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如今的国库居然已是枯竭到了这般田地,一时间嘤嘤嗡嗡的乱议之声便就此大作了起来。
“难为裴爱卿了,本宫亦知此事颇难,只是陛下之意已决,再难也得办了去,这样好了,从即日起,内宫所有人等自本宫起,花销一律减半,所余之额充为补偿款项之用,另,内库再拨三十万贯为建陵专用,有此两条,所差余额或还有些,且容本宫再行设法好了。”武后对国库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这一听裴炎如此说法,头立马便有些子疼了起来,十二万分地不想如此铺张建陵,奈何先前她曾以建陵之事压李显,这会儿自是不能流露出不建的意思,只能是咬了咬牙关,想着法子地从内库去筹钱了。
“娘娘圣明,臣并无异议。”
但消这钱不是从国库出,裴炎也就放心了,自不会再跟武后多争辩,紧赶着应答了一句,便即退到了一旁。
再行设法?笑话罢了,这么算将下来,缺额还差着六十余万贯呢,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是那么容易补足的,老爷子的内库拢共就只剩下那么三十余万贯,都给出去了,回头内宫诸般人等全都喝西北风不成?李显压根儿就不信武后能筹得出如此多的款项,极有可能要玩打白条的把戏,自是不愿去接这么个明显就是烫山芋的活计,尽管先前一闹之后,武后未必还敢将这么个垃圾活计往自个儿怀里硬塞,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李显自是不想再落到被动挨打的窘境之下,这便悄然地对着刑部都官司郎中令何隆打了个暗号。
“娘娘深明大义,仁心仁德,实是古来少有之大善也,微臣感佩不已,今事已决,当有稳妥之人主掌其事,刘给事中既能有此妙思,想来必定已有章程在胸,微臣提议由刘给事中主持大局,定可确保此事无出错之虞,还请娘娘圣断。”何隆乃是英王府旧人,一向便以李显的马首是瞻,这一见李显给出了暗号,立马便会意地站了出来,先是大拍了武后一把,而后话锋一转,将建造陵寝之事毫不客气地便扣在了刘祎之的头上。
“娘娘圣明,臣等以为何郎中所言甚是,以刘给事中之才干,定能不负陛下与娘娘之重托。”
“娘娘,臣等以为兹体事大,非刘给事中不可为之,望娘娘明断。”
“启禀娘娘,臣等皆以为刘给事中为人稳重,兼具才华过人,确担得此等重任。”
何隆这么一开口,林明度等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站了出来,各自高声附和,旋即,原本的太子一系官员也跟着起了把哄,一时间朝议已是呈一边倒之状。
“刘爱卿,诸公皆言尔贤能,尔可敢为此任否?”
武后没想到李显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猛,一时间脸色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偏生还发作不得,心情自是十二万分的不爽,任由诸臣工闹腾了个够之后,这才抬手一压,示意众人噤声,看了眼略有些失神的刘祎之,语调平淡地问了一句道。
“微臣,微臣当尽力而为之。”
刘祎之又不傻,怎会不知晓这督造陵寝的差使乃是个烫手至极的山芋,打心眼里便不想去接手,刚想着出言推脱上一番,就见武后锐利的眼神已是扫了过来,心一惊,忙不迭地便改了口,十二万分不情愿地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本宫相信刘爱卿断不会负了陛下之重托。”刘祎之话音一落,武后立马便出言敲定了此事,旋即,侧脸看向了礼部尚书李敬玄,沉吟了一下道:“李爱卿,祭奠之事便由尔率同礼部诸官主持罢,可有疑问么?”
“老臣遵旨!”
祭奠事宜本就是礼部的勾当,李敬玄自是没有推脱的理儿,只能是恭敬地应诺不迭。
“如此甚好,今日就议到此间罢,李爱卿请自便。”
武后显然已是没了接着议事的热情,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领着一众随侍宦官们转进后殿去了。
武后虽走,群臣们却是走不得,此无它,祭奠乃至守灵的事儿必须尽快开始,已是没时间让朝臣们回家休整了的,当然了,首先得拿出个章程来才行,好在李敬玄乃老于此道之人,自是不虞有差,不过么,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繁琐得紧,李敬玄与李贤兄弟俩请示了一番之后,立马便忙前忙后地调度开了,偌大的殿堂中登时便是好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