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自觉不自觉追忆一生,陈老太太用幻术神通把自己的一生重新梳理一遍,她是给我看,也是在给自己看。”
这个结论我早已经想清楚了,现在说出来非但没轻松,反而有种压抑。
王庸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车子在颠簸,能看出他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我拍拍他:“莫慌,现在倒霉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以后是不是得管你叫叔了?”王庸说。
我忽然笑了,突然想明白,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们两人看我,王庸喃喃:“这人彻底疯了。”
王庸说的那句话其实挺有道理,我在幻境中经历老太太的一生,足足好几十年,见证了几乎一个时代的山村兴亡史。我为此付出二十年的青春光阴,其实真不算亏。
梦中经历数十年,醒来不过弹指挥间,对自己没有任何实质的影响,那才是有违天道的事。
车上没人说话,大家都在沉思。我靠着椅背浑身疲乏,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四十岁了。
终于开到陈建国的家里,我们敲开门进去,在客厅看到了陈琪琪。
陈琪琪气色不错,只是有些虚弱,看到熊大海几乎要哭了,低声喃喃叫着熊哥。
熊大海也是心疼不得了,可碍于陈建国两口子在身边,也不敢太露骨过去问候。
我们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熊大海问陈琪琪怎么样了。陈琪琪告诉我们,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迷迷茫茫不知在什么地方,看上去像是荒废很久的村子,走也走不出去,就这么在里面转悠。
不知转悠到什么时候,忽然天际破晓传来一声鸡叫,她打了个激灵,心里响起一个强烈的声音,我该回去了。然后懵懵懂懂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天光大亮,恍惚就是一场梦。
熊大海长舒口气:“老太太确实死了。她的法术破了。”
陈建国两口子听后,互相看看,面有喜色,压在心头这么长时间的大石头全都搬掉了。
熊大海道:“陈叔,你也别急着高兴,你知道我们为了对付老太太,付出了什么代价。”
陈建国问什么代价。
熊大海看着我,说:“齐翔付出了二十年的光阴。”
陈建国两口子没听懂,忙问怎么回事。熊大海让我说,我把昨天晚上的经历事无巨细说了一遍,在老太太的妖法幻境中,我度过了数十年。
整个描述细节丰富,逻辑井然,尤其陈老太太遭遇到的几段人生里的重大事件,我都描述得特别清楚,一根毛都能讲到。陈建国一家三口快听傻了,等我说完,天色渐渐暗下来。
陈建国丝毫不怀疑我说的真实性,因为我本来就是在说真事。
他看看我下了一个决心,拿起支票簿嗖嗖写了一张支票递给我。
我拿起来看看,一百二十万的数额。
陈建国说:“齐先生,你的付出我都在看在眼里,说实话一百万比起你的二十年光阴实在不算什么,这是目前我能动用最大数额的流动资金,算是聊表补偿。”
我点点头,把支票收起来。
陈建国对他老婆说,赶紧订餐,今天晚上谁也别走,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一片云彩都散了,除了我老了二十岁,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损失,尤其熊大海还抱得了美人归。
酒桌上王庸好奇,问熊大海,陈老太太的妖法到底是什么?
熊大海略一思酌说:“这些日子我也在研究她的法术,觉得这种妖法特别像一种近乎失传的古术,名曰‘咒’。”
“怎么讲呢?”王庸问。
熊大海说:“这种‘咒’就是盗取人的生机,附着在寄宿之物上,老太太用的是纸人。我举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比如说古代如果你恨极了这个人,可以把这人的形象做成木偶,写上此人八字或是涂抹上他的精血,然后天天晚上用针扎,透过冥冥中的意念让那人痛苦不堪,这就是‘咒’的一种。”
“诅咒?”陈琪琪好奇地说。
熊大海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这种‘咒’的迷幻之法太伤天合,施法人会遭到强烈的反噬。陈老太太别看死了,可我估计因果和念力还会跟着她,轮回多少世也洗不掉,有她罪受的。”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放下筷子说:“陈老太太如果死了,她拜的那个黄大仙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