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来。
这是一件三十厘米高的釉里红方瓶,此瓶呈盘口,束颈,鼓腹,圈足外撇。瓶外壁以釉里红装饰,通景绘渔樵耕读山水图,足墙饰一圈回纹,尤其是那釉里红的色彩鲜艳无比,将画面上那山水渔樵之景衬托得硬朗洒脱,意韵悠长。
虽然前面有过不少活灵活现的瓷器图案,但是和这一件一比,便顿时显得小气起来,这山水之画大气恢弘,又细腻又致,宛如活物一般。
光是看这图案,明眼人心里便清楚得很,十有都是真品了。方陵也不由得暗暗赞赏,童冬阳此人虽然为人恶劣了些,不过眼力倒真是不错,这样一件瓷器确实乃是窑中上品,那一片红色,可谓是引人入胜。
釉里红始于元代,但是因为其烧制条件苛刻,真正烧出的红色数量纯正者并不多,多是偏向灰褐色,色彩鲜艳的很少。
直到明朝永乐宣德年间才烧出了艳如宝石般的釉里红,不过,到了成化年间由于工艺简单的釉上彩代替了釉里红,所以直到清初的时候,釉里红才开始复烧,
清代釉里红的烧制,经过了康熙、雍正和乾隆三朝的高度发展,到嘉庆道光年间已经趋向于停滞保守的状态,烧造量大为减少,而且技术也渐渐出现缺陷,倒了同治年间,由于铜红色呈色难以控制,因此发色鲜艳的釉里红大件少之又少。
然而这一件瓷器从造型和釉色上来看,恰恰就是同治年间的产物,那个年代已不是瓷器的世,能够出现发色如此好的釉里红,更是稀罕之物。
而且,不仅是其造型美观,釉色漂亮,这图画也颇有韵味,意义非凡。这渔、樵、耕、读是农耕社会的四业,代表了民间的基本生活方式。后人常以渔樵耕读为饰,表达了对田园生活的恣意和淡泊自如的人生境界的向往之情,如此瓷器再配上这样一副大气的图画,其价值可想而知。
童冬阳表情淡定的站在桌前,并不急于将瓷器的底部露出来,不过,纵然如此,眼光锐利的评委们几乎已经确定此瓷器乃是同治年间的真品,一个个交头接耳,确定这件瓷器的估价。
普通参赛者则是大开了眼界,一个个唏嘘不已,虽然还没出价,但是和自己所拿的藏品比起来,实在是差距太大。
三大家的参赛者还算平静,虽然这件瓷器算是晚清时期难得的上品,不过自己手里拿着的也不是普通货色。
就在这时,童冬阳慢慢的将瓷瓶侧起来,露出其底部来,只见在底部有着一方款识,上面写着四个篆书小字“抱冰堂置”
乍见到这四个字,赵卓忍不住眉头一沉,轻叹道:“童冬阳的眼力果然不错,居然是抱冰堂置的款识。”
纪小帆希奇道:“赵大哥,这款识我倒是没有听到过,莫非有什么来历吗?”
赵卓反问道:“你可知道张之洞?”
纪小帆点点头道:“自然知道,此人乃是清末年间的大官,历任湖广、两江总督之职,其新办新式教育,创办实业,练制新兵,抵御外辱,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晚清‘四大名臣’。”
赵卓见他没有说到点上,便接着说道:“张之洞自号抱冰,而抱冰堂是张之洞的读书堂名”
纪小帆听得倒抽了口凉气道;“赵大哥的意思是,这件瓷器乃是张之洞曾经用过的瓷器?”
赵卓点点头道:“应该是了,不然他是不会在上面底书上‘抱冰堂置’款识的。”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一笑道“看来张之洞也是颇会欣赏瓷器的人呢,这一件瓷器在当时恐怕也是少见的东西吧。”
他说着,不由得朝台上的墨灵望了一眼,心里想着,不知道墨灵有没有见过张之洞,心头竟有羡慕起她来,能够活上几百年,见过那么多自己闻所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呢。
不过比起这个来,显然自由要更珍贵很多。
能够在斗瓷节上当上评委的人,自然见识比普通人广博多了,抱冰堂置四个字一出来,众评委便纷纷眼前一亮,参赛者中圈里的自然也有高人在,尤其是那些沉浸收藏二三十年的收藏家们,那眼睛是一个比一个毒,甚至有人在见到这四个字时,便已经把张之洞三个字脱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