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些什么?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让我这样问吧,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个性果决,很少犹豫不决或退缩的她,在面临抉择时,喜欢快速地做决定;这种决定往往卤莽,并且有很重的意气用事成分,纵使事后她往往会后悔,但是在决定的当时,她通常表现得很义无反顾。
“你答应我先冷静下来,我才能慢慢告诉你我的决定。”他哄着她。
“好,我现在很冷静,你可以说了。”
是吗?看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前,他深深的怀疑。
“我要暂时离开这儿。”他伸手制止她的抢白。“是英国,至于去多久,我没有答案,我只能告诉你,请你在这儿等我,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派人来接你。”
她听不出这句话的涵义,只听到他要去英国,她整个心都冷了;一想到他要离去,一股椎心的刺痛就无法压抑地自心底升起。
“你叫我等你?”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正常。“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对我来说,你完全是一团谜,而到现在你依然不肯对我解释什么,你的身分、你的来历,那名女子,还有那八个男子。”她忽然觉得很可笑。“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恐怖份子,那个女孩是你的情人,搞不好她根本就是你的妻子”
“住口!”菲赛尔显然也被自己严厉的口气吓了一跳,他深呼吸,缓和情绪。“你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他突然觉得很失望。
“我的信心要从哪边来?或者你肯给我一点信心,现在,告诉我一点关于你的事。”她恳求地看着他。
菲赛尔望着她,蓝眸中闪烁着各种复杂的讯息,最后他偏过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任何事,我只能请你相信我,我是深爱着你的。”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空洞,听到这句话只会令她更心碎,她明快果断的个性使得她很快在心中做了决定。她不喜欢必须烦恼的爱情,假如要日夜担心一份不可靠的爱情,她宁可快刀斩乱麻,尽早结束它。
“分手吧,菲赛尔。”
菲赛尔的肩膀明显一震,他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他微眯起眼,想确定这样的讯息。
“我说,分手吧!”她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所谓。“我对你没有把握,一直都没有把握,我无法勉强自己在对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傻傻的等着你,我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假如你一定要去英国,那我们就微笑着说再见。你不用担心,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我是说,你这管家当得很好,早就超过我帮你的部分了。你放心,我不会感觉到难过或什么,毕竟我当初也没有对这段感情抱着很大的期望。”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怎么还能把话说得如此清楚,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好强。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你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菲赛尔高傲的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投入能够让她产生共鸣的,即使她对自己一无所知,但是她应该感受得到他对她的用心,但是很显然的,他错了。
她避开他的凝视,不让他眼中的亮光刺痛自己的心。
“你爱过我吗?倩。”他怀疑自己根本不曾得到她的心。
“这好像并不重要吧!”她的喉头一紧,她担心自己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天!她真厌恶这种情况。
“那就是不爱了。”他帮她做了回答,同时脸上一片森寒。
她无法辩驳,她的声音完全被溢满喉咙的悲伤哽住。
“很好。”他嘲讽地咬紧牙。“你让我知道我菲赛尔阿尔杜沙曾经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傻瓜。”
他在说完这番森寒到极点的话之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梁永倩则是在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之后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让泪水爬满自己的脸。
已经连续三个月,只要有空,梁永倩就会到这家菲赛尔以前工作的pub里喝酒,企图让酒精充满自己的血液,然后回到那个家时才不会因为思念菲赛尔而痛苦得无法成眠。
“喂!”雷琮芠用手顶了顶隔壁的高希伦,她们被迫来这里跟她一起喝酒。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白羊座的人只要一失恋就会想喝血腥玛丽,现在看来,书上写的果然一点儿也没有错。”
正在啃着沾满鲜红汁液芹菜茎的梁永倩闻言恶狠狠地扭过头来,张着一双猩红的双眼大声嚷着:“谁跟你说我失恋了?”
雷琮芠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吓到的人,她嘲讽地反问:“是吗?不是失恋干嘛天天喝得醉醺醺的?”
最麻烦的是还得“劳驾”她们两人来看着她,免得她哪一天因为与别人起冲突而上了报纸头条。
梁永倩现在看起来就一副很想找人吵架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她醉醺醺地反驳“我才不是因为失恋才喝酒,我是为了庆祝。”
“庆祝?”
“庆祝我甩掉某人。”说完她又继续咬着她手中的芹菜茎,像啃咬着某个她憎恨的人。
“你这根本就是——”
雷琮芠指着她鼻子的手被高希伦紧急拉回,她示意她不要跟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争辩,尤其是一个喝醉酒的白羊座女子。
“你以为我会在乎在他吗?”她拍着桌子要吆喝着,同时嗤之以鼻。“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相反的,我很高兴把他给甩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还好,我我都没有爱上他,咦!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人敢不相信好吗?”雷琮芠咬牙说着。
她的头痛死了,她被迫必须常常来这间酒吧陪她喝酒,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饮酒的人。
她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如高希伦所说的喝醉了,她一字一句都讲得很清楚嘛!就算她真如高希伦所言,很可能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跟巡逻的员警当街吵起来,她相信被弄得人仰马翻的绝对是员警;假使像高希伦所说的第二种情况,碰到混混流氓什么的,那她更不会担心了,他们哪里是这个女人的对手?碰到更好,刚好让这个女人痛扁他们一顿好纾解她心中的闷气。
说穿了梁永倩就是好强,明明心里痛苦得要死,表面上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最近中东方面的消息可真多啊!”无聊的雷琮芠刚好瞥见老板悬在吧台柱子上的电视,新闻正在播着一群阿拉伯人聚集在广场前欢呼的画面。
梁永倩闻言再度转过头来,布满红丝的眼里有着杀戮的光芒。
“不要提到中东好吗?那会让我产生杀人的欲望。”
没有理会她的话,因为雷琮芠的视线被一道熟悉的影像吸引住。
“咦!那不是被你赶出门的管家吗?”雷琮芠指着电视嚷嚷。
“真的是菲赛尔耶,嗯,我想的果然没错。”高希伦的表情像是个善于推理的侦探早已看穿事情的真相一般。
梁永倩怔怔地盯着电视萤光幕,新闻播报员流利的声音在她耳中变成一段一段。
“哈姆希国国王菲赛尔阿尔杜沙公主亚曼莎英国皇室的协助,重登王位”
电视上的菲赛尔俊美依旧,却更加高傲冷漠,他与亚曼莎站在皇宫前接受群众的欢呼。“啊!这不是之前在我这儿工作的菲赛尔吗?”刚收拾完桌子回来的老板讶异地看着电视。
“是菲赛尔阿尔杜沙国王。”雷琮芠更正他的话。
“难怪,我总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他的气质很特别,动作又十分优雅啊!”他再度叫了起来,引来雷琮芠不悦地皱眉。“他有邀请我去哈姆希国玩耶,他还说要好好招待我!”
“那恭喜你,你可以免费参观他们金碧辉煌的皇宫,说不定他还会给你一块油田,让你去开发买卖,那你就不用天天在这儿洗杯子了。对了,你当初没有刻薄他吧?听说阿拉伯人恩怨分明哦!”“我?绝对没有,没有!”老板认真地思索之后回答。
高希伦推了推雷琮芠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跟老板哈拉,然后指了指坐在她身边的梁永倩,她的表情看来很不对劲。
梁永倩一时之间无法对所接受到的讯息做任何反应,她宛如被冰块冻结住一般,视线只是死凝在闪烁的萤光幕上,新闻正深入报导菲赛尔这个人以及前任国王及皇后的种种事迹,也就是他的父亲以及母亲。
她一直都对自己充满自信,也从不对自己所做的决定后悔,但是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愚蠢、好肤浅,她怎么会把仪表高贵的菲赛尔跟恐怖份子联想在一起?她怎么会以为亚曼莎是她的情人?萤光幕前的两人有着如此相似的外貌——表情同样冷漠,眼睛同样深邃湛蓝。
她怎么会自以为分手是最聪明的选择?怎么会在菲赛尔说爱她之后没有反应?
天!她好想杀了自己。
颤抖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回吧台,发出的声响让两位好友都蹙起了眉。
“我、我去一下厕所。”她掩着嘴,狠狠地把眼泪吞回肚子里去。
雷琮芠和高希伦对看了一眼,决定跟去。
结果他们在厕所看见不断以冷水冲洗脸部的她,雷琮芠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
“撑什么呢?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因此而认为你不够坚强的。”
她泼水的双手停住,眼泪虽然不停滴落,但是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的泪水只能留在自己家,到了外面,她就是那个外表坚强,活力十足的白羊座女子。
可是在强而有力的外表下,潜藏着的其实是一颗渴求爱情的脆弱的心,她的确是深爱着菲赛尔的。
高希伦走过来把面纸递给她。
“永倩,你要不要试着跟菲赛尔联络,你下礼拜飞哈姆希国不是吗?好胜固然使你占了很多优势,但感情的事,却是一点也好胜不得的。”
她思索着高希伦的话,终于放声大哭。
雷琮芠同情地看着她,她可以由她一耸一耸的肩膀看出她的痛苦,一定很痛。
“希伦,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谈恋爱好了,滋味好像不怎么好。”
她白了她一眼。
“恋爱这东西又不是你说不想谈就能不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