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纳兰容若:如梦令)
拿起斗篷,跑回乾清宫,刚到乾清门时便遇上了李德全。
李德全看了眼我手中的斗篷,叹了口气道:“适才皇上正在批阅奏章,突然起了风,皇上见姑娘不在,怕姑娘凉着,便亲自去给姑娘送斗篷,可姑娘却…姑娘可真是伤皇上的心呐!”
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康熙亲自给我送衣服,放下手上正批阅的奏折,亲自给我送衣服,却又发现了我跟九阿哥的事情…我能想象到康熙当时的表情,他一定是气坏了,然后才愤怒的把斗篷扔到地上…
李德全抖了下拂尘,婉感道:“姑娘自求多福吧!”
走过乾清宫那宽阔前庭,当年的那个雪夜,我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那石青色的路面,仿佛还依稀留着我爬过的痕迹;那单层的汉白玉石阶,在那个雪夜是那么的晶莹而透亮;那高高的朱门,一个等待着我臣服的身影站在那里…
心开始抽紧,浑身渗出凉意。康熙,这次你会怎么样对我?你又会怎样对待九阿哥?
抬腿跨进西暖阁内,康熙正背对着我坐在窗前的软卧上,后背偻屡的把玩着矮桌上的棋子,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似乎微颤了下肩膀。
‘噼啪’一声响,我吓了一跳,转头看看,火盆里的炭火发出通红的亮光,偶尔有几个火舌撺掇上来…地上,并未有我想象的一片狼籍。而我的心里却越发的寒颤,往往越是安静就说明他越生气!越是阴沉,就说明他越可怕!
我覆着胸口,深吸口气走过去,事已至此,那就勇敢地面对吧!
轻轻走过去,散开手中的斗篷,为康熙披在身上,犹豫了片刻,转到他面前系上脖颈处的绳带。
康熙阴沉着脸直盯着我,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放过,我紧张的呼吸着,眼神飘忽不定,我在心虚!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偷情被抓的yin妇似的,内心惶恐不安!
康熙的脸越发的阴沉,眉头紧皱到一起,双拳握住放于腿上,慢慢的收紧,露出发白的骨节。忽而抬头,不小心碰上他的目光,又慌忙躲开,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火盆里又是‘噼啪’一声响,手猛地一抖,碰到了他的脖颈。突来的冰凉,康熙打了个激灵,我的心也随之一颤。
放下手,跪在脚踏上,紧张的快要窒息。我在等待着,等着康熙的追问,等着他的责罚…
良久的沉默,除了又发出的几响火爆声,便是两人的呼吸…大概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转而,我看到康熙的手缓缓地松开,弯腰牵过我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双手,康熙的动作很慢,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
我随着手的移动,目光一点点上移,此时,康熙的眼神已经变了,透露出像温泉一样的柔情!
康熙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哈着气,责怪道:“看看,外面那么冷还跑出去,手都冻得发抖了!”
有那么一刻,我沉溺于这样的温柔当中…
眼泪哗的聚集到了眼眶,康熙,谢谢你!
康熙掏出手绢,为我擦着泪,“多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
我跪在地上,扑到康熙的怀里,双臂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腿上,摇着头!不是我爱哭,是你在感动着我…
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石头,也有暖热的时候。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对我的纵容,对我的爱护,对我的温柔,对我的深情,我将永远铭记在心!不管你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有着你深爱的面孔,还是真的就是因为我!
康熙轻怕着我的背,呵呵的笑着:“你的腿不能跪,起来吧!”
我吸着鼻子站起身,康熙指着他旁边的位子让我坐下,又伸手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喃着:“朕虽不怪你,但,朕也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让朕伤心了!”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康熙为什么那么生气,却没有发火了,他要的不仅是我的身,还有我的心!这样的心里战术从一开始就注定我是个失败者!
“有些人该忘的就忘掉吧!有些旧物…”康熙止住,推开我,撇了眼我的发间,继续道:“有些旧物,该扔的便扔了吧!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我浑身僵住,他也是在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