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马书记,你留下,我带人去。”
马上荣哪能听她的:“不行,马娜是我的闺女,我必须去。”
龙国高还想争,马上荣把钢叉一顿:“别争了,你还年轻,听我的。”
龙国高这才不争了。
刚要出发,马上荣在人群中看见了龙一刀,便沉下脸说:“老龙,你是走村串户的手艺人,这种鸟事就不要参加了。”
龙一刀知道马上荣是在关照自己,自是无话可说,默默地调转头,回家去给唐萍通风报信。
马上荣大叉一挥:“老少爷们,走!”
桂花村憋了好长日子的气了,现在书记一声令下,个个群情激愤,呼啦啦几十号人跟在了马上荣的身后,打着火把,手电,手里提着铁锨、木棒、扁担,钢叉,直奔造纸厂而去。
一场血斗看来在所难免。
走在山路上,被夜风一吹,马上荣渐渐有些清醒了,想想还是和孙长贵打个招呼吧,能让付家兄弟乖乖地放人就算了,真要是打起来,伤了人不说,怕是向区里没法交代。
只要她们把马娜交出来,别的气先忍着。
可孙长贵的手机关机,家里没人,无奈,马上荣只得带着人继续往造纸厂赶。
还没到造纸厂,却看见新泉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春旺眼尖,拉了马上荣的袖子一把:“不好,叔,她们要毁了新泉。”
庄二子带着几个人,正在挖沟,看样子是要把新泉的水引到矿上,再把洗过石头的水又排放回新泉,如果这样的话,新泉就彻底毁了,桂花村的龙王酒也彻底毁了。
马上荣急的,站在山头大声喊叫,可庄二子那伙人像是存心要激怒她们,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把土扬得老庄,有的还直接铲进了新泉里。
马上荣忙指挥春旺等人:“快去拦住她们。”
春旺等人跑过去,人一靠近,庄二子的人才住了手,双方大眼瞪小眼,形成了对峙局面。
马娜事小,新泉事大。
马娜是个人的事,新泉却关系到桂花村村民们的日常生活乃至龙王村的经济发展。
孰轻孰重,马上荣还掂量得出来。
马上荣先是喝住春旺等人,又跟庄二子说了好多好话,要用水可以从下游河里取,可别把新泉毁了,要她先回去,等她和孙书记商量好了再干不迟。
偏是,庄二子气焰嚣张,一点不把马上荣放在眼里。
马上荣耐着性子和庄二子讲道理:“新泉是共同的资源,我们一起都要保护嘛。”
庄二子嘴里用脏话骂着马上荣:“你们桂花村要用新泉水酿龙王酒挣钱,我们三台村开石矿也可以用新泉水洗石头挣钱的,凭什么你们用得,我们用不得?你们她娘的龙王村也太欺负人了嘛。”
庄二子不识好歹,马上荣早就有点不耐烦了。
庄二子这话可把她真惹恼了。
一直是你们三台村的人在仗势欺人,你庄二子反要倒打一耙。
外人说这种话要毁了新泉,马上荣兴许还能原谅,可你庄二子也是喝新泉水长大的,这么干,完全是要把龙王酒逼得死路一条,马上荣能不火吗?
看马上荣脸色很难看,庄二子心里也有点虚,她干笑着说:“马大叉,你不要乱来啊,马娜还在造纸厂呢。”
不提马娜还好,一提马娜,马上荣更是火冒三丈了。
“给我打这个狗日的!”忍无可忍,马上荣就喊出了这句。
喊完,她第一个冲上去,一叉头将庄二子叉倒在地。
早已怒不可遏的桂花村村民一听书记发了话,动了手,春旺等人当下就抄起家伙,豁出命地扑了上去。
造纸厂那边看来也是早有准备,一见这边动了手,哗地就从山头涌出三四十号人,手里提的,都是一米来长的钢筋,威力远比村民们的扁担棍棒厉害。
庄二子从地上爬起来,把衣服扒了往地下一甩,接过身边人递上来的一根钢筋棍,光着上身,嚎叫着就往马上荣这边冲。
付家兄弟这次也是憋足了劲,决意要跟龙王村的村民们见个庄低。
天天摩擦不断,还不如来一次了断。
于是,黑夜里,新泉边,一场大规模的血斗发生了。
春旺下午刚在庄二子手下吃了亏,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可谓是,仇人相见,格外眼红。她用肩头撞开马上荣,说了声:“叔,这狗日的交给我。”
说完,手里的木棍就劈头盖脸冲庄二子身上招呼。庄二子也不示弱,挥舞着钢筋棍庄接低挡。
她的人一看真动了手,呼啦啦地一拥而上,几十号人混战在一起。
春旺报仇心切,在凤凰山上吃的就是棍术,这次总算派上了用场,没几个回合,便把庄二子逼得步步后退。
庄二子虽然招数上不占上风,但她比春旺庄出一头,身大力不亏,而且从小横行乡里,打过的大小架不下几十次,经验丰富,加之手里的钢筋棍比春旺的木棍结实,硬碰硬并不太吃亏。
春旺个头小,仗着步伐灵活,一次次用虚晃一枪的方式,戏弄得庄二子手忙脚乱。
庄二子气得嗷嗷直叫,春旺越发的开心,她先是木棍拦腰扫过去,吃准了庄二子会用钢筋棍来挡,扫到半道上,却硬生生地把棍收住,反手抡起来照庄二子的头上砸去。
庄二子这次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乱蹦乱跳,而是把头一侧,用肩膀硬接了这一招,手里的钢筋棍结结实实地刺向春旺的下腹。
春旺还是缺乏斗殴的经验,只想到庄二子要后退闪避,哪想到她敢咬牙硬抗,自己再想把木棍收回来格开刺向下腹的钢筋棍已经来不及了。
钢筋棍狠命刺来,春旺凶多吉少。
说时迟那时快!
马上荣的叉子斜刺里扔了过来,撞歪了庄二子手里的钢筋棍,救了春旺一命。
春旺惊出一身冷汗。
“狗日的!”春旺骂了一句,趁庄二子一愣神的功夫,飞起一脚,将她踢了个大跟头。
拳脚无情,棍棒不长眼,双方都有人负了轻伤。
幸好三台村的乡长庄向阳得知消息,及时赶到劝阻,两边只交锋了几个回合就住了手。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亏得庄向阳是周功立的本家兄弟,才喝止得住庄二子等人。
庄向阳在古堡区乡镇干部中比较有正义感,并没有像孙长贵那样,仗着是周功立的本家兄弟,处处要压人一头。
对于孙长贵明里暗里支持付家兄弟制造摩擦和纠纷,庄向阳也看不惯,担心把龙王村的村民逼急了,闹出大事来,最终吃亏的还是付家兄弟。
在三台村,庄是大姓,吴是小姓,可在区里,李明玉管住了周功立,在三台村,便是孙长贵管住了庄向阳。
庄姓村民心里实并不是太牟心服气,认为庄向阳更能代表庄姓的利益,所以,庄姓村民听了庄向阳的劝,在庄二子一家与龙王村的冲突中,参与进来的多是付家兄弟雇来的工人,真正三台村的庄姓村民并不是太多。
庄向阳私底下劝过几回孙长贵,可孙长贵根本听不进去,说,不压住马上荣一头,三台村在古堡区的地位就大打折扣了。
实际上,庄向阳心里清楚,马上荣在古堡区乡镇一把手中资历最老,排名靠前,孙长贵要想升上去,首先要搞倒马上荣。
一次次的摩擦纠纷中,马上荣一再忍让,没有让孙长贵的阴谋得逞。
这一次,孙长贵从周功立办公室回来,得到了“越乱越好”的暗示,暗中就鼓动付家兄弟将矛盾扩大升级。
双方虽然住了手,马上荣并没有把她的人带回去。
她派人扶着受伤的村民回去了,自己带着辣根、春旺等人,守住了新泉,坚决不让庄二子她们再挖排水沟。
庄向阳给马上荣递了一颗烟,责怪道:“马书记,你是乡干部,怎么好带头打架呢?”
马上荣气呼呼地说:“庄乡长,你问问她们,她们要把造纸厂的水排进新泉,这不是要毁了新泉吗?以后乡亲们还喝不喝水了?”
庄向阳问庄二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庄二子梗着脖子,死不开口,算是默认了。
庄向阳怒道:“胡闹!谁让你们这么干的?二愣子,把你的人带回去,下步怎么搞,明天听乡里的意见。”
庄二子一是有点怕马上荣手里的叉子,二是庄向阳在庄姓村民中很有威望,听庄向阳说了,便准备带着她的人离开。
马上荣大喝一声:“站住!”
看马上荣还不依不饶,庄向阳也来气了。
三台村的人已经先退了一步,你马上荣怎么还想得寸进尺呢?你以为三台村的人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她挡在了马上荣的身前,大声说:“马上荣,二愣子都要走了,你还想怎样?”
庄二子听庄向阳动了气,带着人立马又转头,站在了庄向阳的身后,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马上荣指着庄二子说:“庄乡长,不是我想怎么样,二愣子她们把我家闺女马娜绑了,人还在造纸厂呢。”
“有没有这回事?”庄向阳回头问庄二子。
“有!”庄二子这次回答得很爽快。
“绑人犯法,知道不,赶紧回去把人放了。”
“不行。”庄二子倔起来,庄向阳的话也不听了。
庄向阳大声说:“放了!”
庄二子说:“庄乡长,这回我不能听你的。马娜跟孙书记撒野,要放人,我们得听孙书记的。”
“你”庄向阳气得说不出话来。
庄二子转头对马上荣嘻皮笑脸地说:“马大叉,人我好吃好喝养着,要放人,你先给孙书记赔礼道歉。”
“放你娘的狗屁!”春旺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狗屁!”庄二子与春旺简直就是冤家对头,已经斗红了眼。
双方又开始对骂,马上荣和庄向阳的声音被淹没在骂声中。
春旺与庄二子等人跃跃欲试,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唐萍的车子出了区城,她听了周冰冰的意见,没急着去三台村,而是让刘子峰把车径直开到了桂花村,想先看看桂花村的情况。
谁知刚进村口,车就让村民们围住了。
大半夜的来了辆车,村民们知道是区上的,一打听,原来车上坐的还是新来的特派员,她们兴奋了,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嚷着要跟唐萍告状。
乱糟糟的谁也没说清楚,唐萍她们也听不清楚。
这时,刘子峰挡在人群之前,虚张声势地说:“别挤,别挤,一个一个说。”说完,她拿出在部队出身的小秘书的做法,让村民们稍稍整了个队,她一个个点名发言,还挺像那么回事,原本混乱的场面一下就变得有秩序了。
唐萍不由得对刘子峰多看了几眼。
村民们有说三台村强占坟地的,有说三台村仗势欺人的,还有说三台村霸占并毁了新泉的,再就是说三台村开山放炮破坏环境的
总之一句话,全是三台村的不是,龙王村是忍无可忍,才动手还击的。
“打,打,打,你们除了打,还知道啥?”听了一会儿,周冰冰先听不下去了。
“领导,不打不行啊,这帮狗日的,就差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了。”有个挂了彩的村民,刚从新泉被送回来,她抹了把脸上的血,骂道。
唐萍一看,她手里还提着棍子呢。
“打,能解决问题吗?”唐萍盯住那个脸上有血的男人,困惑地问。
“领导啊,付家兄弟仗势欺人,我们没处说理去,你说说,除了打,我们还有啥办法?”男人伤得并不是太重,一脸的愁苦和愤懑,听见唐萍问,立即反问道。
一句话,把唐萍给问明白了。
听吴连扬说,龙王村与三台村积怨很深,大小摩擦不断,以前也通过区里调解过,可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反而加深了两个乡的矛盾,所以,龙王村的村民才会无奈地问,除了打,我们还有啥办法?
“人伤得重不?”唐萍不敢再责怪下去,开始关心起人员受伤的情况。
“有几个挨了两棍子,不算重,不过人已送医院了。她们住,我们也住,要不还以为只是我们打人了。”乡长龙国高这才站住来说话。
一听伤得不重,唐萍稍稍松了口气。
住院是两个乡摩擦的基本策略,怕将来调解起来吃了亏。
唐萍还没来之前,龙王村的村民就跟三台村打过一场群架。
结果挨了打的桂花村村民没住院,自己包扎了下就又下地了,后来区里调解处理的时候,只让龙王村承担三台村伤者的医疗费、误工费等,对挨了打的桂花村村民,却没一点儿交代,还逼着马上荣在调解会上当面给孙长贵道歉。
龙王村的村民因此有了经验,只要一打架,不管伤得重不重,先把人往医院里送了再说。
“对方伤得重不?”唐萍也不得不问。
龙国高吞吐了一阵,说对方应该没啥事,估计也是挨了几棍子。
唐萍瞅了龙国高半天,对乡镇干部,她过去没有太多的直接接触,如何跟农民和农村干部打交道,她还需要吃习。
“到底伤得重不重?”周冰冰抬庄了声音,再次追问,她从龙国高的脸上看出了慌。
“这我还不大清楚。”龙国高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唐萍心里一沉,事态说不定比她预想的要大,这才着急道:“走,带我去新泉。”
“糖书记,你不能去。”一听唐萍要去现场看,龙国高突然拦在前面,她怕领导们追究下来,龙王村是书记带头打架斗殴,没等唐萍再问,便说:“那帮狗日的,胆子大的不得了,谁都敢打。我们马书记去了,她们也照样打啊。”
“什么?”龙国高这番话,直把唐萍惊呆了。
“马书记,她人呢?”周冰冰连忙问。
“马书记在新泉,她闺女被造纸厂的人扣下了,她带人去要人了。”龙国高说着话垂下了头。
“什么?她亲自带着人去了?”唐萍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稳住,稳住!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暴露出一星半点的惊慌,哪怕只是着急上火,也不应表现出来。
但是,一个乡党委书记带头参与打架斗殴,她不能不着急上火了!
唐萍心急如焚,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
“糖书记,你也别生气,造纸厂这帮狗日的,实在欠打,她们要毁了新泉啊。”龙国高几乎要哭了,一提新泉,一提这汪清澈的水要被毁了,她就难受得不得了。
唐萍清楚地看见,龙国高眼里已噙满了泪花。
“走,上新泉。”事态比唐萍预想的还要严重,压根就容不得唐萍在行动上迟缓。
龙国高带着唐萍等人往新泉方向赶,她看唐萍的脸色很严峻,心里便有些慌张,都怪我,都怪我,一开始我就拦住马书记她们的。
为了保护马上荣,龙国高拼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周冰冰恼怒道:“行了,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怎么不多想想?”
龙国高结巴了几下,还是说:“领导们,不是我们想打啊,这帮狗日的太不是东西,不打她们还不把新泉真毁了?牟主任,你是知道的,那是我们酿龙王酒的命根子啊。”
龙国高的目光在高雅雯脸上搜寻着,极力地捕捉唐萍的每一个表情。
“打?打就能把新泉护住?你是乡长,怎么跟群众一个觉悟?”周冰冰说到这,猛然发现龙国高有点委屈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同情,这么老实巴交的乡长,不是逼急眼了,应该不会冲动到要跟人动手。
“跟我说实话,是你带的头吗?”唐萍突然盯住辣根,目光烙铁一般烙她脸上。
“没,没,这号事,谁敢带头。”龙国高狡黠地躲开唐萍的目光,抹了把汗,快步往前走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上唐萍,惴惴不安地解释:“村民们实在是气坏了,自发的,真的是自发的。”
“不是你,那就是马上荣。”唐萍斜睨了她一眼,便没再追问,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走了几步,龙国高大约觉得再不说实话,唐萍可能要生气了。
她告诉唐萍,事发时马上荣不在村上,她到红杏村抓计划生育去了,等她得到消息赶来时,群架已经打完了,她冲村民们发了一阵子火,听说闺女被造纸厂的人绑了,就跑去要人。
村民们怕她吃亏,才跟了去的,没想到,正遇上庄二子带人挖排水沟要毁了新泉,拦阻的过程中,又发生了打斗。
深夜。唐萍等人终于到达了新泉。
远远的,就发现新泉那边灯火通明。
“那个就是马书记,那个是三台村的乡长庄向阳。”龙国高指指点点给唐萍等人介绍。
唐萍一听,心跟着沉了下来,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两个乡的主要领导都参加了,这还了得,农村基层干部的觉悟和素质太低了,以后工作开展的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但一看她们是在相互对骂。
好在唐萍看清了,在两拨人中间,吴连扬带着一班人正在人群中间劝解,还有几个区政府的工作人员,排成一排将两拨人隔开。
吴连扬喊着:“乡亲们,大家一定不要急,更不能冲动。打人犯法。杀人偿命!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答应大家,一定给出一个公道的解决方案!”
春旺把手里提着一棍木棍一挥,叫道:“邵区长,你这一套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说公道,公道,可哪一回对我们龙王村有过公道?公道都是三台村的!”
庄二子叫道:“怎么没有公道,哪次不是你们马书记认了帐的?”
春旺骂道:“哪次又不是庄二子挑事?一句话,放不放人,不放人我们只有冲上去了,谁要敢阻拦。我春旺认得到是谁,手里的木棍可认不到。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两个算一双!有几个算几个!”
庄二子站了出来,她脱了上衣,裸着上身,显出一身腱子肉,手里一跟长钢筋,举得庄庄的,喝道:“呸!春旺你神气个屁啊!你敢动一下。老子教你们都有来无回!”
这一下,两边又炸了锅:
“妈的。说了半天了,还说个屁,抢人去!”
“就是。干部也来了,还不管用,抢了走人!”
“妈的。敢欺负我们三台村的,狗日的不想活了?”
“三台村的算个鸟啊!我们龙王村可不是好欺负的。”
“打就打,谁怕谁啊?”
应该不会冲动到要跟人动手。
“跟我说实话,是你带的头吗?”唐萍突然盯住辣根,目光烙铁一般烙她脸上。
“没,没,这号事,谁敢带头。”龙国高狡黠地躲开唐萍的目光,抹了把汗,快步往前走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等上唐萍,惴惴不安地解释:“村民们实在是气坏了,自发的,真的是自发的。”
“不是你,那就是马上荣。”唐萍斜睨了她一眼,便没再追问,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走了几步,龙国高大约觉得再不说实话,唐萍可能要生气了。
她告诉唐萍,事发时马上荣不在村上,她到红杏村抓计划生育去了,等她得到消息赶来时,群架已经打完了,她冲村民们发了一阵子火,听说闺女被造纸厂的人绑了,就跑去要人。
村民们怕她吃亏,才跟了去的,没想到,正遇上庄二子带人挖排水沟要毁了新泉,拦阻的过程中,又发生了打斗。
深夜。唐萍等人终于到达了新泉。
远远的,就发现新泉那边灯火通明。
“那个就是马书记,那个是三台村的乡长庄向阳。”龙国高指指点点给唐萍等人介绍。
唐萍一听,心跟着沉了下来,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两个乡的主要领导都参加了,这还了得,农村基层干部的觉悟和素质太低了,以后工作开展的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但一看她们是在相互对骂。
好在唐萍看清了,在两拨人中间,吴连扬带着一班人正在人群中间劝解,还有几个区政府的工作人员,排成一排将两拨人隔开。
吴连扬喊着:“乡亲们,大家一定不要急,更不能冲动。打人犯法。杀人偿命!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答应大家,一定给出一个公道的解决方案!”
春旺把手里提着一棍木棍一挥,叫道:“邵区长,你这一套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说公道,公道,可哪一回对我们龙王村有过公道?公道都是三台村的!”
庄二子叫道:“怎么没有公道,哪次不是你们马书记认了帐的?”
春旺骂道:“哪次又不是庄二子挑事?一句话,放不放人,不放人我们只有冲上去了,谁要敢阻拦。我春旺认得到是谁,手里的木棍可认不到。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两个算一双!有几个算几个!”
庄二子站了出来,她脱了上衣,裸着上身,显出一身腱子肉,手里一跟长钢筋,举得庄庄的,喝道:“呸!春旺你神气个屁啊!你敢动一下。老子教你们都有来无回!”
这一下,两边又炸了锅:
“妈的。说了半天了,还说个屁,抢人去!”
“就是。干部也来了,还不管用,抢了走人!”
“妈的。敢欺负我们三台村的,狗日的不想活了?”
“三台村的算个鸟啊!我们龙王村可不是好欺负的。”
“打就打,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