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若芸走向陈凯。
“你不觉得现在叫我陈医师很奇怪吗?”他微笑着说。“叫我陈凯就好。”他的目光像在安抚一只紧张得毛发竖立的小猫那般温柔。
“呃”她有点羞、有点怯,垂下眼去看着相机,轻轻点个头,轻得若有似无。
“我可以叫你若芸吗?”
他的声音软绵得令人有非分之想,令人错以为他们已相当亲密了,令她起鸡皮疙瘩,希望他没发现她的皮肤和她的心跳都因而起了变化。
“你好像叫过了。”她仍然对着相机说。虽然他没直接叫过,但是早上在若芸家时,他跟彭可风讲话的时候提到她曾直称若芸。
“是吗?若芸。”
她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含着喜悦与得意的笑意。“我帮你们照,按这里就好,是吗?”她指向相机上一个状若快门的圆点。
“对。这是一台很聪明的傻瓜相机。今天的天气有点阴,但是它会自动补光,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会不错。”
他把相机交给她的时候,手不经意的跟他的手摩擦了一下。幸好她够镇定,没把相机摔到地下。相较于前山公园他出人意表的轻啄一下她撞痛的额头,这个小摩擦根本没什么。
她为他和孩子们拍好照之后,垂下手等陈凯来接相机。看到她左近有一对头发已银白的老夫妻微笑着在看他们,老先生走两步过来对她说:“我来帮你们拍一张全家福吧!”
“我们不是”若芸尴尬的想解释。
已经走过来的陈凯打断若芸的话,对老先生说:“谢谢你,麻烦你了。”他不由分说的就把若芸手上的相机拿走,交给老先生。
“对嘛!妈咪也一起来照。”梦梅大声叫道。
若芸张开嘴巴,可是脑中一片混乱。要向一个外人解释清楚,好像得花好多唇舌。
陈凯拉着她的手往孩子们站着的一片花海前走去,她的第一个直觉是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的眼睛看到的是三个孩子期盼的愉快笑脸,如果她此时甩开陈凯的手,他们的笑脸会变成什么?犹豫之间已走到孩子们面前,她还得转个身来对镜头假笑。
“来,看这里。”老先生说。“笑一个。”
这时老太太走到老先生背后,举高双手伸出食指,使老先生看起来像头上长了两只角,她顽皮的动作和那副“哈哈!他不知道被我捉弄了”的戏谑表情,惹得若芸他们大笑。老先生便趁这个时机按下快门。
若芸笑完了才发现陈凯的手搭在她肩上,她立即绷紧了脸瞪他一眼,眼睛再转到他仍落在她肩上的手。
梦梅一手拉着梦兰,一手拉着梦竹退开,一边嚷道:“换他们两个照了,我们不要当电灯泡。”
人小表大的梦梅!若芸正要避嫌的逃开,陈凯却抓紧她的肩膀。
“应观众的要求,我们来照一张吧!”他轻声恳求,他的目光也无比温柔的哄她、拐她、诱惑她。“comeon,大方一点。”
她的嘴角仍警戒的拉得死紧。“手放开!”她努力提升怒气来压抑自己的羞涩。
“手放开我们就可以合照。ok!一言为定。”他的手放开她的肩膀,然后对镜头微笑。
“要照喽!”老先生说。
若芸看着镜头,勉强松开嘴角。此时梦竹学刚才老太太的动作,也让梦梅头上长角。若芸不禁微笑,同时听到相机的喀嗦声。
“死梦竹!”梦梅发现梦竹在她背后搞鬼,追着梦竹跑。
若芸急忙离开陈凯,再次后悔跟他来这一趟阳明山之旅。幸好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他没有再造次,平安无事的带着他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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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终于回到车上,天色也开始黑了。三个活力充沛、蹦跳了一整天的孩子,几乎一上车就七倒八歪的摊挤在后座呼呼大睡。
“累了吗?”陈凯轻声问。
“还好。”事实上,一坐下来她就感到累了。平常她虽然常走路,但难得像今天走了好几个钟头的路。她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当她因车子的晃动而睁开眼睛,没想到已经到了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中山北路。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前面的车子突然决定不闯黄灯,紧急煞车,我差点撞上去。”陈凯说。
“没关系。”睡了一觉她精神好多了。
她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手机来通话。
“喂,喔,我们到中山北路了呃我问他看看。”她转头对陈凯说:“若芷说她已煮好晚饭了,请你送我们回家后留下来吃饭,慰劳一下你今天的辛劳。”
“你希望我去吗?”他浅笑着轻声问。
她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之间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眼神既不凛冽,也不肃杀,却过于温柔。不知怎的,竟给她一种胁迫感。她耸耸肩,假装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若芷的厨艺不错,你如果不嫌弃只是家常菜的话”
“我最喜欢家常菜。我每天一到吃饭时间就烦恼,诊所附近能吃的东西都吃腻了。”
若芸重新对着手机说:“他说好嗯,ok,byebye。”
她握着手机,舔了舔唇,思索了一下,再艰困的设法完整表达她的意思。“我先声明只是吃一顿饭而已,没有别的。”
他侧头,以近乎促狭的目光瞥她一眼。“没有别的什么?”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她无意识的抚弄手机吊饰。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懂?”
她十分怀疑他在装蒜。“万一若芷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介意。她一直想把我推销出去,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结婚。如果她问,你就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省得她白费心思。”
“可是我没有女朋友,我不想说谎。”
她不满地抬头看他,他也在开车的空档中转头来对她微笑。她瘪嘴,轻瞪他一眼。“那你就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就好了,可以省掉大家很多麻烦。”
“可是那也是谎言。”
相对于他的眉开眼笑,她眉头深皱,愈来愈感到不妙。“陈医师,我很感谢你为我和我的家人所做的一切。我想我们还是单纯的维持着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比较好。”
“我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他以一贯的浅笑柔语说,好似他们在谈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轻松话题。
她不想明问他所谓的“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态度、话语、肢体动作已处处蕴藏着她不可能会错意的暗示。
“不好。我觉得有压力。”
“我保证我会尽量不给你压力。”
“我们只做普通的朋友。”
“ok!不过,如果你想跟我做进一步的朋友。”他顽皮的对她眨眨眼。“我竭诚欢迎。”
“不会。”她无法抑制的面红耳熟。“永远也不会。”
“话别说得那么满,永远是个很不可靠的名词。也许你有一天会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一个男人,到时候说不定是你把他拖进结婚礼堂。”
“不可能。”她以连摇好几个头来稳定自己失去规律的心跳。
“恋爱是人生最宝贵的一种经验,你何不释放你的心,给你自己一点自由,顺其自然,去尝试、去享受人生的每一种经验。”
“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
“如果这个话题令你不安的话,可以。我想,也无需我赘言,你是个成熟理智的大人,道理你都懂。钥匙在你手里,端视你何时肯打开自己的心锁。”
晚上那顿饭,诚如若芸所预料的,若芷在有意无意间想给她做媒。陈凯赞说牛肉好吃,若芷就说若芸煎牛排的技术一级棒,因为若芸以前在牛排店打工过。虽然她负责外场招呼客人、收拾桌子,但也跟师傅学过几个绝窍。若芷感谢若芸常扮黑脸,代若芷教训小孩,其实若芸的心肠再软不过了,处罚小孩顶多是打两下**或罚跪五分钟。还有,若芸每个月定期定额以信用卡账户捐款给联合劝募中心,虽然数目不大,但是见微知着,可见她是多么有爱心的好女孩。
“姐,够了!”若芸忍不住插嘴。“陈医师今天已经累了一整天,不要再说些有的没有的,对他疲劳轰炸。”
“不会呀!我听得津津有味。”陈凯说。“不过,我已经答应若芸,不给她任何压力。所以,如果她觉得我对她了解得太多,会造成她的压力的话,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一径微笑着说。
“你一定会是个体贴的好丈夫,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小姐能嫁给你。”若芷说。
“其实我也有很多坏习惯,老是改不过来,不知道将来那位幸运的小姐能不能忍受。”陈凯讲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若芸。
若芸假装没什么感觉,尽可能神态自若的去帮梦菊剥虾壳。
那天晚上她很快就睡着,可是睡得不熟,做了好多个梦,每一个梦里都有陈凯温文和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