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远征说起来豪迈,可真实行起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姑且不说后勤辎重转运艰难,也不提风土人情的疏离,就说败不得这一条便是件要命的事情——远征域外说穿了就是无后方作战,哪怕一路狂胜,可只要败上了一回,前功尽弃不说,闹不好就会落得个全军尽墨之下场,在场诸人除了泥涅师之外,皆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自是都清楚个中的风险之所在,正因为此,在谈到战略之际,谁都不肯轻易进言,帐篷里的缄默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
“大将军,您说如何打便如何打,但凡用得着小王的,绝不敢辞!”
泥涅师在长安呆了几个年头,汉语自是早已说得顺溜无比,汉文也能凑合着舞上几下子,可说到汉文化之精髓么,却是半点都没学到,浑然不知谦逊为何物,这一见诸般人等皆三缄其口,心头登时大急,唯恐诸将就此退缩了去,这便紧赶着抢先开了口,只不过说的全是废话罢了。
“波斯王客气了,待得战时,还须得波斯王多多支持才是。”
这一路行来,林成斌自是没少与泥涅师接触,又怎会不知这厮就一志大才疏之辈,能力着实是有限得很,不过么,其既是波斯之王,应给的体面还是得给的,哪怕心中其实并不怎么待见其人,客气话也是得说上一下的。
“一定,一定,大将军,依您看来,这仗究竟该怎个打法?”
泥涅师到底年轻,虽有着波斯王的封号,其实自打出生起,便不曾享受过王室的尊荣,更不曾经历过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于人情世故上的能耐有限得紧,自是分不清客套话与真话之间的区别,不管不顾地便要林成斌当场拿出个战略战策来。
“李将军,萧将军,二位对此战有甚看法么?”
该给的体面要给,可真涉及到总体战略之际,林成斌可就不会跟着其瞎胡闹了,压根儿就没去接话茬,而是面色肃然地扫了眼分坐两旁的李贺与萧三郎,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道。
“大将军明鉴,敌众我寡乃不争之事实,然我兵虽寡却精,敌军众却杂,而今敌麋集而来,各部实难急速到位,当披坚持锐,急袭破敌首脑,一战拿下木鹿城,而后趁敌势大乱,一路横扫,当可大获全胜无虞!”
林成斌既已点了名,不说自是不成了的,虽同为副帅,可李贺的衔职要比萧三郎高出两级,自是得率先开口,当然了,李贺本就对此番战事做过了精心的推演,心中早有了定策,自不会有甚怯场可言,话虽不多,可策略却已是说得分明无比了,那便是趁敌主力尚未完全集结之际,大破敌军首脑所在的主力部队,而后趁势来上个秋风扫落叶,携大胜之势席卷全波斯。
“嗯,李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萧将军可有旁的思路否?”
平心而论,李贺的战策倒也可行,大唐对外征战上,时常使用这一招,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李靖、薛仁贵等名将都曾使用过这等战法,然则林成斌却显然另有计较,只不过他并未急着发表自个儿的意见,而是将问题抛给了萧三郎。
“回大将军的话,末将以为李将军此策若行了去,大胜一场当自无虞,只是却有一碍难之处,我军兵少,实难分兵掠地,倘若残敌稳下心神,一心固守待援,则我军恐陷持久战矣,若敌国中主力来援,形势或有逆转之可能,虽不致有大败之虞,却恐师老无功而回,此不可不防也。”
萧三郎官衔较低,加之又曾在林成斌手下任职多年,自不好似李贺那般随意,言语间颇为恭谦,可该说的话却是说得个通透,显然他也不看好李贺的各个击破之战法。
“诚然如是,那依萧将军所见,这仗该如何进行方妥?”
萧三郎所言正是林成斌担心所在,自打受命挂帅时起,林成斌便已详细推演过了各种战法的优劣处,李贺之战策自然也在其中,但最终还是被林成斌放弃了,道理便是萧三郎所言的那般,这会儿见萧三郎思路与自己大体相近,林成斌登时便来了兴致,紧赶着便往下追问道。
“围点打援!末将以为当先一战击败敌酋所部,但并不全歼,围之于木鹿城中,而后骑军逡巡出击,将各路仓促赶来之敌军一一歼灭于路上,最后再一举攻克木鹿城,如此一来,或可大胜而归矣!”
萧三郎对林成斌恭谨归恭谨,可在战略战术上却是有着自己的主见,说将起来,同样是自信无比。
“萧将军此言差矣,围点打援之关键在围上,我军兵少,若欲围城则难分兵破敌其余诸路,倘若被人内外夹击了去,岂不是笑话一桩!”
说到自信,李贺可是从不让人的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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