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行动不便。要请私人看护和佣仆。”
“嗯。”所有的要求全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她尚可接受。
“我三个月没法子上班,所以薪水也该由-支付。”
心琦点头附议,总不能叫他去喝西北风吧?这些她都可以认同。“所以,我总共要赔你多少钱?”
阿野朝她比了一个五。
五千?不可能,连医药费都不够。
五万?嗯,或许美国梦难圆,但就近去趟日本的话也许还可以--
“五十万。”
“什么?!”心琦掏掏耳朵,怀疑自己的听力。
“五十万,-总共要赔我五十万。”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黑眸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你是算日币、韩圆还是里拉?”她尽量挑币值小的做单位。
“是新台币。还是-想给我欧元、美金、英镑?就算是人民币我也收。”
她立即垮下脸,扬声抗议。“我是个穷酸学生、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怎么可能有五十万嘛!”
笨!就是看准-没有五十万,才会开这个数字,否则我怎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的痛苦上,报这一腿之仇呢?阿野在心里贼笑着。
“那是-的问题,不是我的烦恼。”阿野悠哉地环着双手当枕。
“你干脆告我好了。”
“求之不得。我也觉得我们不要有金钱上的瓜葛,直接交给我的律师处理较好,免得他空有法律顾问的头衔,却比管理员还闲--”阿野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却被心琦制止。
现下形势比人强,她只好很没志气地放弃尊严了。
“你不要打电话给律师,我们有话好说嘛!五十万实在太多了,而且如果让我爸妈知道的话,我的小命肯定不保,所以根本不能跟他们开口借钱。”她软软地央求。
“然后呢?”
心琦觑着他薄唇上的笑意,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过奸险、眼神太过狡猾,摆明了就是在为难她,而“男人志”那派人马铁定也是帮凶。
否则以她跟堂姊的交情,堂姊怎会弃她于不顾呢?这太没江湖道义,也枉费她们二十几年的姊妹情谊了。
“其实以你贵为总编的身分,又是出版社的出资者,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这一点小钱才对。”她看着他的俊脸,转念又想。“你心里一定在进行某项邪恶的计划,你该不会--”
“该不会怎样?”阿野看着她双手护在胸前,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冷噱道:“拜托!-这是什么表情?我陆野的胃口没那么好,青嫩的大豆苗我没兴趣。”
这姓祸的这丫头还不笨,看来往后的日子好玩了。
“那你想怎么样?”
“等我出院之后,-就知道了。”
“那我可不可以回去了?”她将背包搂在胸前,随时准备开溜。
和这只阴晴不定的喷火暴龙多相处半秒,她都觉得难捱,巴不得快快离开。
“-说呢?”他看穿她的意图。
她愈想摆脱他,他愈想留她下来。
阿野想着,若她知道自己所提出的赔偿是要她当他半年的专属女佣,到时她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他会将“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上”的宗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
“再见。”她起身想走,阿野的右腿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横在椅子上,阻挡她的去路。
“我住院这几天,可能要麻烦-这个加害者在这里照顾我,替我这个受害者做跑腿、看护的工作。”
阿野使出毒舌本色,糗得她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白。
“好啦!”
“来!”他伸出大掌。“把-的手机给我,从现在起-要随传随到,二十四小时待命,否则我就马上打电话给律师,听到没?”
“知道了啦!”
她百般不情愿地递出手机,看着他用她的手机拨了电话,然后他的手机铃声随即响起。
她不断在心里哀泣,她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会三番两次地和喷火暴龙结下梁子啊?
阵阵阴冷的风从冷气孔中吹送出来,让霍心琦不自觉地瑟缩着身子,拢紧薄薄的被毯。她轻轻地打个喷嚏,也吵醒了几只困盹的瞌睡虫,意识逐渐变得清明。
睁开惺忪的睡眼,放眼望过去全是素净的白,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此刻她才回想起自己担任喷火暴龙的临时看护,必须留在医院照顾他。
她坐直身子,想看看这位缺乏礼仪素养的野人先生是否安然无恙,却发现棉被空了一角。
“人咧?”她机露地掏出手机拨下号码,却发现他根本没带手机出去,因为房内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她一个人,加上冷气过强让她打了个哆嗦。她站起身敲敲浴室的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陆先生?阿野?”她拍着门板,打开后看见里面空荡荡的,毫无喷火暴龙的身影。
“他行动不便,拄着拐杖能跑去哪里啊?”
此时,她不合作的脑子自动浮现幼时聆听过的、关于医院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
如果是遇到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她虽是一名弱质女流,但因为学过几年武术,所以尚能应付,但--遇上的若是鬼魅该怎么办呢?
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寂静的病房,更不敢走向那道狭长空荡的走廊。
鼓起勇气探向门口,她发现半掩的门-外,轻轻飘过一抹白色的身影--
白色的身影?!
倏地,她小脸发白,浑身发抖,小嘴一张一合,已经失去言语的功能。
“啊--啊--咿--”
她快速地转身跪坐在床榻上,拉起被毯覆住全身,包得密不透风的,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慈悲为怀的佛祖--请保佑我--”
老天!她怎么会这么倒楣?惹上那只喷火暴龙已经够衰了,现在还遇上“不干净”的东西!
“真主阿拉、真神耶稣基督,不管是何方神圣,只要能救我就是真神,我必定早晚虔诚膜拜--”她抖着声调,口中继续念着。
她竖起耳朵。感觉有道沉重的步伐声由远而近,然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继而关上了--
“老天爷,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千万不要吓我啦--”她瑟缩着身子,泣不成声,在棉被里头抖得非常厉害。
“-真的没做什么亏心事吗?我明明就看见-今天害得一位青年才俊跌断了腿,这还不叫做亏心事,难不成是主持正义吗?”
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阵男音,吓得心琦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会吧!难道老天爷真有长眼睛,她白天做什么事-都知道?“我--那是一场意外,再说阿野的嘴巴那么毒,造了那么多口业,就算是老天爷给他的处罚--完全与我无关--”
她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完全失去理智了。
“靠!-还当自己是美少女战士,要代替月亮惩罚我啊!”“你、你的声音怎么那么熟?”这骂人的语调好耳熟啊!
她偷偷地掀开被毯一角,然后眼眸由下往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两潭黝黑、正瞪视着她的眸光。
“熟,当然熟!是我啦!-当我是鬼啊?”他气愤地扯下她头上的被毯。
“嘘!”她的食指堵在小嘴前,暗示他闭嘴。“你不要讲那个字啦!”
“哪个字?”
“就是那个字--”她的声音颤抖得不象话。
“哪个字?鬼吗?”他不明究理。
她快被他气死了。“我叫你不要讲,你还一直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她一脸惨白。好像饱受惊吓似的。
“我刚才看到一个不干净的东西飘过去,一道白色的影子就这么飘啊飘的,速度很快地闪了过去。”
他坐在床沿上,隐约可以感受到她的不安。“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看到那个东西飘过去就吓到全身发抖了,怎么可能还有然后!”
“-力气这么大,武功那么高强,连男人都怕了-了,-居然会怕鬼?我看是鬼怕-才对吧!”
“我叫你不要讲那个字,你还一直讲!”心琦气恼得握紧拳。
“有我在,安啦!”看她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模样,他有些好笑地伸出大掌抚着她的发心。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惊恐的心踏实了不少。看来暴龙不喷火时,其实人也挺不错的。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拄着拐杖去哪里了?”
“点滴快没了,呼叫铃又坏掉,所以我只好自己去护理站叫护士。”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我看-睡得又香又甜,嘴角还淌着口水,怎么好意思叫醒-呢。”
她绯红着脸,下意识地拭着嘴角。“我哪有流口水,乱讲!”
他体贴的动作让她的心暖暖的,明明“野人先生”是在糗她,但语气听来怎么会如此的温柔呢?
她抬起头,澄亮的大眼盈满疑惑。
忽然之间,她由衷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因此认真地宣告:“再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你的看护,以后这种跑腿的事叫我去就行了。”
“好啊!那拿尿壶、擦澡的事我绝对会叫。”他不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心里实在不畅快。
“你敢!”她咬着下唇生闷气,怪自己一时心软,这男人还真是对他好不得。
此时护士小姐推着护理车走进病房,打断两人的谈话。
“陆先生,我来帮你换点滴。”护士小姐看着阿野的俊脸,态度格外亲切。
“谢谢。”
她替他换上新的点滴后,又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情况?”
“没有。”阿野乖乖地躺回病床,当个安分的病人。
“等会儿住院医生会来查房,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他反应。
心琦站起身来,走到护士身边学习着该如何调点滴、注意针管等问题。
这时,走廊外,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开启的房门滑了进来,停在阿野的病床前。
“那、那个--”心琦看傻了眼。
“黄医生,你又骑滑板车上来逛大街啊?”护士小姐叹气道,她对住院医生骑滑板车的行径甚觉无奈。
“没办法,医院太大、走廊太长,我要节省体力,把所有的精力和爱心都放在病人的身上。”黄医生放下滑板车,走到病床前。
见状,阿野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偷懒就说一声嘛,还替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护士睨了他一眼。
“陆先生,医生骑滑板车有这么好笑吗?”
心琦窘红着脸,眼睛的余光瞄向阿野,期望他笑到岔气,嘴巴吐不出任何句子来,以免她羞惭至死。
阿野停住笑。“医生骑滑板车不好笑,但被误以为是鬼倒很好笑--”
随着他讲出某人撞鬼的始末,安静的病房内瞬间爆出高低不一的笑声。
心琦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她觉得打断他的腿实在是太仁慈了,她应该要毒哑他才对!
同情心用在那个男人身上,根本太过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