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房,只是刚走到屏风处,突地听到内里传来明崇俨的声音,言语中还提到了“太子”二字,登时便起了疑心,脚步一收,人已停在了屏风外头,细细地听了几句,脸色已是大变,呼吸声不由自主地便稍急促了起来。
“有人在屏风处!”
明崇俨一身修为已是将近宗师境界,先前专注于与武后交流对策,并未察觉到太平公主的到来,可待得太平公主呼吸声稍响,他便已是敏锐地发现了不对,立马停下了陈述,低声提醒了武后一句道。
“嗯?”
今日所谈乃是机密中的机密,武后断然容不得有人敢在外头偷听,眉头一竖,神情已是冰冷到了极点,一股子煞气勃然而起,堪堪就要发作之际,却见太平公主已是一脸喜色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面色不由地便是一凝。
“娘,孩儿刚做好的甜饼,您趁热尝尝。”
太平公主没去理会明崇俨,连蹦带跳地来到了武后的身前,讨好地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道。
“嗯,娘还不饿,就先搁下好了,回头娘一定尝。”
武后并不确定太平公主有没有听到先前的密议,这便飞快地瞥了明崇俨一眼,见明崇俨并无甚特别的反应,脸色立马便柔和了下来,只是这当口上,她哪有甚心思去尝甚甜饼的,可又不好明着说,这便敷衍着回答道。
“不嘛,娘快尝尝,凉了可就不香了。”
太平公主极之不想见到明崇俨与自家母后在一块儿独处,自是不想就这么被打发了出去,加之先前听到的隐情太过惊人,心中难免有些惴惴,这便假借着撒娇来加以掩饰一番。
“太平乖,娘有正事要谈,你且先退下罢!”
武后虽宠爱太平公主,但却绝不会容许其干扰到自己的正事,此时见太平公主如此粘乎,面色立马便严肃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是,孩儿告退!”
这一见武后的脸色已是有些不好相看,太平公主自是不敢再纠缠,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嘟着嘴,应了一声,有些个不甚爽利地便退出了房,径自转回寝宫去了
申时将尽,太阳已是将将落了山,可李显却尚不曾歇息,兀自端坐在文案前,挥笔速地批改着折子,时不时地还与张柬之就某事交换一下意见,忙乎得不可开交,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并无丝毫的不耐,反倒颇显容光焕发之状,这或许就叫做“痛并快乐着”罢。
李显确实有着振奋的理由在,自打拿到了良种推广之权力以来,诸事顺遂得很,不仅各州归心,更主要的是随着狄仁杰、骆宾王两位重臣的调回,李显在朝中人手凋零的局面已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假以时日,大可将原本散落各州之忠心大臣一一拢回朝中,真到那时,李显便能有足够的实力与武后在朝堂上正面叫板了的,当然了,形势虽乐观,李显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始终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手头的政务,不给武后一党留下一丝一毫的参劾之机会,纵使今日乃是荀假,李显也一样顾不上休息,从早上便一直忙到了这会儿,兀自在忙碌个不休。
“禀殿下,太平公主派人送来了副画,说是习作,请太子殿下斧正。”
就在李显忙得不停之际,却见高邈捧着副卷轴从外头匆匆行了进来,朝着李显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递上来罢!”
自李显入主东宫以来,太平公主倒是时常来串门的,偶尔也拿些诗文的习作前来东宫找李显炫耀上一番,至于送画作么,却是头一回,还真令李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只是东西都已送来了,该过目的自是还得先看上一看才是,李显也就没多想,只是挥了下手,随口吩咐了一句道。
“诺。”
高邈紧赶着应了一声,上前数步,将卷轴递交到了李显的面前。
“嗯?”
李显忙了一天了,已是累得乏,正好想休息一下,这便随手摊开了卷轴,打算欣赏一下太平公主的大作,只是方才看了几眼,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画很简单,就是一副山水画,工笔虽不错,可离名家手笔却是差距甚远,谈不上有甚出彩之处,以李显的眼光来看,着副画的水平不过刚及格罢了,实在无甚可嘉许处,蹊跷的是画中江面上赫然有艘半沉的大船,还有些正在水面上挣扎的水手,这喻意本就已是够奇怪了,更奇怪是水面波涛之下,居然还标示着把染血的横刀,如此突兀的景致一出,着实令李显有些子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