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她才不算违背自己的承诺。
“嗯。是厕所的那个水龙头,我带-去。”成昱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他明白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愿意留下
他不知道是自己当年的作法伤害了她,更不知道,-堤对他有怨。
“你知道顶楼的总开关吗?先上去把它拴紧,我再来修理。”她回头向他说道。水漏得很严重,看来一时半刻弄不好,只好先要他上去关总开关。
“总开关?”他一脸纳闷。“我才刚搬来,什么都不知道”
“每个开关上面都会挂一个牌子,上面有你的门牌号码,找到你的门牌号码之后,把一个像方向盘的东西转到底,水就会停了。快去!”
“哦!”成昱看她面色凝重,也跟着紧张起来,好似这个漏水不是件小事!
孰不知,-堤一面对工作,就是这么正经八百的模样。
十五分钟后。
水龙头终于换好了,即使打开总开关也不会再漏水。
成昱一脸惊奇地望着她,当年畏缩、说起话来总是结巴显得没有自信的-堤变了,现在有种异样的神采在她身上散逸着。
“我该走了。”-堤在他的盯视下显得有些窘迫,急急地拿起工具箱就要离开。
“等等,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不知怎地,他不想让她走,彷佛她一离开,又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个十年、八年
“我不渴,而且我还有事要做。”
她的心不受控地怦跳不停,身子也微微发颤,她正极力排拒着这样的感觉,免得、免得再陷入与当年同样的境地里。
“如果-是担心琬堤知道我们见面的事,-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跟她提起的。”成昱朝着她说道。
为什么执意要留她?他一时半刻还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心结若是不打开,心里永远都有个疙瘩存在。
而眼前,就是打开心结的最好时机。
“我不是怕姊知道,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多年不见了,原以为她该从当年的难堪走出来了,可再见到他,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彻底
其实,她仍然耿耿于怀!
那年的事,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好丢脸她没有那个勇气再去面对相同的场合、相同的可悲了。
那样的难堪若再来一次,她会死
“-堤,-会不会太在意了?我不过是将把-当成妹妹看待的感觉说出来而已,难道就因为这样,-不敢再见我?如果是这样,我道歉。”他真心诚意的道歉。
当年年纪轻,处理事情的方式并不圆滑,或许因此伤了她,但他是无意的。
“你还想要我再难堪一次吗?你对我没感觉的事犯不着一说再说。”-堤咬着唇,不愿再回想往事,但脑子偏就这么不听话,一再地播送当年的画面,耳边更是回荡着妈妈严厉的指控,还有,那右脸上留下来的记号
“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是朋友的。”
“哥哥和妹妹的友谊吗?”她冲口道“不必了,我又不是没当过妹妹。用不着再多一个哥哥来疼。”
闻言,成昱轻叹了口气。若早知道会演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当年他就不会答应教她溜冰了,至少那样,他们的关连就不会这么深。
“难道我们不能是朋友吗?”
“恕我直问,你要一个妹妹变成朋友做什么?不觉徒增困扰吗?”
他之前所说的话,深刻在她的心版上,她不可能会忘记,它甚至已经深深地影响了她整整六年。
“好吧!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祝福-了。”
他一直认为他和-堤的感情不是困扰、他们应该有着不一样的关系的
他不再坚持了?她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地,她又恢复矜漠的神情。
她早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所以现在何必这么难过!
还是在心底深处,她仍抱持着一种冀望,妄想着他们还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念头方起,她忙挥去那骇人的想法。
不,不可以!她根本不该有这种念头!
见她恍然失神,他出声唤道:“-堤?”
“谢谢你的祝福,我先走了。”
“等等”情急之下,他拉住她的手。
霎时,一股电流窜进了两人的体内,快得收势不住、快得教他们吃惊-
堤急急抽回手,顿时,他们心中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呃,我基于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的立场,我想知道这几年-过得好吗?”
“好,再好也不过了。”她苦笑,心里却觉得可悲--难道这些年来,姊都没有向他提过她的事吗?而他,也不曾问?她再次感到一阵冷意。
“那就好。刚才我看-不怕脏污又熟练的模样,还以为-在学习过程中吃了很多苦。”-
堤注意到他松了口气的神情,他那是放心吗?还是
“你就只记得我愚笨的样子吗?”所以,觉得她定是得吃很多苦,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
忽然,她觉得自己更加可悲。
以前念着他、喜欢他,妄想在他面前留下美好的印象,没想到,他记着的部分,只是她的愚蠢!
“我从来不觉得-笨。”成昱真诚地说道,他从来就没看轻她过。
更何况,现在的她拥有自己的一片天他对她勇于追寻梦想,是欣赏也觉得幸福。
“是吗?”-堤认定他只是在安慰她“做水电是我的兴趣,既然足兴趣,学起来就一点也不难、也不怕苦了。”
“那倒是。”他点头,在心里为她的成长喝采。
“对了,-脸上的疤是什么时候弄到的?不会好了吗?”突然,他提起了她脸上的那道疤。
“我不想说。你觉得丑可以不要看。”霎时,她变得尖锐,像防备心极重的猫,竖起了周身的皮毛,等着攻击每个靠近她的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登时冷了下来。
“不丑。我说的是真的,外表没这么重要”她大概是自卑吧!成昱心想,咳了声后,转移了话题“-自己开水电行吗?还是当人家的员工?”
“算是自己开的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是在做表面功夫吗?
猜忌和自怜的感受同时袭向她,让她意会到自己跟他说太多了。
“那-有没有兴趣当我公司的约聘水电工程公司?”
“约聘水电工程公司?”提到水电行的事,她缓了缓面色。
“是呀!就是定期做一些水电维护的工作-还是可以在外头接单,只是一个月要拨几天,去我的公司巡视状况”他提供她赚钱的机会,无非就是想减缓她对自己的敌意。
但,就算她对他有敌意又如何?他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呀!
可现在他却一再地留住她,还提供了这个机会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成昱益发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他对她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吗?-
堤知道有些大楼,是会找固定的水电行来做大楼里水电的维护,这比住户去外头临时找水电工,来得有效率且安全。
她也曾经想去和附近的几所大楼管理委员会接洽,可惜一直没时间,而现在,成昱竟然要她到他的公司去?
这样她就还有机会再碰见他
她可以吗?能吗?
重逢已经在她的心里造成够大的震撼了,她真有把握自己不会再受到他的影响吗?她迟疑了
他看着迟疑的她,实在不明白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再换得回昔日的情谊?
平心而论,他想念从前的那个她!那个为了和他共处,不惜下课就跑来找他练习溜冰的-堤。
至少,在那个时候,她是快乐的、有活力的,而不是像现在,用防备的眼神望着他,那教他的心头沉甸甸的,好似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当初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她!
霍地,他的脑中轰然一响。他的过错?他该保护她?
他犯了什么错须对她负责?
又为了什么该保护她?
乱了!他的思绪紊乱得可以,但他根本无从解释自己乱了调的原因为何!
难道是因为对她的感情?
不,他不可能是因为感情!他对她的不同、种种的异样感受,都不是因为对她有感情!不是!
那么就是错觉了!
可是,错觉这两个字却无法说服他心里的疑窦
他假意地咳了声,意图镇定下来“-若没意见,明天到我公司签约,就这么说定了。”
“我不,我不行!”
“薪资方面我不会亏待-的-堤,算是-给我一个机会吧!”
机会?什么机会?
成昱心中想的是,证明他对她的情谊是友谊-
堤心中想的却是,重新再来的机会。
事实上,此刻的她情愿当年的告白没有存在过,那么他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