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不方便,官衙里的徐师爷懂医术,还是先请他看看。
“王王爷”
晏伏易低头。“怎么,难受吗?”
“不不是,我受了伤你可要负责。”她抖着声音。
“定会医好你的。”
“那是自然,我是说额外的打赏。”她拧眉。
“都这么难受了,还想着要打赏?”他勾起笑。“你这小财奴,不会少你好处的。”
“好,那我就放心地晕了。”桃红闭上眼,晕了过去。
他轻笑,这丫头就只惦记着钱。原本他只是想带她出来见识,顺便观察她与采花贼是否有关系,没想到却从屋顶上摔下来。
这等倒霉事他从没遇过,虽然出乎意料,倒也有趣,一想起她方才坐困在屋顶的蠢样,他忍不住又笑了。
幸好她与采花贼的轻功路数不一样,显然出自不同师门,他也放心了些。如果她与采花贼真有关系,他也只能让孙大人处置她,但心里不免觉得可惜,难得遇上这样一个逗趣的人,他想把她留在身边——
晏伏易横抱起她,往衙门方向走去。
孙大人找了个奴婢帮桃红褪下夜行衣,找寻暗器,最后在右腰侧及左手的手臂上发现细针。那针几乎没入体内,徐师爷拿了磁石才吸出。
幸好这毒不难解,喝了一碗汤药后,桃红觉得头不那么晕了,揣着王爷给她的银两,笑得合不拢嘴。
见她细细擦着每一锭银子,晏伏易忍不住说了句:“就这点出息?”
“王爷富贵双全、金枝玉叶,不懂我们穷苦人的心情。”她在银两上呵口气,仔细擦着,双眼都弯成了新月。
“穷苦人不就是穷酸的心情?”他凉凉地说。
她瞄他一眼。“王爷要不要去当乞丐一天试试?”
他微笑,故意道:“你倒是越来越敢说,再这样没大没小,银两就收回。”
“怎么这样!”她抱紧银子,一脸不平。“我说的是实话,八仙里的铁拐李还魂后不也做了乞丐,可他还是仙啊!”“别抬杠,天要亮了,歇会儿吧!”他在她床边坐下,示意她躺好。
她将银子收好,问道:“我们不回府吗?”
“你走得动吗?”
“还有点晕,不过我们可以坐轿子。”她躺下,伸手拉好被子。“你一晚没回去,牡丹姊还有紫薇、芙蓉会担心的。”
他闭上眼睛,稍事休息,没回答她的问题。桃红自讨没趣,也不再追问,闭眼假寐。
蒙胧间要睡去时,她听见有人进来,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孙大人的声音。
“怎么,人抓到了吗?”晏伏易问。
“托王爷的福,抓到了。”孙弘毅压低声音,免得吵到桃红。“王爷可要到隔壁厢房休息?”
“不用了,我在这儿就行了。”
“是,今晚多亏王爷仗义帮忙。”
听到这儿,桃红便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午时,一转头便见晏伏易坐在椅上,双眼紧闭,气息沉稳,似乎还在睡梦中。
她难掩诧异。他怎么还坐在这儿?为什么不到隔壁客房歇息,躺床总比坐椅子舒服吧。是因为担心她吗?但没必要啊,她虽中了毒,可已经解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她小心地拉开被子,确定银子还在枕头下,才轻声地走到他面前,微蹲下身,与他平齐,脸对着脸,猜测他是不是在装睡。师父以前也常用这招骗她。
她细细端详他的脸,喃喃道:“昨晚的采花大盗定是生得太丑,没姑娘喜欢才会去做yin贼,要长得像王爷这样,自己就是一朵花,女人恨不得采了别在头发上街招摇,说我男人长得多好看,像朵花似的,我当牛粪都值了”
嘴角再也憋不住,晏伏易笑了出来,举手就在她额上打了一记爆栗。
“喔!”桃红痛叫一声,抚着额头。“做什么打人?”
“胡说八道,鬼扯!”他想装威严,无奈失败,双眸都是笑意。
“说你好话还这样”她嘀咕。
“说男人像朵花是什么好话?”他训道。
“那说你温润如玉、风流倜傥行了吧。”她走到桌前,给自己倒杯水,正要就口,却听他哼哼两声,显然非常不满意。
她立刻将水拿到他跟前。“王爷请喝。”
“嗯。”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身子无碍了吧?”
“没事了,谢王爷关心。”她这才走回桌边,给自己倒水。“王爷一直都在这儿吗?”
“嗯。”她讶异道:“怎么不去隔壁歇息呢?”
他没回答,只是喝水。
他真这么担心她?桃红偷偷瞥他一眼。“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中了暗算,王爷不需在意。”
他微微一笑,依旧没搭腔。怎能告诉她自己是放不下心,才这样守着。
“咱们是不是该回府了?”她问。
“是该走了。”他起身。
桃红拿了藏在枕头下的银子放入怀中,喜孜孜地说:“如果中两针就有一袋银子,那多刺我几针也没关系。”
“守财奴小桃红说话了。”他取笑。
她不理他,一脸欢喜地往外走,没想到正巧遇上孙大人。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忙,他已在酒店订了午膳,请两人赏光出席。
“大人太客气了,维护治安、除暴安良是每个人的责任。”桃红说道。
“不是看在银两的分上吗?”晏伏易调侃。
桃红羞恼地看他一眼。做什么拆她的台!
孙弘毅笑道:“不管什么原因,桃红姑娘——”
“叫我桃红就行,大人这样称呼,我听了怪别扭。”
“那,桃红肯赏光吗?”孙弘毅问。
桃红望向主子,见他点头后,才道:“那就谢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