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也是一个深夜。
济阳城的城楼上,熟悉的背影立于城头,清皎的月光照得他身躯愈发单薄,城门下,几个守城的兵卒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百草衰竭,叶落知秋。
只不过那时却没有叶片可落,因为济北州已经连旱了快五个月了。树叶树皮早在仲夏之际就被吃光了,如何还留得到秋天落叶?
但夜晚总是好过一些的,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收几滴露水。
“这场旱灾,从春历夏,现在已经入了秋,若是朝廷的赈灾粮再不到,整个济北州上下就算不被冻死饿死,这济阳城也撑不到明年。”
沈秋檀很想问一句“为何?”
可这是“梦中”,是记忆的回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的陪着爹爹。
城门外传来小声喧哗,原来是有人在争抢一撮观音土。
“大人!”
“嗯?”沈晏泽转头,那人便附耳过来:“京里来人了,是那位……”
沈晏泽脸色微变,那位……果然很有手段。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人为他卖命。
“大人,见还是不见?”
沈晏泽冷笑,既然来了安有不见之礼?不过见虽然要见,自己一身骨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他刚要转身下了城楼,又有两人匆匆来报。
三条讯息,接踵而至,皆是来自京中。
沈晏泽微微吐气,弯下腰看着女儿毫无杂质的双眸:“棽棽,若你是爹爹,你会怎么做?”
知道等不到答案,他抱起女儿下了城楼,回到了济阳城的刺史府。
“留在济北州是画地为牢、久困自陨,但若弃城而逃,爹爹便不再是爹爹了。这是天灾,也是人祸……爹爹……实在愧对这一城百姓啊!”
沈晏沣亲了亲女儿的发顶,将女儿放在书房的地上:“若是将来有人骂我,不必为我委屈。”
沈秋檀心中难过又激动,激动的是终于看清楚了爹爹的长相,难过是这样好的爹爹已经不在了,还有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济北城的那场灾难确实和爹爹……
不会的!怎么会?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有些熟悉,不正是当初她做猫时,那个春梅翻找玉玺的房间么?
她害怕自己再从梦中醒来,强忍着心中的剧烈波动,想“看”的更多一些。
那账册,萧旸要的账册就是藏在这屋中的暗格之内!
“姑娘?姑娘?”红豆和白芷如常的伺候沈秋檀起身,却见沈秋檀紧闭双眼怎么也不醒来。
白芷见沈秋檀面色赤红,原本红润的双唇却是惨白,不由将手背搭在了沈秋檀的额头上,然后手像是触摸到了火炭一般,一下子缩了回来:“不好了,快去请大夫,姑娘发热了!”
红豆丢下铜盆,匆匆跑去了外院。
今时不同往日,红豆给的银子又多,外院相熟的小厮很快便带了大夫回来。
这一回请的是济世堂的大夫,听说这药铺的东家是几个退下来的老兵合伙开的,因为生药货真价实,坐诊大夫的诊金也公平合理,这两年很是打下了一些口碑。
“烧的有些高,你们先拿这方子去抓药,我给这丫头扎几针。”
“哎!”红豆忙不迭的应了,白芷又半掀了被子,将沈秋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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