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为什么这么看我?我脸上也没长花。”
我说道:“朱兄,这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朱雀让我们坐,他到厨房热了水出来,倒出水给我们喝,然后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沙发对面说:“不知道我也不能来啊。”
“那你是什么意见?”黎菲问。
朱雀笑着一字一顿说:“既然我来了,就代表同意了。”
我心猛地一抽,看着他,朱雀知道开阵法需要人祭,他还是主动来了!
“谢谢你。”黎菲由衷表达谢意。
朱雀摆摆手:“建成灰界是南派诸位同道共同的心愿,我本来没出什么力,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让我以身殉道吧。”
朱雀的口气轻描淡写,没有赴死的沉重,脸上时刻保持着笑意。
他看我:“齐震三,我听说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跟我交个实底,我死之后有多大把握能开启法阵?”
我沉默一下道:“朱兄,你以身献祭后如果法阵还没有开启,我会随你而去,以死报你。”
黎菲惊讶地看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发如此重的誓言。
我站起来走到桌子边,那里放着一把水果刀,我拿起刀猛然抬手对着桌子挥下去,神识用出来贯通刀身,一刀下去,那么厚的桌角砍掉,落在地上。
屋里寂静无声,我放下刀,两只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极力平复内心的激动,缓缓说道:“朱兄,小菲,我若背誓犹如此桌!”
朱雀抚掌大笑:“齐震三,我真是小看你了,今天一见你乃真英雄也,有古代孙仲谋之遗风。黎菲,今晚和你齐震三谁也别走,咱们三个畅怀痛饮,不醉不休!”
我和黎菲留在朱雀的别墅,我们要服务生推来好多酒,啤酒白酒洋酒,还有很多下酒菜。我们三人聊着江湖事,聊着各种花边新闻,时不时开怀大笑。
朱雀本人相当风趣,而且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他讲起曾经在路上的诸多见闻,我和黎菲听得津津有味。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话头,喝过酒之后脸色涨红,忽然严肃起来:“黎菲,我要托你一事。”
黎菲正容道:“朱兄请讲。”
“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朱雀说:“叫翟羽佳,现在已嫁为人妇。我这一生算是正大光明,不觉得亏欠谁,唯有这个女人,我欠她太多太多。如今如牛重负,喘不过气来。”
一向开朗的朱雀说到这里,怔怔看着窗外的黑色,声音竟然哽咽,潸然泪下:“听说她现在离婚了,带个孩子,非常辛苦。我没有别的遗愿,只希望你们黎家家大业大的,多少能照顾一下她们娘俩,我就算能含笑九泉了。拜托!”
黎菲正色说:“你放心吧,我会把她当成真正的大嫂来照顾。”
朱雀忽然一笑:“来,来,喝酒,不说这些事了。”他抹了把脸,把刚才的压抑和痛苦全部掩饰起来。
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了,眼睛竟然不怎么疼了。我们喝到第二天凌晨,然后呼呼大睡,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两个人都不在。
我揉揉眼走出房门,看到朱雀站在寂静的院子里,独自看着蔚蓝天空,脸色说不出的悲哀。我没有打扰他,悄悄退出。
从这天开始朱雀闭门谢客。
南派的诸位同道知道朱雀主动人祭奉献自己,大家敬重他是条好汉,想和他喝酒道别。可朱雀除了第一天见我和黎菲,其他人一概不见,所有人都吃了他的闭门羹。
三天之后,法阵重新搭建完毕,也到了开启的这一天。
南派修行界几乎所有的精英全部到位,众人坐车再一次到了山根脚下那片建筑群。
我和解南华夹在人群中,进到布置法阵的大堂里,短短这么几天,法阵又重新建起来。十三根黑柱的中间多了一个梯形的台子,不到两米高,旁边搭着梯子。
此刻每根黑柱下面站着一位法师,气氛凝重,一触即发。我看到黎菲在不远处,她目不转睛看着法阵,她忽然有所感,侧过头看到我在看她,轻轻点点头,勉强笑笑,脸上是化不开的沉重。
这时人群大哗,所有人都看到远处缓缓走来一人,他身披黑袍,走得很慢,正走向法阵中央的梯形台。
他就是朱雀。
朱雀看看我们,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的黑柱子,什么也没说,缓缓顺着梯子爬上高台。
他站在台子中央,我已经看出这台子应该就是他自焚的场地,里面估计藏着特殊的机关。
朱雀慢慢解开黑袍的带子,袍子从身上滑落,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穿衣服,身上不着一缕,站在台上准备赴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