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何尝不知,但教女儿当面训起来,令他恼羞成怒。“住口!爹这一切都是为了谁?你竟训起爹来!”
路梓楠叹了声。“我知道爹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但是,若真的为我好,就该停止这可怕的一切,女儿此刻已成了人人眼中的克夫妖女了,若再这么下去,您是逼女儿去死。爹,求您让女儿有一点喘息的空间吧!”她哀求。
“你以为爹忍心?只因你是路家唯一香火,若你无法出嫁,路家从此绝后,日后你教爹怎么去面对咱们的列祖列宗。”他老泪纵横的说出。
“爹”路梓楠无奈。
“楠儿,听娘的话,就去趟扬州吧,再试一次?”路夫人哭着恳求。
“不!”路梓楠坚决,她不能一错再错,危害到无辜的人。“娘,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每试一次就是一条人命啊!”“你——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和你娘都决定等一切安排妥当,就把你送去扬州你姨丈那儿。”路正西不愿再和她沟通,毅然决定如此做了。
“爹,您不能强迫女儿,女儿死也不愿意去扬州。”路梓楠不退缩。
“由不得你!”他心意已决。他要再试一次,就不信路家命里注定断脉?
路梓楠气得甩下原本抱在手中的凤冠就冲了出去。
“楠儿——”路夫人心急的想追出去。
路正西拉住她。“夫人,让她出去走走想一想也好。”也许她会想通爹娘的苦心。
“可是”路夫人仍是不放心。
“楠儿需要透透气,别不放心了,珠儿已经跟上去了,她会追上楠儿的。”
路夫人不禁悲从中来。“老爷,咱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让楠儿今生如此,呜”她泣不成声。
路正西也只有叹气摇头的份。一切都是命啊!
*****
尽管天下并不全是如此太平,但见这京城人来人往的景象,也够令人欣慰的暂时忘忧了。
“主子,今儿个您打算上哪儿解闷去?”小柱子左顾右盼,处处新奇,他是个太监,平日是出不得官门的,难得有机会出来瞧瞧,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随意走走。”赵恒作书生打扮。他想见见民间生活,在上位者不是高坐殿上就能了解民间疾苦,他深知个中道理,所以每隔一阵子便会出宫走走看看。
“主子,前面有座人工湖,听说是件大工程,是由礼部尚书李大人出资督建完成的,精巧得很,咱们过去瞧瞧可好?”明着虽问主子一声,说穿了是他自个儿好奇想瞧。人工湖耶!这多新鲜啊!
“嗯。”赵恒也觉得有兴趣,便由小柱子领着走。“果真奇景!”他赞道。想不到连湖泊都可以人造,那将来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主子,这湖蓝靛靛的,四周又种满了柳树,想来真是别具风格,如果此时再伴一两位佳丽在身旁,那就更加快活主子,您怎么了?”正当小柱子口沫横飞之际,儿主子面色有异,便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主子,这位姑娘该不会是想跳湖吧?”小柱子大惊失色。因为那位身穿红嫁衣的姑娘站在人烟极少处,正脱下鞋子,似乎想下水,这还得了!
赵恒二话不说,快速冲向那位姑娘,想在她下水前及时阻止,说时迟那时快,姑娘一只脚才要伸进水中,赵恒人还没站稳就被后头跟上的小柱子冲撞个正着,这一撞赵恒连同那名姑娘两人一个不平衡,便双双给掉进水里头去。
“主子——”小柱子惊叫。不得了,太子居然教他给撞落水,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惊慌失措的急忙想下水去救人。
脚才刚碰到水面,赵恒便已经抱着那名姑娘游上岸了。
“主子,奴才该死,您没事吧?”小柱子胆战的问。
“没事,就怕这位姑娘有事。”赵恒神情紧张的看着灌了好几口水昏了过去的路梓楠。
小柱子将视线转到了她身上。“主子,她昏了,八成是水灌太多了,挤挤肚子、胸口,把水给压出来就成了。”他曾见过一名宫女不小心掉落鲤鱼池里,宫里的老太监也是这么处理的。他解开她的衣服。
赵恒阻止。“你做什么?”
小柱子的脸色无辜。“救她啊!这么憋着,水是出不来的。”赵恒这才放手,瞧他打算怎么做?只见小柱子解开后开始手伸向她的胸前。
“住手!”赵恒暴怒的再次阻止。
小柱子吓了一跳。“奴才只是想将她胸膛里的水给压出来。”他赶忙解释。
赵恒还是一脸难看。“告诉我怎么做,我来。”他不允许任何男人碰这名姑娘。他忘了小柱子是太监,但只是见这闭着眼的姑娘,他就阵阵心疼,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方才她是要自尽吗?可又不像,这么美的姑娘为何要寻短?瞧她竟穿著一身嫁衣出现在这里,这有些奇怪?
小柱子觉得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是的。”小柱子将方法告诉了他。
他照做后,不久她就吐出了水来,悠悠逐渐转醒。
“姑娘!”他打算再从她的肚子挤出些水来。
她终于清醒了,而且看到一名男子正在对她上下其手,急忙坐起,不由分说先掴了他一巴掌。“你想干什么?”她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更是惊慌得无以复加。“你不要脸!”她大骂。
从小到大没人敢打他,更何况是给他耳光,还大骂他不要脸,赵恒愣住了。
“大胆!”小柱子大喝。她不想活了。“你太放肆了,竟敢对太——”
“住口!”赵恒喝道,他不想暴露身分。
“可是,她太无礼了,有损——”
“无礼的是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姑娘!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路梓楠气得发抖,连忙将一身湿衣裳穿好。
“姑娘,你误会了,方才在下只是在救你。”赵恒捺住性子试着解释。
“救我?我好好的要你们救我做什么?我想起来了,都是你们这两个冒失鬼害我落水的。”她想起她受不了湖水清凉的诱惑,刻意躲到四下无人处,正脱下鞋子想将脚泡进湖里凉快时,谁知背后竟有人撞了上来,她不谙水性,狠狠喝了好几口水,接下来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放肆!你居然还敢口出不讳,什么冒失鬼,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小柱子生气的吼叫。
“你以为你们是谁啊?本来就是冒失鬼一个,否则我是怎么落水的。”她不悦的吼回去。
“你还说,主子,我看斩了她!”小柱子气呼呼的,这姑娘简直有眼无珠,敢一再冒犯太子,她分明是找死!
“退下!”赵恒低斥,他不想吓坏了她。他转向路梓楠。“姑娘,你方才为何自寻短见?”他提出了他的疑问。
这句话刚好被追上来的珠儿听见,立刻大惊。“寻短见?天!小姐,您刚刚不会是真的跳水自尽吧,您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这一次又丧命的姑爷是他福分薄,跟您没关系的,您别想不开呀!”她哭叫。
“你刚丧夫?”赵恒讶异的看着她一身红衣。是刚成亲就丧夫?难怪她会想不开。他有些心疼。
路梓楠甚为难堪的转向珠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没有寻短!”她低吼。真是荒唐,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发生?
“可是方才我们明明看到你脱下鞋子往水里走去。”小柱子不解的说。
路梓楠恼怒。“我只是只是想让脚泡泡水。”她红着脸解释。这实在不是一个淑女应有的行为,说出来难免让人羞赧。但要不是他们,她也不会这么狼狈。
“原来如此,是在下误会了姑娘的意图。”赵恒忍住笑。她实在大胆,居然在大白天想光着脚戏水,真是个惊世骇俗的小姑娘。
见他忍俊不住的表情,路梓楠更恼了。“要笑就笑,这全是拜你们之赐!”她气愤的指着自己一身湿淋淋的。
这会儿,赵恒反倒有些歉疚了。“请姑娘见谅。”他拱手。
“主子,还见什么谅,我瞧这姑娘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否则怎么会当众脱鞋露出肌肤,啧啧啧!真是体统尽失哟!”小柱子啧啧称奇的嚷嚷。
“谁说我家小姐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家小姐可是当朝学士路大人的独生爱女,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家老爷把你抓起来关。”珠儿气愤的说。这小奴才不男不女的德性,真教人讨厌。
“原来是路姑娘,失敬、失敬。”赵恒笑着朝路梓楠说。原来是路学士的闺女。
“哼,知道我家小姐的来头了吧,谅你们也不敢再放肆。”珠儿得意得根。
“你——”小柱子气得想再发作。
“小柱子,住口!你退一旁去,没我允许,不准再出声。”赵恒沉声。
“是。”小柱子这才不情不愿的退至一旁,朝珠儿乾瞪眼。臭丫头!
“姑娘——”赵恒想再对路梓楠说些什么。
路梓楠打断他。“公子,不用再说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事就算了。”她大方的说。她不会和他计较的。
“多谢姑娘,在下还有一事唐突,敢问姑娘这一身红嫁衣真是刚成亲?”很少有姑娘穿着嫁衣在街上乱跑的,这实在不寻常。
路梓楠低首看着泡水的嫁衣,她的姻缘就跟这件嫁衣一样又泡汤了。她苦涩不语。
“今天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珠儿无奈的替路梓楠回答了。
他一阵失望,成婚了?不对,小丫环不是说这姑娘刚丧夫?“姑娘,今日的婚礼是否不顺遂?”他大胆的问。
路梓楠脸色骤变。
果真不对劲“如果姑娘不方便说,在下也不勉强。”他不想为难她。
路梓楠有些奇怪,她已是全京城有名的铁扫把了,怎么这位公子会不知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她怀疑的问。
“我家主子可是道道地地的京城人”小柱子忍不住又插口,但立即遭赵恒的白眼,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言。
“京城人?”真是怪了,京城人不知她的名声的人少之又少,这人八成是成日躲在房里,不曾到外头与人闲嗑牙过。
“姑娘,有什么不对吗?”他好奇的问。
“当然不对,全京城没听过我家小姐名字的可能就只剩你们两个了。”珠儿低头咕哝道。
他蹙眉。“看来这位路姑娘大有名气,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倒是。”珠儿掩嘴偷笑。
“请问你们家小姐是以什么出名的?该不会是教朝廷给颁了什么贞节牌坊之类的吧?”小柱子不屑的又插嘴了,他才不信她会有什么好事传千里。
路梓楠登时涨红了脸,连嫁四任丈夫也连死四任丈夫,这能称得上是“保有贞节”吗?她简直无地自容。“珠儿,咱们走!”她拉著珠儿想要离开,她不想让自己更难堪。
“姑娘,且慢!”赵恒拦住她。
“还有什么事?”她不耐烦的问。
他脱下小柱子的外衣。因为他的也湿了。
“你想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他轻笑一声,将外衣披在她身上。“你落水全身湿透,这样回去会着凉的。”另外,他也担心她的湿衣裳贴着身子全身曲线毕露,会招来宵小。
他更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不想让别人见了她这模样。
她颇为感激。“谢谢!”
他仔细端详了她一眼。“快回去吧!”他会查清楚今天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有关她的一切。
她教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哪有人这么看人的?“公子放肆了!”她低首斥责。
“是吗?”他淡笑不语。
她恼火的瞪着他。“公子一向在街上就调戏起姑娘吗?”只要想到他是这种人,她就感到失望。
“我不常上街。”他仍是一派优闲的浅笑。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她气结。“珠儿!”她拉着珠儿就跑,不想再和他这种人多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