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叫唤将两个人皆由沉思中叫醒。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黝黑高壮的男人坐在酒楼二楼闷头喝着酒,而撒兰琪儿半个身子都挂在窗外了,还不断地在那儿大呼小叫。
“阿磊!我弟没事吧?”一上楼,欧阳绍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冲着正在喝酒的男子而去。
“当然没事!”撒兰磊瞪了他一眼。“我是谁又有我在他身上下蛊,谁敢轻易碰他?”
“那就好!”欧阳绍波放心地端起酒杯。“算我失言,我自罚三杯,先干为敬!”
“根本是自己想喝酒,还说得那么好听!”撒兰琪儿嘟着嘴叨叨念。
而在欧阳绍波喝酒的同时,撒兰磊的眼光却一直盯在顾怜影的腕上及脸上,他端着酒杯,眼睛一瞬也不瞬,毫不避讳地就这样直视着她。
待欧阳绍波放下酒杯后,撒兰磊也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无视于众人疑惑的目光,定定地站在顾怜影身前,而后刷地一声,没有任何警告,他一把便扯下顾怜影的衣领,露出她一片雪白细嫩的肩头。
“你干什么?”见状的欧阳绍波大惊,一只手无意识地便拍向撒兰磊的肩头。
“干嘛?想一掌震碎我五脏六腑啊!”用内力弹回欧阳绍波的手,撒兰磊瞪了他一眼后又望向顾怜影。“你中了蛊?血丝蛊解的不错,不过你可知你的羊毛斤并未解毒完全?”
“血丝蛊?羊毛斤?”一旁的撒兰琪儿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她连这都会解?”
“无所谓了!”顾怜影直视着撒兰磊的眼睛淡淡地说。“对性命无碍。”
说此话的同时.顾怜影静静地拉回衣领,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语音低沉.但语气中却有种极力克制的怒意:
“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急什么?”望着欧阳绍波在朋友面前绝少出现的怒容,撒兰磊又坐回位子上。“我谁啊;有我在准也死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欧阳绍波走向桌子,一**就坐在撒兰磊面前,把顾怜影整个晾在身后,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不敢相信.她竟如此不信任他!他是不懂医术也不懂蛊,可是她至少可以告诉他一声,而不管用什么方式,他——定会尽其所能地去救治她!
可她竟连说也没说一句!
她以为他只是利用她来救自己的弟弟吗?难道在她心中,他只是这样一个无德无行、卑鄙自私的小人?
“喷喷.火气不小啊!”听着桌上的盘子及酒瓶发出砰砰的响声,撒兰磊嘻嘻称奇。“放心,你的顾先生死不了,只是若不将病症连根拔除,怕她今世无法生育子嗣。”
“如何解?”欧阳绍波克制住怒火,紧绷着声音说。
“按先前的解法再解一次,但要用上我蛊族的独门配方。”撒兰磊站起身来,对顾怜影伸出一只手“事不宜迟,顾姑娘,我们走!”
“你不能带她走!”一听此言,欧阳绍波立即跳了站来,飞快地挡在二人之间。“你把药给我!”
“为什么?”撒兰磊纳闷地望着欧阳绍波,他不是为此事急得半死吗?为什么这会儿又这么坚决地拒绝?
“这”欧阳绍波一刚无语,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别人碰触她的身子,绝不能!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着欧阳绍波大义凛然却又说不出道理的模样,再望向顾怜顾胸前的虎形玉佩,撒兰磊霎时明白了,他丢出——颗花生米,准准地砸在欧阳绍波头上“又不是我亲自动手,是琪儿。琪儿!”
“来了,大哥!”
像唱戏一样,撤兰琪儿一个转圈亮相后,牵住彼怜影的手欢快地向外跳去,留下一个难得脸红的欧阳绍波,及一个窃笑不已仍故作镇静,差点被花生米呛翻的撒兰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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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王出马自然药到病除,而欧阳绍波与顾怜影也趁机在客栈里歇了一夜。但这夜,欧阳绍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没有人敢打扰他,一直到第二天正午用膳时,他才终于出现在顾怜影的眼前。
“明天我就让琪儿送你回长安。”
手中的茶水溅出杯外,弄湿了衣衫,但愿怜影浑然不觉,只是愣愣地坐在榻上,望着欧阳绍波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为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有开始勘尸吗?为什么现在就送她走?
难道他是在生她的气吗?气她没有告诉他羊毛斤解毒不完全的事吗?但她有她的考量啊,因为一来她手边没有除根的药草,二来她也不想让他在担心自己胞弟之外再费心照顾她啊!她做错了吗?
还是他已经开始嫌她麻烦了?或者是已经找到更好的仵作,而不需要她了
“好。”低下头.顾怜影低声说,语音几不可闻。
“等事情完了之后我会到长安找你,我说到的事一定做到!”
望着顾怜影茫然、迷惑及满含着被伤害的眼眸,欧阳绍波几乎要脱口而出叫她留下!但他紧紧咬住牙根,怎么也不让心中真正的念头流泻出口。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原本的生活那样地淡泊,是他强将她拉至这丑恶的世界里,是他让她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而这,仅仅只为了他一个人的私事!他若再不停手!还是不是男人?
“不必了。”听了欧阳绍波的话,顾怜影淡淡地说,但她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那样微弱、凄凉。“不必了”
“什么好?什么不必?你们唱哪出戏啊?”一旁原本陪着顾怜影聊天的撒兰琪儿大叫了起来。“也没人知会我一声!我不去!”
“琪儿!”欧阳绍波眯眼瞪着撒兰琪儿。
“叫我一万声师妹我也不去!”撒兰琪儿捂住耳朵,当什么也没听见。
“我自己可以回去。”顾怜影站起身来,往内屋走去整理行装,但不知为何,这段路好长,她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只觉得头重脚轻,精神恍惚。
“不可以!”欧阳绍波立刻迫了进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能自己回去,太危险了!”
“请少侠放心,怜影不会再给少侠添任何麻烦。”抽回自己的手,顾怜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何心口酸酸的,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抚着胸口,顾怜影突然间动也不动了。
“哇,你把人家影姐姐弄哭了!”见状的撒兰琪儿更是高声大叫,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
“我”欧阳绍波仰头望天,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何尝愿意她离去?但经过昨晚彻夜的考量,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利要一个女子为他的事受苦受累,特别这事并非公事,而是纯然的私事!
他永远忘不掉当他取出她身上的血丝蛊时,就算昏迷,就算无意识,她却仍发出那令他心颤的痛呼,让他几乎想将她揉入他的体内,代她承受那地狱般的苦痛!
若再让她跟着他.她会受到的伤害更大,他绝不愿如此。更何况,等到真正勘尸时,他实在不敢想象岭南王将用什么邪恶的方式来伤害她
“我什么我?杵在那儿干嘛,不会来安慰人啊!”撒兰琪儿没好气地瞪着欧阳绍波,然后又赶紧抱住彼怜影安慰:“不哭、不哭!”
“我没哭”顾怜影虽然觉得心头有些莫名的壅塞,但她没哭啊,为什么撒兰琪儿说她哭了?
“始乱终弃啊!当初那么大老远地把人请来,人家也陪着你受苦受累的,现在三两句话就要把人赶走,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亏我还一直崇拜你这个师兄!”撒兰琪儿边说边将顾怜影转了个身,不让欧阳绍波看到她没有眼泪却饱含痛楚的眼眸。
“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突然,一声脆响由撒兰琪儿的头上发出。“你师兄就是舍不得顾姑娘跟他受苦受累,才要她走的!”
“哥,你讲话就讲话,打我做什么?”摸着头,撒兰琪儿哀哀叫。
“不打你闭得了嘴吗?”撒兰磊瞪了妹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别说了,阿磊!”欧阳绍波的声音霎时像老了十岁。“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以前你要我帮的我都帮,但这一回我不会帮你!”撒兰磊将撒兰琪儿由房内拖出去。“有些事要说清楚,她又不是你养的蛊,哪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况且现在你我都在,谁敢再动她一报寒毛?”
门碰地一声被关上,寂静的屋内,只剩两个人背对背站着,谁也没开口。
“怜影!”牛晌后,欧阳绍波低哑着嗓子说。“我”
“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没等欧阳绍波话说完,顾伶影便自己走到他的身前抬头问着,一股严肃。“你是担心我,而不是嫌我麻烦、没法帮助你吗!”
“我怎会嫌你”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那就好。”得到这个回答后,顾怜影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不痛了,她点点头。“怜影虽然没有什么友人,但也知道友人间贵在相知,若少侠井非嫌弃怜影,怜影必当竭尽全力帮助少侠!此外,如果少侠也当怜影是个朋友,往后请少侠莫再口出此言。”
道义、友情之类的话,欧阳绍波这生听得太多,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是那样地汹涌澎湃、热血沸腾,激动得再也说不出仟何话来,只能——把拥住彼怜影,紧紧地拥住!
“少侠,”被拥在他宽阔的怀中,顾怜影感到一丝温暖却也有些疑惑。“这是友人之间常用的基本仪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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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我想您会同意怜影选择不离去的决定,毕竟您早就告诉过我,任何一个尸身对我们来说、都是重要的,况且是一个关系如此重大的尸身。
女儿明白人世间的离离合合皆有定数,但在此时,怜影只能祈求上苍多给一点时间,让我帮助欧阳少侠解决眼前的难题后,再行离去
毕竟他竟为保全女儿名节而许下婚后,这分心意,女儿只能以此相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