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拿了回来,只是眼下一来是兵马无法及时调动到位,二来么,李显对噶尔?钦陵的战略意图还有着深深的疑虑,而今这个局面下,李显除了等待河州方面的消息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
河州,位于河西走廊南部,占地面积倒是很广,可人口却少得可怜,说起来是一个州,其实就两个县而已,还都只是万余人的小县城,纵使是其治所枹罕县,也谈不上有甚气派可言的,景色倒是秀丽,青山绿水,别有一种桃花源似的美,奈何并不位于丝绸之路上,往来客商稀少,县城萧条得劲,城池低矮破旧,就规模而论,连中原的一个小镇都比不上,在这么个犄角疙瘩里任刺史,显然不是啥好差使,至少对于姚望舒来说是如此,自打来到了这么个地儿起,姚望舒便不曾理过政务,每日里尽皆酣醉如泥,哪怕是鄯州告急的消息传来,姚望舒也提不起一丝的精神,别说紧急备战了,便是连宵禁令都不曾下过,这不,太阳都已升到了三竿了,宿酒未醒的姚望舒依旧搂着小妾酣睡如雷。
“大人,姚大人,不好了,不好啦”
就在姚望舒美梦连连之际,一名仆役急匆匆地闯进了内室,狂呼乱叫地将姚望舒惊醒了过来。
“混帐,慌个甚?作死啊!”姚望舒昏头晕脑地翻坐了起来,一见惊了自己安睡的是名仆役,登时便火了,也没问个所以然,抬起手,一个大巴掌便挥了过去,生生打得那名仆役横飞着滚倒在地。
“哎呀,大人,不好了,吐蕃大军杀来了,城守不住了,大人快走啊!”那名仆役虽疼得龇牙咧嘴,可到了底儿不敢误了大事,一咕噜翻身而起,不顾脸上的疼痛,大呼着叫道。
“啊,什么?张将军何在?”
一听那仆役不像是在说假话,姚望舒立马便急了,顾不得许多,光着膀子便跳了起来,也不管甚礼仪不礼仪的了,急惶惶地便追问道。
“大人,张将军已上了城墙,说是敌军势大,要大人早做决断!”
一见到姚望舒那慌张的样子,前来报信的仆役心登时便凉了半截,但却不敢误了正事,忙不迭地禀报道。
“决断?决断?啊,这个,这个”
姚望舒就一文人,虽说不致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可军略武艺却是半点都谈不上的,这一急之下,登时便傻了眼,光着膀子在房中团团转悠着,口中不知所谓地念叨个不停,汗出如浆,却半晌都没能念叨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守不住了,还是赶紧撤罢,若是贼军杀进了城,那”
那名仆役显然也不是个勇武之辈,这一见姚望舒在那儿瞎转悠,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凑到近前,小声地劝说了一句道。
“撤?啊,不,不能撤,快,快传令紧闭城门,本官亲自上城御敌!”
姚望舒倒是想就此撤离险地,可一想到如今主持河西大局的是英王李显,登时便打了个哆嗦,一咬牙,鼓起全部的勇气,嘶吼了一嗓子,光着膀子便要向外奔去,只是刚奔到了房门口,却又迟疑地站住了脚,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时而坚毅,时而忧愁,时而又是咬牙切齿地冷哼不已,那等样子一出,登时便令闻讯赶了来的一众人等全都看得双目发直不已
“报,枹罕城门已闭,城中纷乱异常,请将军明示!”
离枹罕县不到五里的一处山林中,一路急赶而来的赫茨赞正在蓄养马力,以为最后的攻城做准备,一名探马从枹罕城方向疾驰而来,一见到屹立于道旁一块大石头上的赫茨赞,立马冲了过去,一个娴熟无比的甩鞍,人已落下了马背,一个单膝点地,高声禀报道。
“嗯。”赫茨赞并未急着发令,而是一挥手,将报马屏退,这才面带狞笑地转头看着站在下首位置上的一名魁梧壮汉,撇了下嘴道:“宁古思都,你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大将军放心,大军兵马一到,自有末将的人在城中起事响应,枹罕城旦夕可下!”
这名魁梧的壮汉正是撒拉部头人宁古思都,赫茨赞所部能潜行到此,皆出自其之配合,为的便是噶尔?钦陵答应他的无数好处,此际听得赫茨赞发问,宁古思都立马毫不犹豫地拍起了胸脯。
“那就好,来人,传令,全军直取枹罕,进城欢饮去!”
赫茨赞早已得知枹罕城守备空虚,便是没有内应,他也有绝对的信心拿下此城,问宁古思都一声,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这一听宁古思都作出了担保,自是不再多犹豫,大吼了一声,飞身跳下大石头,脚下一用力,人已借势翻上了马背,一挥鞭,率领着一众手下气势如虹般地向枹罕城汹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