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镇,原本不过是兰州远郊的一座小镇子罢了,可自打去岁十月河湟军主力李贺所部进驻之后,便已迅猛无比地发展成了一座比河西普通县城还更繁华上几分的小城,所不同的是这城中来来玩玩的大多数都是军人,可以说靠山城已是座名符其实的军人之城,毫无疑问,军人扎堆的地儿自然也就少不了军演之事,这不,此际的城南演武场正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军演正在进行之中——演武场的左边一切正常,左右不过是一大队新进的骑兵正在进行冲锋训练,动静虽闹得不小,却也属寻常之事,可右边那头的军演就有些子古怪了,至少对于正在训练的骑兵们来说,着实是不曾见过的稀罕,以致于不少轮休的骑兵们全都一股脑地跑边上围而观之。
“立正,稍息,向左转,齐步走!一、二、一”
演武场的右边,一千余名士兵排成九个方阵,正在队官的口令下踏着正步,气势倒也颇有客观之处,只是这帮子士兵们无论从服饰还是武器装备上都显得格外的古怪,且不说那黄绿相杂的上下两截衣裤的军装看起来稀罕,也不说这群士兵们踏正步的模样颇显滑稽,就说这群士兵们扛在肩头的武器便能令围观者捧腹不已——木棍,一千名士兵们肩上所扛着的竟然是根不算多长的木棍,上头连丁点铁都没有,光溜溜的一根,比起烧火棍来也着实强不到哪去,样子更是稀奇,上细下粗不说,还外带一个尺寸不算小的歪把子,天晓得这玩意儿拿将出来能派甚用场,打兔子都嫌短了些不是?这等滑稽样子生生令一众刚奉调来此的新进骑兵们全都为之捧腹爆笑不已。
“怎样?兄弟们,长见识了罢,瞧瞧,这就是咱靠山城里有名的‘木军’,威风不?”
哄笑声中,一名明显是老兵油子的骑兵伙长指点着场中正cāo练得起劲的那些个方队,哈哈大笑地出言调侃了一番。
“刘哥,这‘木军’是咋个说头来着?咋听咋古怪,可是有甚来历不?就请刘哥给大家伙说说罢。”
“刘哥,您就说说罢,小弟还真不懂这么支乞丐似的玩意儿也是咱唐军?还真是怪了,拿根烧火棍吓唬谁啊。”
“去,王三,别乱打岔,听刘哥的!”
“是啊,刘哥,您就说罢,咋就叫‘木军’了?”
一众骑兵都是刚入伍不到两个月的新兵蛋/子,先前是在城东演武场进行封闭式训练,今日方才转场到了城南,还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支古怪的军队,这一听那名叫刘哥的伙长说得有趣,自是全都来了精神头,一个个七嘴八舌地便嚷嚷了起来。
“哈,瞧见那面旗没,上头的字尔等怕都不识得罢?嘿嘿,咱读,尔等都听好了,那上头写的是‘陆军第一团’,这帮家伙们自称便是陆军,可扛着的吃饭家伙却是根木头,所以啊,大家伙都叫他们‘木军’,意思就是拿木棍的军队,这回该懂了吧?”刘哥就一老兵油子,口舌毒辣得很,嘻嘻哈哈地将正在cāo练的陆军第一团贬得个一文不值。
“哈哈哈像,实在是像,木军,哈哈哈拿木头的军队,有趣,太有趣了!”
“刘哥说得太对了,这木军能作甚,拿木棍打耗子么?哈哈哈”“屁用全无的木军,就这般模样,咱弟兄们一个冲锋就全砍光了,废物一群,我看啊,该改为废物军才对!”
一众骑兵虽都是新兵蛋/子,可能入选得了河湟军,自然都不是得闲之辈,一个个心气高得很,一听刘哥说得有趣,尽皆对着正踏着正步的第一团官兵指指点点地狂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狂鸟,弟兄们,给老子打将出去!”
陆军第一团的官兵都是从各部唐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不止个人勇武,还大多识些文,说起来一个个都是原先各自军中的好手,血气自是旺盛得很,本来么,连着三个月cāo练这等枯燥到了极点的所谓“步兵cāo典”已是尽皆怨气满腹了,再被这帮子新兵蛋/子一嘲讽,一个个都火大得不行,即便是那名年近三旬的带队连长也看不下去了,气急之下,也顾不得甚军令不军令的了,大吼了一声,拔脚便向场边的冲了过去,他这一冲不打紧,早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泻的士兵们也尽皆红了眼,呐喊着便朝那帮子骑兵们杀了过去,一场混战便就此开始了,先是两拨士兵互殴,紧接着,双方各部全都卷了进去,演武场上登时便打得个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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