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偕老的,唯有映。是因为她,儿子才晓得世事真实,而不是埋首于书本之中。也是为了她,儿子才有勇气站在这里,为了她来请求您为儿子下聘。正因为爱著她,才不能让她当妾。”
他朝父亲深深一揖。“请爹准许儿子娶她为妻。”
“若爹就是不准呢?”老爹落不下面子,硬著气逼问。
他一脸沉静,八风不动“儿子愿意终身不娶。”
方家爹亲气坏了“反了反了你!为了一个青楼女人你要终生不娶?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汤?”
“这是我的个人意志,没有谁来驱使的。”方少行始终镇定平和。
“你说清楚!”方家老爹拿手指他“那个每个月在茶楼和你见面的,是不是就是那个青楼女人?”
“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是或不是,你少给我打迷糊仗!”
“儿子不敢。当日与她相遇,确实是碰巧的。那时牌楼上在抛绣球,儿子被挤入人群之中,才意外与身著儒装的她相遇。映从来不曾提过她的身分,我们约定只是见面,闲聊一下午,从未有所逾矩。”
“不是她来勾引你吗?”老爹不放弃的逼问。
“不是。”方少行诚实回答:“是儿子去勾引她,要求她定下一月一会的约定。映初时还不愿意,是儿子纠缠过去的。”
方家爹亲气息一窒,准备要骂女方的话一下子噎在喉间吐不出去。
在后头听着的两个弟弟也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方家娘亲露出一脸意外。
他们这个木讷呆板的儿子\大哥,居然也会纠缠、也会勾引人?
真是个惊人的消息。
厅上一时间沉默得连掉针都听得见其清脆声响。
方少行等了片刻,没人开口,于是他自力救济。
“那时候在牌楼上抛绣球的,正是许二小姐。她似乎是想让儿子接到绣球,以迎娶她过门。”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从他口中迸出,惊得厅上众人寒毛直竖。“许二小姐一片情深,可惜儿子无法接受,必须婉拒,也要请爹娘体谅。”
良久,有一个声音吞吞吐吐的响起——
“抛绣球的牌楼该不会是那座镜照牌楼吧?”
方少行回头瞧了一眼二弟。“正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座牌楼有一些很邪门的传奇故事。”方家二少略微砸舌“许二小姐胆量真大,居然敢在那里抛绣球。”
方家三少才不管那些传说邪不邪门,他只想知道绣球的下落。“大哥,那绣球是不是真的落水了?”许家二小姐既没出嫁,就代表绣球没人接到,但是不是真的和传说的一样,绣球会自动落水去?
“确实落河了,而且是不偏不倚的掉在河中央,想捡也捡不回来。”方少行诚实答道,令听著的两个弟弟倒抽口气。
“真是太邪门了。”方家二少摇著头。
“抛绣球啊”方家三少突发奇想,胡闹般的开口玩笑:“干脆让大哥去抛绣球好了,反正那牌楼又没有规定得是女人才能上去。”
方家爹亲闻言大骂三子:“混小子!你想丢光方家的脸面吗?”
“哪有男人丢绣球的?你小子好玩也要有个限度。”方家二少也骂。
被开玩笑的方少行却闷声不吭。
方家娘亲瞪著大儿子一脸认真的沉思,不禁头皮发麻。“少行,别跟著你三弟胡闹!”
此话一出,厅上众人都瞪向了中间的方少行。他一脸严肃郑重。
方家三少在这一瞬间后悔万分自己的胡话。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方少行慢慢的,平静的,慎重的抬起头,面向双亲道:“镜照牌楼的绣球,只会落到姻缘相系的人手里。就让映和许二小姐来接绣球吧。”
方家爹亲被儿子的惊人发言吓傻了,满眼茫然的问:“要是绣球落到许家二小姐手里呢?”
“儿子相信镜照牌楼的传说。”方少行很笃定“绣球会到映手里。”
“要是没有呢?”方家娘亲问着大儿子明确回答。
方少行定定的注视娘亲。“绣球如果落到许二小姐手里,儿子就娶她。若是绣球落河,儿子愿意终生不娶。但若绣球在映手里,还请爹娘同意儿子的婚事。儿子要明媒正娶。”他朝双亲深深俯首。
一双爹娘见他执著至此,又有小王爷做他后盾,搭上这么一个荒唐的择妻方法方家娘亲往后一靠椅背,放弃劝说了。方家爹亲觉得力气尽失,整个人还陷在震惊里。方家两个弟弟则肩碰肩的聚在一起,开始转化这件家事成为公事,商量著该怎么样宣传这件事,并且从中获得利益。
由一个大男人登上牌楼,抛绣球决定妻子人选!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拿来大肆发挥的好素材啊!
方家二少听见了钱币滚滚而来的美妙音色。
方家三少则开始规画该怎么独占周边地利,摆放他大江南北搜刮而来的古玩珍品、顶级文具,并且在心中选起了要送给小王爷的礼品。
一场将席卷长安城的盛大亲事,并且开创日后男子亦能登上镜照牌楼以绣球择妻的先例,就这样初具雏形的产生了。
无法预见未来的方少行并没有想过自己与月映的这段姻缘竟将成为传奇,此刻,他只是深深的,思念起月映。
他手心里握著她那只弯月耳饰,小巧的粉红珍珠贴在他无名指根处,连接著心脏的血脉。
蹦动着。
每一个轻微起伏,都是一次深远的思念。
我想见你,映。
无比的。
在方家长子要上镜照牌楼抛绣球的消息传开来之前,许家二小姐已经先一步来到三千阁一一以著即将出嫁的新娘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