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花

时候，儿子刚好从卧室出去。你听见门的声响，本来已进来的身体又退了出去。

    我听着你轻轻地去儿子卧室的动静，不觉冒出个可笑的念头。所以，当你进来时，我笑着问：“是不是在猜是我的情人刚刚跑出去？”你大声地笑出来：“你这脑袋儿瓜里面还挺复杂的呢？”我害羞地溜进被窝，心头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

    你温柔地搂住我，在我的耳边清唱着二只蝴蝶。当你唱到“和你穿越红尘”的时候，我内心不由得热浪涌动。我怕眼泪掉出来，就和你开玩笑说：“我真想找个情人去。”你说：“那我杀了他！”我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说：“你只不过是一时迷糊罢了”

    我再也无言！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矛盾过，我真有了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冲动。可是，我真的不敢。美好的东西一旦破坏掉了，再如何修复也会留下痕迹。我怕见痕迹。

    我只得背负着道义的十字架，在人生的苦海中煎熬煎熬再煎熬。这就是放纵后的报应吧？我活该消受。

    　　12月14日晴

    他的眼神再一次让我迷失。

    我简直鄙视自己的虚荣！我明明是那么的在乎他，却要三番五次的故作着去伤害他，我究竟要干什么？从心里迫切的想见到他，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语；明明从心里欣赏着他，做事时却偏偏要贬低他。才几天啊——我又是这般心神不定。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在他的目光中消融。

    世上恐怕再没有像我这样易变的心了，世上恐怕再没有如我般脆弱的人了，世上恐怕再没有像我这样游移不定的灵魂了——

    我给他发的短信——花儿冻死没有？他没有回音。

    心灵的花儿早已夭折，谁还在乎那没灵魂的生命？

    每当熟悉的手机音乐响起，魔鬼的感情都会拨动心中的底线。

    我已迷失了我自己，在茫茫的人海里，再也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他是知己吗？

    不要什么诺言，而要天天在一起。我却偏求诺言，一个空洞般的诺言。

    一点一点虚无的东西将我们渐渐隔离——此时我无法描述我的心情。要么堕落，要么升华。二者时间没有我生存的空间。

    12月15日晴

    暖暖的被窝，明明的阳光，轻轻的气息。

    沉沉的心迹，黄黄的枯叶，低低的尘沙。

    一周的记忆，恍如烟云；

    一年的回忆，如叶飘零。

    女人易感的心境

    装满了唐诗宋词的憔悴；

    男人焦渴的情怀

    充斥着大漠荒原的风啸；

    沉淀在河床上的贝壳

    不是软体动物的尸体

    而是自我封闭的坚壳啊——

    凝结在窗上的冰花

    不只是水蒸气的附着

    更是铁石心肠的招牌。

    醉醺醺的他打来电话，说要见我。

    心里没起一丝涟漪，只是懒懒的说明天吧。

    他是不是也在空寂的时候才能想起我，抑或是他也强压着自己的欲望？

    再充分的理由也不能排解我内心的困惑，再完美的借口也不能填实我和他之间的鸿沟。许多的障碍是人为还是天意，我不得而知。我只能向你所说得那样像个傻子，过了今天不说明天。

    可是每次掉线之后，我的心都会乱成一团。

    12月16日晴

    写给f君

    f君，昨夜的雷电一定带给你不小的惊憾吧？谁都奇怪老天爷竟会在寒冬打那么大的惊雷。同样的，就在昨天夜里，我的心也经历了一场雷击。

    像往常一样，我洗完澡便随手拿起一本散文集，准备在被窝里和那些大家对话。就在我掀开被角的一刹那，一盒包装精美的化妆品放在枕头上！你一定不能想象出当时我的心情！惊喜，震痛，愧疚，无言以对，无福消受等等词语滚滚而来，疯狂的冲击着我久已麻木的神经。

    “是你买的？”我竭力掩饰自己的惊慌，便钻进被窝边问老公。

    “是的。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老公一脸笑意，挨我坐下。

    “什么日子？”我越发惊异了。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呀！”一向木讷的老公竟口角伶俐起来。

    看着他痴情的笑着，我的内心热浪涌动，情不自禁的扳下他的头，深吻他的唇“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消受不了”

    “这就算好啦？人家有钱的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钻石别墅，我送你这么便宜的化妆品，你就知足啦？”他依旧笑着，握住我的手，直视我的眼睛。

    可是，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的眼中早已有热热的东西在涌动了，不仅是感动，更多的还是愧疚。我推开他的臂弯，随手拿起沈从文文集掩住自己的大半个脸，也掩住了我的冲动。老公从认识我的那一天起，就送给我一种叫“永芳”的化妆品。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地说“这就嫌我老啦？”他当时连窘得发红，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希望你永远漂亮！”“那到八十岁时也说我漂亮吗？”我继续向他发难。“是的，你在我眼中始终都是最漂亮的女人！”一晃时光穿越了十年的隧道，他的誓言却始终没有改变。说到这儿，你一定会想我是在给某种化妆品做广告了，是的，不了解我们真实故事的人都会那么去想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中，即使再怎样真情的演绎也会被人看作是披了一层虚伪的外衣。从这点来说，我不会怪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现实世界中，确有这么一个现实的男人是如此的钟爱着自己的的女人的。而他的女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真想大哭一场，像大雨冲刷过后的世界，我的心是否也变得澄澈了呢？可是，我却不敢哭，只是闭了眼，任脑海翻腾。我想到自己近来的作为，想到身边这个鼾声微醉的男人的爱，想到你带给我的一切一切，我着实不能入睡了！

    “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吧？”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炸响“你拥有这么好的丈夫却不知道珍惜！”

    “你是个下贱的女人！瞎了眼去追求一座手制的蜃楼！”

    “被爱是幸福的，爱人是痛苦的！”

    一切的一切在耳畔鸣响，丝丝缕缕的念头在迅速交织又迅速散开。睁开眼看看窗外，闪电一个比一个亮，似乎想刺破天底下所有的丑陋与阴谋。

    “再这样下去，我将天地难容了！”

    你又能带给我什么呢？我既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又不是贪图钱财的女人。你所能带给我的仅是一丝心灵的慰籍。可是今天，当我翻阅你我的日历时，快乐的记录却日渐削弱。为了一种爱，一种盲目的爱，你成了我的影子，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为了一种无可言说的理由，我自以为快乐的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并自欺欺人的在这片影子上构建了一座被称为“爱情”的辉煌殿堂，陶醉其中不能自拔。我从中又得到了什么呢？除了自尊被践踏之外，我一无所有，哪怕是最起码的关爱，我都没能感觉到。这就是爱人的痛苦吗？抑或是作恶后的惩罚？

    罢了，罢了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于死/而是站在你面前却不知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站在你面前却不知我爱你/而是明知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同看月色/同享阳光/却不能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我的悲情就在于不能在一起

    上次你抄的泰戈尔的这首诗不正是你我最好的诠释吗？

    12月17日阴

    学校搞师德评价，本以为是件严肃的事情，不承想还真看出有些人的德行不占。

    就像在看一群小丑演戏，明面上带着微笑，背后里却暗藏杀机。就像有些人所言：你不给别人打低分，别人也给你打低分；多年的恩怨都在此一举。

    我不想评论别人的言论，那也可能是他们的“吃一堑长一智”的所谓智慧吧。我只是感到心寒，在这个书生云集的地方，竟也这般龌龊？

    我给所有的人打了满分，可据明白人讲，我的分卡可能要被卡掉。即使那样，我也很高兴，毕竟这里还有一个纯真的人活着吧？能证明这个也就够了——

    晚上和好友聊天，她一个劲儿的感叹别人对红楼梦的独到见解。我却不以为然。我说，就凭我们现在的心境，什么也感悟不出来，什么也评不出来。整天汲汲于名利，整天算计着金钱，整天还没事儿找个事儿，就像今天，明知道是损人利己的，却在利益的驱使下堂儿为之，在这种肮脏，龌龊，麻木，迟钝的状态下，还奢谈什么“红楼”？

    她笑了，世上有多少人有着多少的借口，再干着那么多耻于在孩子面前羞于启齿的事情啊！

    回家后，老公已洗完了衣服。

    12月18日晴

    清醒的时候，我有足够的毅力控住自己的冲动，可是在梦中呢？

    中午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卧室中的温暖气息再次将我的激情蒸腾。

    真想再次拿起电话，再一次来证明自己的自作多情！可是，看着儿子的大幅照片，看着他那双明澈的眼睛，我再一次选择了理智。

    “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一生不伤悲”的歌声从窗外飘来，却将我甩入矛盾的漩涡，惊涛拍岸，雷霆万钧。

    我突然间有了逃离的念头儿，我想逃得远远的，让思想被寂寞陌生包围。

    12月19日阴

    陈老师打来电话，让我去深圳去发展。这好像茫茫黑夜中的一线光明，如果我有机会离开三四年，去感受一种崭新的生活方式，换一种孤独的活法，这对我对他都有可能是一种解救。只是——我从心底害怕，害怕离开儿子，害怕离开温暖家后的凄清。突然间，我竟生出那么多的留恋，那么多的不舍；我好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么多地感受到亲情中竟有那么多无法描述的东西，它们每天缠绕在你的身边，呵护着你，关爱着你，和你同呼吸共命运。即使由于你的痴顽，你的任性，你的放纵，暂时忽略了它们的存在，可一旦有一天，当你意识到它们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已经被它们氤氲。我对老公说：“家永远都是温暖的大后方！”说完我竟流下了泪。此情此境，谁能解我情怀？

    12月20日阴

    一个任性前卫的女人

    一个文采飞扬的女人

    一个漂亮脱俗的女人

    带着梦幻带着忧愁带着情爱

    匆匆飘落一地落红

    生死场上涌动着爱国的强音

    呼兰河传礼赞着故土和乡音

    小城三月挥洒着轻灵的气质和心胸

    还有两个伤心的男人——

    在落红尘飞扬后

    哀叹

    生死相隔不相忘

    补赠

    地老天荒一寸心

    读着萧萧落红情依依，看萧红身边的两个男人，说不清，道不明，为情所困的滋味儿。人生的盛宴之上，有人哭，有人笑，更多的人会留下遗憾。我属于哪类人呢？我又将如何描画自己的人生轨迹呢？

    12月21日晴

    我差一点被轧死！

    几秒钟的时间差点将我与这个人世隔绝！

    当我战战兢兢从那个失控的车轮旁爬起来的时候，我的电动车早成了废铁一堆。死神笑着与我擦肩而过。我有意拨通了老公和他的电话。

    我想看看同一件事情，二个人会不会有不同的回答。

    老公在到出事地点前，着急而关切得一个电话跟着一个电话询问伤情，泪眼婆娑的我明白了什么是珍爱。可是他对伤势只字未提，只是迫切的要和我见面。我的心终于沉到了水底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感谢车祸！

    12月22日晴

    新生的早晨，突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家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温馨，客厅宽敞明亮，卧室温馨舒适，就连一向不愿进的厨房也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原来幸福是这么容易找到！阳台上绿意葱葱，叶片在阳光下散放出细碎的亮点；玻璃窗上的冰花更是晶莹剔透，用儿子的话说就像颗颗钻石在闪烁；金蝉倒荷已含苞欲放，圆圆的叶子将花瓣团团包围，像是凌波仙子踏波而来——我的心此时充满了阳光，幸福的感觉顺着血管流遍了全身！

    下午，同事老马，老吕，莹莹，春燕来看我，说是为我压惊。吃完饭后我们唱歌录像，把幸福的水烧到了沸点。

    12月23日晴

    释然的心，感觉真好——临了几张字帖，将自己的心境调到最佳状态，然后满房间踱着步子，做了几句不是诗的诗：

    昏睡了眼睛

    被盛开的黄花逼亮。

    幸福的感觉席卷而来——

    阳光下的暖暖的空气是幸福的

    碧叶葱葱的吊兰是幸福的

    宽敞明亮的客厅是幸福的

    墙上空灵美艳的油画是幸福的

    儿子卧室里的奶味是幸福的

    厨房的油烟也是幸福的

    原来——

    幸福始终是这样的将我包围着

    麻痹的我竟长时间地视而不见！

    我笑了

    眯着眼睛

    像盛开着的黄花。

    12月25日晴

    贺卡像雪片般的飞来，祝福也将我的心浸渍。

    虽然殷殷的痛也会隐隐地袭来，但我明白如何去狠命地拒绝。

    珍惜现在拥有的，珍惜宝贵的生命，珍惜一切爱你的人和你所爱的

    我也要像耶和华一样在今天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