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辆车。”她已有驾照,只是一直不认为有开车的必要而未买车。
“买车?你想开车到宜兰看我?”他马上猜到她的用意。
“一下子就猜到了,真没意思。”她噘起唇,娇嗔地睨他一眼。
他捏了捏她的粉颊“你在想什么,我猜不到才怪。”想到她的心意,他觉得满心温暖。
“你不反对罗?”她兴奋地道。
“我反对。”他严肃地申明。
“为什么?”自他身上爬起,她不满地咕哝。
“宜兰路途太远,而且开车一定得走北宜公路,太危险了,我不要你开车。”他不要她一个女孩子开那么远的车,
“我会很小心的。”丁钰芬保证。
“我不答应,”他也坚持。
“你不答应也没用,我已经决定了。”撇开脸不理会他。
范郢崴叹了口气,扳过她的脸无奈地道:“那你得答应我,不可以开快车,凡事小心为上。”
“知道啦知道啦!你这男人有时就是这么婆妈。”她夸张地皱起眉,噘起红唇嗔道。
“我也是为你好。”他一脸认真。
“是是是,亲爱的。”软软的呢哝逸出口中,馨香的气味直扑他鼻间,让他心中一动,在怦怦的心跳声中,他们仿佛看见不朽的爱情神话在两人身上重演。
范郢崴入伍了,这一天,丁钰芬不敢去送他上火车,因为她知道,她将会泣不成声,她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会让他更牵挂的,所以,她只写了封信,要他上火车之后再拆开来看。
看了看时间,丁钰芬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地垂泪。
同一时间,范郢崴在火车上打开她的信,看着她的字迹,心里一阵激动。
郢崴:
你不会怪我不来送行吧?你知道我的,我一定会哭得很丑,我不想让你
看到这样的我。
恳亲会时,我一作定会去看你。你有空,别忘了写信或打电话给我。
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绝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我只想告诉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
自己,然后等你退伍,娶我回家。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可是我会很坚强的,你在军中也要坚
强,只要熬过这一年十个月就好了,时间其实过得很快的,对不对?
我爱你,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不厌其烦地想一直跟你说:我爱
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永远爱你的钰芬
范郢崴感动地将信贴在胸口,久久不能自己。
他如何能不爱这个小女人?无论她在公事上多么精明干练,在他心里她永远是他最眷恋的小女人
星期日凌晨五点多,当丁钰芬整理好一切该带的东西准备出门时,叶素茵穿着整齐地自房内跑出来。
“茵茵?”丁钰芬讶异地上下审视她,更看见随后步出的叶素茵的男友尹瑞言也是一身的外出服打扮“你们这么早也要出去?”怎么昨夜没听他们提起?
“我们陪你去宜兰吧。天色还暗着,你一个人开北宜我们不放心。”叶素茵替她提起几袋东西,笑着道。
“茵茵。”丁钰芬张大嘴,清亮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水雾,感动得不知如何言语。
“别那么感动。我只是没交过当兵的男朋友,想藉机会去看看热闹罢了,”叶素茵将较重的一袋递给尹瑞言。
“嗯。”丁钰芬含笑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叶素茵的情意,她收下了。
三人就在尚未大亮的天色下出发,开车往宜兰驶去,
“好多光头阿兵哥啊。”叶素茵张大了眼,深感有趣地嚷着。
停好了车,三人先去“提领”范郢崴出来。在等待的过程中,丁钰芬两眼直盯着楼梯口,等待传讯的士兵通知范郢崴下楼。
胡乱张望的叶素茵正好向上望,赶忙拍了拍丁钰芬的肩,要她仰头往三楼看去,只见戴着帽子的范郢崴也正往楼下看,一脸惊喜。
丁钰芬与范郢崴四目交接,高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范郢崴咚咚咚地急奔下楼,先跟班长行礼后,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丁钰芬只能定在原地,看着身着军服的范郢崴走过来,心情激动万分。
“钰芬”范郢崴才开口一唤,她便往前扑去,他一惊,赶忙推开她些许“不行。上级有令,在营区内不可以拉拉扯扯的。”纵使他极想拥她入怀,也不能胡来。在军中,法纪是最高原则,若被看见,结束会客后肯定会被“处罚”
“郢崴。”看着心上人就在眼前却触碰不得,丁钰芬满心委屈。
叶素茵在一旁插嘴道:“什么烂规定,真是不通人情。”
尹瑞言倒是很能体会“当兵就是这样,你们女孩子不会懂的。”
范郢崴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们这么早来,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好想抚上她的脸,却只能压抑着心里的思慕,温柔地问。
“我很早就睡,就怕今早起不来。”丁钰芬直视着他,骄傲地笑着道:“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是吗?”他看了看自己,只觉还不太能适应军中的生活。太规律,太刻板。
“变帅了。”她笑得好耀眼,几乎眩花了他的眼。
“哇。”叶素茵在一旁抖了抖身子。“钰芬,你何时变得这么恶心啊?”
丁钰芬就只是笑,也不回嘴。
倒是尹瑞言开口道:“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范郢崴点了点头,四人到车上提了好几袋东西,他忍不住问:“这些是什么?怎么这么多?”
“你有所不知啊。”叶素茵又插嘴了。“几天前,我们丁大小姐便忙着准备东准备西的,好像你在军中根本没东西吃似的,还一直问我要不要再买什么呢。”
范郢崴心中一热,看着丁钰芬,传达内心的感动。
丁钮芬笑着道:“我带的都是该准备的啊。”
“是吗?”叶素茵一行人边往餐厅走,她一边如数家珍“饮料是该带的,可是蛋塔有必要去排队订购吗?还有那个卤鸭翅膀,是用预约订购的,还有这些零食,活像要去郊游野餐。若不是搬不动,我看你连微波炉,瓦斯炉也要扛来了。”
这番话惹得大家笑开怀,在快到餐厅时,范郢崴看了看四周的“眼线”少了点,便牵住丁钰芬的手紧握着。
“你不是说”她有些讶异,却也不愿放手。
“管他的,看到就看到吧,”打她一来,他就只想看着她、听她说话、牵她的手、吻吻她,抱抱她,可惜只有前面几项能做。
四个人在一排长铁桌中找了位置坐下闲聊。只听范郢崴和尹瑞言开始讨论起军中的事情,菜鸟范郢崴顺便也跟早已退伍的老鸟尹瑞言讨教一些军中该注意的事情。
“哎呀,你们尽说一些我们不懂的。”叶素茵又有意见,看了丁钰芬一眼,直犯
嘀咕。
“男人就是这样。”丁钰芬倒不在意,虽然很希望能单独相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也不能做,还不如大夥一起聊天。
“金六结要抽到金马奖的机率很高。”范郢崴突地说道。传闻在金六结新兵中心待过的兵,抽到金马奖的机率高达六、七成,虽然班长否认并要他们安心,但他仍是担忧不已。
“真的?”丁钰芬倒抽口气。金门,马祖?她心凉了一半。
“也许我会好运一点。”在桌子下面,他握住她的手安慰着。
丁钰芬一颗心忐忑不安“抽签之前要跟我说一声,我去帮你拜拜祈福,希望不要抽到。”
“对啊,抽到的话就毁了。”叶素茵虽是局外人,但也觉得抽到金马奖的人实在太可怜了。她可不希望好友天天以泪洗面哪!
突然,餐厅门口跑来一名士兵,看到范郢崴便叫道:“范郢崴,有人来会客,好像是你妈妈。”
丁钰芬吓了一跳,才十点多。
“我去接我妈妈过来,你们等一下。”他紧握了丁钰芬的手一下,才离去。
“好可怕。”叶素茵咕哝着。
“怕什么?”尹瑞言忍不住笑了。
“听钰芬说,他妈妈很凶哪。”叶素茵有点紧张,赶忙拉着尹瑞言往旁边坐一点“我们坐边边一点,让他们母子好说话。”其实是希望能离多远是多远,最好当作不认识。
“不会啦,现在应该不会了。”丁钰芬看着好友惊悚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愿喔。”叶素茵坐在面对门口的位子,一看见范郢崴带着个妇人走来,马上低声道:“来了来了。”
范胡秀莲一看到丁钰芬,显得有些惊讶。三人则赶快起身,恭敬有礼地异口同声道:“伯母好。”
不置一词,范胡秀莲坐了下来,眼光盯着儿子上下看着“郢崴,你好像瘦了一点。军中的伙食不好吗?”“是不太好。”范郢崴挺老实。
其余三人都噤声不语,陪坐在一侧听着。
范胡秀莲又和儿子聊了些话,才转向丁钰芬“丁小姐,这么早就到了?”她没搭上社区里的探亲专车,所以来迟了。原先儿子说路途太远不要她来,但她怎么能不来?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了兵,她比谁都挂心哪!
“嗯。”丁钮芬赶忙回答道:“六点多到的。”
“开车来?”
“嗯,走北宜公路。”
叶素茵看着这么一板一眼的场面,忍不住偷扯了尹瑞言衣角一把,满脸无奈。尹瑞言只是回以一笑,要她别多嘴。
范胡秀莲看了看满桌的食物,有些讶异地道:“这些是你准备的?”
“对。”丁钰芬见范郢崴方才放在一旁的保温壶,心里猜测着他母亲带了些什么来。
“吃这些东西怎么成?”范胡秀莲挑剔着道:“难得来看一次,当然要带些能滋补身体的东西才行。”语气不甚严厉,却听得出她的不满意。“来,郢崴,妈给你带了鸡汤来,你最爱喝的。”
“妈,我刚吃了些东西,还不饿。”范郢崴看丁钰芬垂下头,心里很不舍,可在母亲面前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在下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支持,
“先喝点汤也好。”范胡秀莲打开保温壶,浓郁的鸡汤香味窜进众人鼻翼间,让叶素茵忍不住开口了。
“好香啊!伯母,你手艺真好。”她甜笑着说,虽然不满范胡秀莲对待钰芬的态度,但为了好友长远的未来着想,她选择视而不见。
“哪里。”范胡秀莲对这个一脸笑意的女孩颇有好感,语气也客气了些。“我带了不少来,你们若不嫌弃,可以一起尝尝。”
“真好,有口福了。”叶素茵笑着说,现场的气氛也缓和了些。她偷偷地朝丁钰芬眨了眨眼。
叶素茵是个饱受母亲疼爱的女孩,她开朗的个性与甜甜的笑容特别讨长辈欢心。比较起来,丁钰芬便显得较不会与长辈相处,也许是自小便没了父母在身旁付出关爱
的关系。丁钰芬也算开朗,却不同于叶素茵,前者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坚强,后者却是天性使然。
席间,丁钰芬的话少了些,几乎都是范胡秀莲和叶素茵在说话。叶素茵会提起一些有趣的事,例如高中时和丁钰芬做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等等。藉由这些话题,让范胡秀莲重新认识丁钰芬。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较为活络,一转眼,便已下午两点多,范郢崴三点要去站岗,
“你们可以早点回去,我还得先回去报到。”
丁钰芬闻言,哀怨地瞅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范胡秀莲看在眼里,对丁钰芬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看来,这女孩当真对儿子有情,她也感到安慰。
离别的气氛像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回去时,开车小心一点,不要开太快。”泛郢崴忍不住又叮咛。
“我我会的。”一想到又要分开,丁钰芬只觉痛苦的情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下一回,不知何时才能来看他?
一想到相思的痛苦,丁钰芬再也憋不住,泪水急落而下,她别开脸,想飞快地拭去泪水,却还是被大家看到。
叶素茵瞪大了眼,满脸错愕。她知道丁钰芬心里难过,却怎么也没料到她有这么在乎,心里一酸,也落下泪来。
“茵茵,你跟人家哭什么呢?”尹瑞言听到抽噎声,吓了一跳。
“我心里难过嘛,”看着早已坐满的餐厅全是来省亲的人,叶素茵是感动的。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就怕在军中的儿子或情人营养不足,对于这样的人性温情,如何不感动?
范郢崴再也按捺不住地握住丁锰芬的手,心里的不舍与难过,几乎让他无法承受。“钮芬”
“我我没事。”嘴上说着,面对他的温柔,泪水却怎么也抑止不住。
范胡秀莲看着儿子和丁钰芬之间那化不开的深情,眼里也闪动着泪光。老伴,咱们儿子终于找到一个真心人了。
尹瑞言开口打破哀伤的气氛,笑着道;“你再哭下去,就有人要逃兵啦!”
丁钰芬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犹挂泪水的她,格外有种凄楚的美。
“说什么嘛。”叶素茵捶了尹瑞言一记,嗔道。
随后,由尹瑞言开车,叶素茵坐前座,载着泪水依然流个不停的丁钰芬和范胡秀莲回台北。
要离开时,丁钰芬摇下车窗,范郢崴顾不得众人的注视,伸手自窗外握住她的手,殷殷叮咛道:“别再哭了。”他又何尝不心酸?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哪。
回程的路上,丁钰芬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垂泪。
突地,一双手搭上她紧抓着面纸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伯母?”讶异地抬头,丁钰芬望进一双慈祥的眼。
“他去当兵,是一种磨练,你该高兴的,”范胡秀莲温柔地道,眼里有泪,唇角却有笑。
没感受过母爱的丁钰芬,再也控制不住地抱住范胡秀莲痛哭失声,抽抽答答地道:
“我只要一想到,他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却天天被操练,心里心里就很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范胡秀莲老泪纵横,她的儿子可是她唯-的命根子,曾几何时让他吃过苦,今天听到他和尹瑞言谈论起那些要人命的操练,她也心疼啊。
前座的叶素茵偷偷擦去眼泪,她知道,今天若是尹瑞言与她聚少离多,她恐怕会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尹瑞言看着一车子哭泣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男人当兵嘛,有这么严重吗?唉,想当初他还不是熬过来了?这些女人真是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