。
唉,好哀怨。
还有,她也受伤了哪
孟婆汤?
望着眼前递来的那碗晶莹剔透的汁液,她踌躇不前。
“我可不可以不要喝?”
“不行,每个人都要喝。”
“可我不想忘记他嘛”她难过啜泣。“婆,求您了”她好不舍,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孩子,婆知道你难过,但你做错事,不能留在这里了,必须去投胎转世,我们不能让你记得一切。”
“我知道错了,我会去投胎,但能不能让我还记得他?”
她哭了出来,身后已是长长一排等待队伍。
曾经近在咫尺,现在却残忍地要她将他排除在记忆之外,她怎能做得到?
孟婆拍拍她,附耳偷偷安抚。“别担心,这碗是婆特地为你调制的。”
“是吗?”
孟婆汤向来有分大忘、中忘、小忘,全看个人的因果造化来判定该饮用何种孟婆汤,而这碗,不算太糟。
“婆婆向你保证,若是来世你有缘遇到他,你的心会告诉你,就是他了!”
就是他了
无尽的浑沌似乎包围了她许久。
一个无色无彩、无边无际之地,模糊不清,直到她看见一道白光,似在召唤着她,才举步维艰、吃力地朝白光而去。
她在哪里?又该往何处而去?
她想不明白,只知顺着白光前行,应该就会找到自己该走的路——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净的白色。
软软绵绵、馨香淡淡,她恍若躺在朵朵白云上,轻飘飘的,像是在飞,甚是舒服。
她死了吗?
脱离肉体的羁绊,魂归西方极乐了吗?
“啊,是你?!”好开心、好惊讶的尖叫打破了这份舒适恬谧。“你回来了、回来了!”
还搞不清状况,一个面容黝黑的亮丽女子忽然扑跳上床,好热情地抱住她,一直反覆说着同一句话。“你回来了!回来了!”
“请问你是?”柳必应开口,喉咙感觉很紧。
“我是喜愿啊!”“请问这里是?”
“隐爷的宅邸啊!”“仲孙隐?”她的心猛地一跳。好想念的名字,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对啊,你有没有很开心?”喜愿眉开眼笑,好像有用不完的笑容一样。“今儿个淮爷跟我说,有个特别的任务要出借我到隐爷这里来帮忙,我还不知道是因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