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山庄

。为此他还从生花婆婆手中得到了两颗驻颜丹。

    但他爱的那个女人却并不爱他，也许直到现在还是。当然现在他还是一个俊美的少年，而那女人却已经是一个相貌老迈而丑陋的人了，不但这样，而且因为长久的关在这忘情山庄相信她已经忘记这世上的一切了。他就是要让她这样，他要让她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一个人。她不爱他，那就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不能爱任何一个人。

    是的，她曾把她身上的一切都给了他。在这忘情山庄，她给了他她的身子，她的奇功导引术，她只要他放她走，但他永远不会，她给他的只不过是他要的一部分，而他要的是她的全部。

    但在今天夜里这将是一个完结，从明天起这里将不再会有忘情山庄，也不会有这些在忘情山庄的人，在这忘情山庄里将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忘情山庄，他们将和忘情山庄一起从这个世上消失。而他——忘情山庄的主人，不但可以解了身上的奇毒而且还可以升仙，他将不再怕死，也不会怕死。

    羽林郎想到此处，脸上不由一笑，那箫声断然而止。

    王刻此刻却不似羽林郎那般快活，他正迎面面对的就是那黑奴。

    忘情山庄的建造到这里似乎就不那么让人舒心了，一条通道容下王刻虽是有余，但那黑奴往通道一站，正好象一堵墙一样挡住了王刻。

    那黑奴一见王刻便伸拳过来，王刻这时当然是不快活了。那黑奴每一拳都有千斤之重，拳法使处竟是少林六合拳，而那黑奴的六合拳竟也使得深得精要。这重拳本已是触者即伤，更兼之六合拳的技击之术，进攻无不在人要害之所，怕是触者即死了。而王刻又几乎没有腾挪之地，虽是有“潜龙三问”这样的神技，但却如虎落陷井，无技可施。

    但王刻还是笑了，笑得一脸开心。

    王刻不但没有后退，而且是笑着朝那黑奴走去，仿佛朝黑奴去的人不他而是一个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王刻当真不怕么？怕，王刻这个时候是怕的要死。但有时候一个人就是怕还是要迎上前去，因为他怕的只是他想往后退去，一旦他退了，他就没了勇气，没有了勇气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那黑奴见王刻竟不作任何反抗就朝他走来，而且是笑着朝他的拳头走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怪人？但那黑奴又不得不收住拳头，没有庄主的命令他怎么敢真打王刻呢？他就不怕去喂大鳄了么？

    只见王刻走到他的近前，忽然一掌击来，这正是“潜龙三问”中的“潜龙在天”那黑奴睁大着眼睛，不敢相信王刻竟在这时给了他一掌，而且竟打得他气闭神散，连说话都似乎找不到嘴了，早知这样他干脆一拳打死他算了，但他真的是后悔死了。只听轰的一声，那黑奴倒在了地上，却已死了。

    王刻跨过那黑奴，径向前去。却见左手有一门，王刻拉开门锁，却见一心和尚和武当掌门李过，唐门的暗香楼主等一干失踪的人都被关在此。心中道，还好在此。上前先扶起一心和尚坐起，一心和尚在昏光中抬眼见竟是王刻，合拳道：“我佛慈悲，你也被捉来了。”王刻笑道：“老和尚，你佛慈悲是救不了你的。”一心和尚凝神细看王刻道：“你是来救我们的？那羽林郎死了？”王刻道：“还活着。”其余围过来的人本已神色之中皆有喜色，听此一言，不禁又都失色。一心和尚叹道：“那你如何救得了我们？羽林郎已用奇功导引术将我等功力一并吸取，今时羽林郎功力已是莫测，我等又是如此虚弱，你又如何可带我等离开？你还是自己先去吧。”王刻也不便多言，从怀中将那佛珠取出放于一心和尚手中道：“你们在此等候，到时会有人带你们离开这里。”一心和尚张开手掌，却见是自己镶于那床上的佛珠，不禁合掌道：“佛意无边，望羽林郎能够就此回心，回头是岸啊。”而王刻却已是掩耳窜出了门。

    待出得门来，王刻正欲回去，却闻到通道尽头似有腐臭，就取了道口一支火把向前去。前面尽头有一门紧锁，王刻运力将锁扯下，推开门却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在火光之中只见有一女尸坐倒在地。王刻心中一动，却又见墙上竟写满了紫黑色的字，近前一看，都是北齐天三字。又见一诗写道：一日一月一升仙，青天之上毋遮眼。俯览人间情似恨，一线微光伴夜眠。心中已料定这女尸就是玉凤蝶，而那紫黑色的字定是她用血写就。

    北齐天乃是当年江湖中的罕世之才，天下间的女子无不对他心存神往。想来玉凤蝶是爱上了北齐天而并非是羽林郎，所以才被羽林郎关于这不见天日之地，竟是不知关了多久，与江湖上传闻她与羽林郎之间的关系是何等的相逆。只可惜北齐天已经死了，若他还在，看到这墙上血字又不知该做何想。心中不由感慨，又忽想到红月姑娘，自已竟是一痴。

    这时只见有人过来，且喊道：“王大哥。”王刻回身关上门，朝那人道：“小叶，你怎么来了？”却见是小叶和那两个少女一齐来了。

    小叶道：“小叶担心王大哥。”

    王刻道：“你们来了也好，先随我来。”将她们带至一心和尚他们被关的门前，自己却不想再进去。在门口对她三人道：“等到月圆时候我与羽林郎去擒龙之时，你们三人将他们带出忘情山庄。”

    小叶道：“我们如何将他们带出忘情山庄，我们也不知出庄的路？”

    王刻道：“你还记得我们那床放在地面上哪里么？”

    小叶脸色一红道：“记得。”

    王刻又道：“那地面之上的床下原有什么？”

    小叶思道：“仿佛是一块石头。”

    王刻笑道：“这就是了。羽林郎怕我识出这忘情山庄的出口，故将我与床一起搬上放在其上，但却不知将我和床一起搬下之时小叶你并没有点我的昏睡穴，我细眼一看，想有那么多地方不放一张床而却非要放在石上干什么，想来那儿就是出口了。你等三人也习过武力，合力应该可以推开那石。”

    小叶道：“小叶想与王大哥一起走。”

    王刻扭扭她的鼻子笑道：“到外面好好等我，你王大哥还不想这么快走。”心中却是已觉此生似在生死之间，命悬一线了。其实他哪知什么擒龙术，虽是从家藏书中读到过擒龙记，但那书中又并未有关于如何擒龙之术。且就算是可以擒龙，而羽林郎会让他活么？这生死之间原就是一个死字。

    王刻跃出地面之时天色已暗，却见羽林郎依旧坐在那石上，若不是风吹衣衫，仿佛竟如石人一般。羽林郎并不回头，两目不知视在何处道：“你见到她了？”

    王刻道：“在下已见过了。”

    羽林郎自言道：“我已经多久没有见她了？她还活着么？”

    王刻道：“她已经臭了。”

    羽林郎叹了一口气自言道：“本来今夜该是一个更令人开心的日子，可惜了，她不能与我一起升仙得道了。”

    王刻心道，升仙得道？忽而想起了玉凤蝶的那一首诗：一日一月一升仙，青天之上毋遮眼。俯览人间情似恨，一线微光伴夜眠。心中竟是一悟：一日一月一升仙，那不就是一个胆字么？青天之上毋遮眼，那不就是一个毒字么？而俯览人间情似恨，却是意指一个羽字。一线微光伴夜眠，却是一个灭字。合起来竟是胆毒羽灭。

    王刻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羽林郎竟是要取龙胆服以升仙，怪不得他要找他来擒龙呢。而谁说龙胆可以使人升仙的呢？擒龙记有言：龙胆奇毒，天下无双。食之全身漆黑，暴血而亡。想来必是玉凤蝶言之取胆可以升天之事。看来玉凤蝶已对羽林郎恨之入骨，才以此言骗之，而玉凤蝶本就是来自海外，故羽林郎会深信不已。王刻一想到玉凤蝶死之惨状，心中却也不以其法为过。

    羽林郎又道：“想必黑奴已死在你手上。”

    王刻道：“正是。”

    羽林郎叹道：“死了也好。算来黑奴跟了我几十年，一向忠心，我却是也下不了手。”

    王刻道：“那黑奴确是忠心，在下将他打死了他也未说出这忘情山庄的出口在何处？”

    羽林郎笑道：“因为他也不知，这忘情山庄出口只有本庄主知道。待到擒杀大龙，本庄主自然会放你们所有人离开这里。

    两人一时不语，在这时的天空底下仿佛只有他们二人，而他们二人又在想些什么呢？

    是夜，圆月升入长天。

    羽林郎站起身来道：“我们去吧。”两人行至山下，忽见天际划过一颗流星。羽林郎仰天而望道：“正是时候。”于是伸手拨开蔓藤，用力一推，原来这山的此处竟是一个山门。两人进得山门，王刻才发现这山却是假的，在这全空的假山中竟是一黑潭，潭水黑漆如墨。

    羽林郎轻声道：“那龙就在潭内。”并递给王刻一把剑道：“你却将那龙引出深潭。”王刻细看，却见黑潭水面在四周悬着的夜明珠的光照下虽是平静，但潭底却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注视着他们，王刻不由也是胆寒。羽林郎道：“王公子请了。”王刻却觉一股霸力将自己硬推下去，心中也是不语，屏住气息，直窜入潭中。但两目入水之后却是不能视见一物，只觉潭中之龙似龙尾一摆，更是小心潜身避过，而那黑潭水面却是顿时激涌生波。

    然而王刻虽是身形小心，借水势急躲过那龙尾一摆，但却也快不过那龙在水中之迅猛。那龙见一击不中又是一扫龙尾，王刻躲之不及，一掌朝龙尾方向击去，却是比如泥牛入海，而自己却在潭中这龙尾一扫之下身子向潭的内壁撞去。心下已知不好，但不能见物，唯使出劲力向潭壁击去，但与水中之龙的气势相比，却势不能挡。王刻惊魂之中身形竟擦着潭壁滑过，而他的手恰触到潭壁。心中惊道，好险。却也不顾其他，沿着潭壁一个抽身直往水下冲去。

    那龙见二击不中，转过鳞身，伸出大口朝王刻扑来。潭面上这时已是惊涛拍岸，激扬冲天。羽林郎在岸边看得也是心惊胆寒，暗道，任是何人在水下都是不能凭一己之力与这龙抗衡的，心念之中以为王刻将必死无疑。又恨道不能用奇功导引术收了这龙的霸力。但持剑在手，伏在潭岸，等着龙从潭底飞出。

    而王刻此时正是不得方法可用。虽然擒龙记有云：其潜龙岛有巨龙，虽百壮士不能擒之，有异人者窥龙三年，又默思三年，创“潜龙三问”但只是记录了这“潜龙三问”的缘起而已，并未提及擒龙之事。况且这潭里漆黑一片，见不得半点光影，不要说“潜龙三问”不是什么擒龙术，既使真算是擒龙术那也不知如何施展。心下生急，又觉气促，更觉一股大水力又是袭来，仿佛是被龙从口中吐出。心内道，怕是龙口正来。情急之中竟使出了“潜龙三问”中的“潜龙游云”

    王刻两脚朝潭壁一点，仗剑护身，身子直射向龙口。那龙似未料到，伸出两只前爪朝王刻抓来。王刻剑从身出，手剑合一，尽势刺去，只觉手中之剑似刺中一物，剑竟忽然一顿，心下叫道，不好，定是剑折了。但并不停手，却更借着水势削出断剑，并又借龙之急力抽身而去。那龙被这剑刺中前足，身子朝后缩去，而王刻此断剑竟借着水势削去那龙半只前爪。那龙痛急，闷哼一声竟朝王刻更是直冲过来。

    王刻早已是借着刚才之力又朝潭底潜去，心中已是憋闷不已。暗想道，今日将必死于此了。忽伸手触及一洞，便直窜进去。那龙也是紧随而入，王刻顺洞壁而上，却觉已浮出水面，伸手一摸，有一光滑之物挡在眼前，心中思到，或是龙蛋。排开向前，又是一光滑之物挡于近前，竟又是一龙蛋，而到此已是到了洞的尽头，只觉洞顶竟有水滴渗下。心思道，莫非此洞已被这龙挖到了沼泽底下，并在此处育下龙蛋。

    这时那龙也已潜到，王刻缩转身子拿起一龙蛋，朝那龙径推过去，那龙呜呜之声不息，竟自后退。王刻不及多想，一至洞口便运足气力将龙蛋朝上击去。那龙蛋被力所击竟从潭中直冲向上，更兼那龙欲抓住龙蛋，也是一股水力向上，水力竟托着龙蛋从潭中射出。而那龙跟着龙蛋飞出潭面，哼声如雷，一只爪子在空中抓住了龙蛋。

    羽林郎见那龙已出，早已是飞身一剑刺出，这剑已是聚了羽林郎全身内力，唯求能一剑毙之，剑之刺处恰正中了那龙脑际。那龙长啸一声，扭头一甩，竟将羽林郎连人带剑一并甩出。羽林郎借那假山之壁竟扭转身形，又是一剑，此剑又中那龙被刺之处。那龙痛极，爪中之蛋从爪中掉落潭中，而龙头则一头撞上假山之顶将假山撞出一个大洞后飞身出去。羽林郎在落身之时不作多想，使出“踏雪无痕”的轻功，脚点龙身，倒转身子，伸手拖住龙尾，随龙一起飞出。

    王刻恰从潭中浮出，却见那蛋壳在水面应声而破，一条小龙从壳中滑入潭中。王刻也不顾那蛋中之龙，攀上潭岸跃奔而出。却见那大龙已是倒身在地上，不断扭动，而羽林郎正用剑急刺龙头。

    王刻心中挂念小叶她们是否已将一心和尚等人带出，转身回望，却见小叶呆呆地站在那石旁，而那洞口已是打开。心下生急，跃至近前道：“他们人呢？”小叶忽然见他，心喜道：“小叶以为王大哥已经？”王刻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也是一暖，却不由的脑中忽又闪过红月的神色。小叶又急道：“他们已经走了。”王刻道：“那你为何不走？”小叶道：“小叶要和王大哥一起走。”说着提起一罐酒道：“王大哥不是说要带小叶和这酒一起走么？”王刻心中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那边羽林郎忽狂笑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两人朝羽林郎望去，却见羽林郎竟从剖开的龙身上找到什么在活呑着。王刻道：“我们走。”心中道，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疯狂的忘情山庄了。

    谁知羽林郎身形一变，那身法极快，且在半路之中一掌击来将地道打得陷了下去。王刻心内一惊，按道理羽林郎应是立刻毒发身亡，但看样子，他不但无事，而且内力竟更是神鬼莫测。难道是擒龙记记述有误，还是那龙胆确可以使人升仙？但已容不得王刻多想，羽林郎已至近前道：“你竟背叛我。”右手竟朝小叶抓来。小叶一声惊呼，那酒吓得撒手。王刻暴喝道：“潜龙问天”左手一指已作剑气刺向羽林郎的手心。羽林郎竟毫不畏惧，依旧朝小叶抓去，但左手却击向王刻。

    这“潜龙问天”甚是霸道，而且奇幻多变，但在羽林郎的一击之下仿佛受到了压制，不但霸气全无，竟使得王刻气逆于心。在此瞬息之时王刻右手却已经抱过小叶转身背对羽林郎。羽林郎的左手对过王刻的一指剑气，右手却生生从王刻的背上抓下一块血肉。王刻的“潜龙在天”虽是霸气全无，但王刻似乎要拼其一击，那一指剑气却忽转直上化作两道，直刺羽林郎的双目。羽林郎虽是功高，却心中一怯，身子向后仰去，但那左掌却在反仰之中又重重地击在王刻背上。王刻那两指剑气却是虚招，待羽林郎左掌击下已是借着羽林郎的左手掌力跃出至沼泽边上。

    羽林郎暴笑：“看你们能逃到何处。”竟不追赶。

    王刻抱着小叶站在沼泽边上，只见沼泽中大鳄潜伏。王刻对小叶怒道：“你为什么不走？”

    话语未完只觉背后痛疼难忍，更觉气力一衰，伸手一摸脸上，竟是鲜血从眼中流出，自觉羽林郎这一掌重击已是使自己肝胆欲碎了。又叹道：“你为什么不走？”小叶哭道：“我不想一个人走，我没有地方去。”

    王刻苦笑道：“你在这里的确是有地方去，但现在怕是你宁可没地方去了。”小叶忽抬泪眼看着王刻道：“我不怕。”王刻又是苦笑，道：“你的酒呢？”小叶哭道：“丢了。”

    羽林郎笑道：“哈，哈，今日这忘情山庄就是你们的坟场。”却觉心中一痛，跪倒在地，待他抬起头来之时，那本是沾了龙胆的血污，更由于龙胆的气火上升而红的发亮的脸上这时却是黑成一块，让人倍觉恐怖。

    按说龙胆确是天下无双的奇毒之物，常人若是服下龙胆早已化作一堆腐肉了。但羽林郎服下驻颜丹已有四十多年，驻颜丹之奇毒虽非龙胆可比，但亦是生花婆婆集百毒而成，更兼在羽林郎体内四十多年的聚养已使羽林郎不惧世间之毒。故羽林郎将龙胆服入体内却比如将毒丢入毒中。且龙胆乃热火之物，服下之后竟使羽林郎的气血旺于平常十倍不止。但事又有反背，由于气血之旺而引动奇毒妄行竟至于了羽林郎脑中。这些都是王刻所意想不到的。

    羽林郎虽是受毒入脑，神智已是疯狂，但心中却依稀记得记恨面前这二人，于是竟如野兽一般吼叫一声，两目放光，脚点平地，一跃冲天，将无穷霸力从天击下。王刻已是气竭，根本就无法挡住这一击。难道就这样死了么？

    王刻决心赌上一次。人生之中有时不能不赌，因为你还想活着。每一个人都想活，每一个人都不想死。王刻必须得赌，他不赌都不行，不仅仅是因为王刻和别人一样都想活，也不仅仅是因为他身边站着小叶，更是因为那不知在哪里的红月。生命是可贵的，生命的可贵是因为生命中是有希望的，既使那希望看起来微不足道，既使微不足道的希望也不可以使人轻言放弃，既使这一赌之下也许还是死。

    王刻也是急吼一声，却是抱起小叶跳下沼泽，顺着羽林郎朝他们击来的掌力方向使出平生内力朝沼泽打去。只见沼泽之中群鳄竟被两股掌力打得随水浪溅走。而羽林郎再看之时，王刻与小叶竟是一下子不见了。羽林浪大吼着跳下沼泽，却见群鳄扑来。羽林郎并不畏惧，掌力左右击出，转眼之间竟在掌下毙死十余条大鳄。

    而王刻却是赌胜了这一把。原来王刻被羽林郎追至沼泽之边已是心中一算，那大龙藏蛋之洞的尽头仿佛似在他与小叶所处之地的沼泽。待羽林郎与王刻掌力一击，那洞果然竟被击穿，王刻先将小叶推入洞中，自己趁沼泽之水还未漫来之时已是用另一龙蛋封住了洞口。而自己与小叶竟从那洞里潜到潭中，又从这潭中浮游到了潭边。

    王刻与小叶从潭中爬上，却见一条小龙正盘在假山顶上开口处，既而从假山顶上开口处飞去。两人扶着走至山门，惊见羽林郎仍在与群鳄大斗，而那矫龙却从羽林郎头顶飞过之时在空中两爪直下径自摘下了羽林郎的脑袋，然后消失在夜空之中。羽林郞的身子在沼泽之中晃了两晃，被群鳄一扑而上顿时没了影子。

    两人才待松了一口气，却觉脚下土层一动，听得轰的一声，两人所在之地竟陷了下去。原来这平地已被挖空，更兼王刻与羽林郎将那龙洞与沼泽击通，沼泽之水已与深潭之水互相贯通，既而渗入地下忘情山庄，使得这平地地下空虚松软，竟自陷落，也成一大坑。两人已是精力疲竭，顺着土层下落，而那潭中之水与沼泽之水互相交汇竟在转瞬之间将这大坑填成一潭。

    王刻拉住小叶的手从水中浮出，看到那假山还有一顶露在水面，便一起朝那假山游去。待二人爬至那假山之上，那假山原有些虚空，此时受不了两人之力，竟又往下一沉，只露出水面一块支脚之地，恰只容下一人。王刻却已又跳入水中，对小叶道：“你先在此等候。明天也许就会有人来到这忘情山庄。”又笑道：“也真可笑，这江湖之中没有什么可以称奇，只有这好奇而已。”

    而这四周已是一片水泽，在这水泽之中竟游弋过来无数大鳄。面对群鳄袭来，王刻心道，能活到此已是死中求生了，而又能再有何求，不由更是横生胆气，仰天长啸，却抬头之间看见了天上的圆月。

    圆月之下不知何处，那叫红月的姑娘今夜能够记起他王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