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突然问他。
“我又不喜欢女人。”
“难道你喜欢男人?”
他瞪着她,想到他认识的两个男人,立刻很坚定地说:“我更不喜欢男人。”
“那你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
“你想要什么?”
“没有。”
“你人生的远景呢?”
“太远了,我看不到。”
他回答得还真快,连考虑一下都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我不懂你。”
她不懂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什么好叹气的?他也不懂他弟、不懂他哥、不懂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可他就觉得挺好的,一点困扰也没有,套句话说,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不要自寻烦恼。”
她看着他,笑眯眯的面具挡住了他的神情,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很喜欢他,一开始就很喜欢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因为他长得好看;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有阴影的月亮也很美;也许只因为他是他,所以她喜欢。
这样的喜欢,有时候很甜蜜,有时候很痛苦,但是不管甜蜜还是痛苦,她都开不了口。
这样的无力、这样的仿惶、这样茫茫不知所措、这样没有出口的恋慕,为何已深入骨?
为什么?她好想问他,好想好想
他一句你不要自寻烦恼,便将她阻隔在千山之外。
“阿久,你知不知道,无心的人很残忍?”
他摇摇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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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那,为何你要开始挽髻?”
“长大了,麻花辫不适合我了。”
童大夫忧心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整日老往山上跑,是喜欢上山里的樵夫了吗?
其实她喜欢谁都可以,可就怕对方不是真心对待她,他只希望她幸福啊!
“没有啦,阿爹,你莫乱想。”
“你别瞒阿爹,阿爹看得出来。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那个狡童啊,使你不能食、不能息、心不宁、绪不定的,对不对?”
“那个狡童啊”她抿着嘴,笑了一下“阿爹,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家闺女会笑了呢!”童大夫忧喜参半,喜的是女儿的感情总算有个着落,他多害怕她会这样无依无靠、终老一生?忧的是,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什么用心,他全都一无所知。
“我在山上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好漂亮好漂亮,阿爹,我敢打赌你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不过他可不是我的谁喔!”
“漂亮的男人?”童大夫皱起眉头。“漂亮的男人不可靠啊”那猪狗不如的林伯恩,不也有张骗人的面皮。
“阿爹,就说他不是我的谁了嘛!”她略嗔,想想,又笑了笑说:“算朋友吧,我就算不嫁人也可以交朋友吧?”
“男人怎可能只单纯的想与女人做朋友?”
“他不是一般男人喔。”
童大夫眉头锁得更紧,看来女儿是陷下去了,他还不曾见她提起哪一个人时,眉眼唇角都是笑呢。
“可不可以请他来给阿爹看一下?阿爹好奇啊!”“好啊,我去问他。”
童舒那很快地跑到山上。
“阿久!阿久!”
平时他都在的,就算睡觉也好,但他总是在的。
“阿久!阿久!”
她又叫,不知道叫了多久,空荡荡的回音在山谷里敲击,也像铁一样敲在她的心里,好重、好痛!
他总是在的。
没有道理不在的!
她一直叫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叫得这样惊慌、这样心痛,叫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也不自觉。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是突然出现的,会不会哪一天,他也会像那样突然地消失?
她为什么没有想过?
她一直叫、一直哭,虽然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可是也没想过他会离去。她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如果可以一辈子跟在他的身边,就算什么都得不到,她也心甘情愿。可是从没想过他会走啊!
等了很久,太阳都下山了,他还是没有出现,她慢慢地走下山,全身的力量像被抽干了似的,一步一步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才发觉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如果没有伴,陪伴自己的就只有影子而已。
她以为自己不怕孤单,哭过、痛过以后才知道是假的
“你一直叫我干什么?”
她猛然回过头,是阿久!是她的阿久!
他离她没几步,似笑非笑的,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好想冲到他的怀里,拼命的捶他、打他,谁教他让她这么担心、这么伤心啊!
可她只是埋着脸,让滚烫的泪水一颗颗落在手心里。
阿久,阿久
“我以为你离开了。”她细细地说,觉得心里好酸。
“还没有呢。”他走到她的身边。
还没有?意思是,迟早他还是会离开?她怎能忍受啊?
她看着他,很仔细地看着他,认真到想哭,却终于笑了。
“你走的时候要让我知道。”她说。
“嗯。”她原本就不曾拥有他,只是想陪他一段不是吗?与这一个人,今夕何夕,共此邂逅,也就够了。
也就够了
“陪我走回去,好不好?”
“嗯。”他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她咬着唇,几度有想哭的冲动,但都强忍住。
“你去哪里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到山里去。”
“去找那只大白蛇?”她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懂他,就算草木,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嗯。”她知道他一直很介意山里的那只大白蛇,其实这样说是不太尊敬的,因为照他所形容的,跟传说中住在滇西边境,十三连峰的梧鲁山上的白龙大神没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
“你见到大白蛇了?”
“嗯。”他点点头。
“有什么奇怪?”
“不知道。”他有点气闷,明明就觉得那只大白蛇很有古怪,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那只大蛇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一样逃得飞快,让他总是有点介意。
“我阿爹说想见你,可以吗?今晚来我家作客,我烧拿手的好菜给你吃,全素的。”
他直觉地想要拒绝,他今天一直在追捕那只大蛇,那大蛇已经给他逼到退无可退,眼看应该可以察觉出什么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耳边一直听见她在叫他,他不想理会,但又介意得不得了,后来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的心好烦,连大蛇都不想管了,只好先回来,叫住她哭得很伤心、令他莫名介意的背影。
“嗯。”直到他点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的人。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好商量了?
微晕的灯火,在夜色下摇晃,童大夫担心女儿,所以提着灯笼在回家的路上等她,他焦急的张望着,远远的,看见女儿的身后,有一个瘦高的男子静静地跟着她。
“阿爹!”童舒那朝他招手。童大夫看见女儿红肿的眼,再看向她身后的男子,心里一震,却什么都没问,只说:
“小那,快些去烧饭吧,阿爹肚子饿扁了,就煮你最拿手的红烧肉,也给你的朋友尝一尝,他一定会赞不绝口的。”
童舒那脸红了一下,才说:“阿爹,今天吃素好不好?”
“那怎么行!自个儿吃素可以,拿来招待客人不成敬意。”
“他不吃肉啦还有他的名字叫阿久。”她对童大夫解释了一下,就去准备晚餐了。
“就这样?”童大夫看着“女儿的男人”不是说不顺眼,而是他太俊了,根本就不像这世间的人,莫非女儿真是被山鬼给迷住了?
“进来坐。”童大夫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他似乎很沉默,不是个多话的男人。
阿久跟着童大夫走进去,刚才不小心读到了他的想法,害他差一点笑出来,怎么他也认为他是山鬼吗?问题是山鬼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根本不知道。
童大夫看着他踏进门槛,泰然自若,很好,门楣上的八卦镜跟门扉上的门神都奈何不了他,也许他不是什么鬼,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是怎么看都不普通!
“喝茶吗?”童大夫摆出茶阵。
他拿起杯子,但觉茶香扑鼻,喝进嘴里却是涩涩的略带苦味,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见他把茶喝完,童大夫又拿起茶壶,打算将他的空杯子斟满。
“我喝一杯就够了。”他连忙拒绝,然后说:“如果要喝,还是酸梅汁或蜂蜜水比较好。”
童大夫瞪了他一眼,上等的普洱还给嫌?他满心不悦地叫着童舒那。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肚子饿了吗?快好了!”
“你的朋友要喝蜂蜜水,你泡一杯给他喝。”
童舒那一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他不喝阿爹你的普洱喔?”
“哼!不识货。”
她泡了一杯甜甜凉凉的蜂蜜水给阿久,笑着对他说:“其实茶叶虽然入口苦涩,可是回味甘甜,蜂蜜水与其比之,那是大大不如了。”
他端起蜂蜜水,喝了两口,总算把普洱那特殊的气味给冲散,于是笑着说:“我自然知道大大不如,所以我才不喝嘛!”
童舒那知道他误解自己的意思了,可也不多做解释,转身返回灶房里继续烧菜。
“唉,不了解茶叶价值的男人,就像蜂蜜水一样的乏善可陈。”童大夫故意说:“蜂蜜啊,甜得腻人,哪及得上茶叶层次分明、味道深远。”
“会吗?”他笑一笑,端起蜂蜜水又喝。“其实我觉得椰子水也很好喝,你可以试试看。”
童大夫翻翻白眼,他一定是听不懂讽刺,才会在那里鸡同鸭讲。
童大夫看着男人唇角轻淡的笑,心里直哀哀地叹。
这男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好,就是
就是英俊得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