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丽水轩的李显来说,却无疑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儿。
等,只能等!
身披白色大褂的李显在神龙殿顶已足足猫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尽管风雪很大,可以李显的能耐,自是早就将丽水轩四周的布防情形都瞧了个透彻,只是说到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轩中么,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为别的,只因布防的人显然是个布阵高手,内外围加起来足足有六层防线,丝丝入扣,就算李显身手高绝天下,也无法做到不惊动岗哨而潜入其中,哪怕再心急,李显也只能是强耐着性子,默默地等着。
等待无疑是难熬的,尽管以李显的身手,早就寒暑不侵了,风雪纵使再大,对李显来说,却也几同于无,可心境却是极难平得下来,一股子烦躁之意始终在胸中不停地跌宕起伏着,纵使如此,李显也不曾动弹上一下,趴伏在冰冷的积雪上,双眼锐利如刀般地凝视着三十余丈远处的一众羽林军卫士们,等待着换岗时间的到来。
好机会,就是现在!
这一拨站岗的羽林军都是从辽东调来的边军,对苦寒的适应能力自是极强,只是这个强,也是有限度的,当然不可能真强到在大雪里站上一整夜,一个时辰一换岗自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而李显等待的就是这个短暂的换岗之混乱,就在一队队前来接岗的羽林军官兵们从玄武门行来之际,李显已一闪身,有若鬼魅般飘下了高高的神龙殿,借助着大雪的掩护,几个闪身,已从因换岗而出现的阵势破绽处溜到了丽水轩僻静的一角,往墙边一扑,有若壁虎般便窜上了殿顶,灵猫似地向后殿寝宫所在的位置窜了过去。
鼓上蚤的勾当,李显确实不曾干过,不过么,手下却不凡这方面的人才,临来前李显可是好生恶补了一番,这会儿行动起来,虽说不免还是有些生疏之感,可仗着身手高绝,却也不虞有差池之处,但见李显身形只几个飘忽,人已落到了寝宫的顶上,但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俯下了身子,轻轻地扒开瓦面上的积雪,而后将耳朵紧贴在了瓦面上,凝神细听了一阵,已然可以确定寝宫中有着不止一人的存在,很显然,直接从瓦面上进去,断然无法做到不惊动房中之人。
该死的老贼婆!
尽管来前已做足了艰苦的思想准备,可李显还是没想到武后居然如今谨慎地在高宗的寝室里安排了人手,尽管难以分辨内里究竟有多少人,可光是感觉到的呼吸声便有着六、七人之多,事情显然有些棘手了。
不对,这应该是个圈套!
李显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再次将耳朵贴到了瓦面上,细细地分辨了下房中人等的呼吸频率,立马发现事情别有蹊跷,不为别的,只因这六、七人的呼吸尽皆悠长得很,显然都是一流高手,如此一来,答案也就昭然若揭了,毫无疑问,这就是武后设下的圈套,要钓的大鱼,除了李显之外,再无旁人,真要是李显就这么冒失地闯进其中,一旦困住,一个刺杀帝驾的谋逆大罪也就自然而然地扣在了李显的头上。
怎么办?赌还是不赌?
明知道下头是个圈套,李显自是不愿往内里钻了去,可问题是时间不等人——据越王府内线传来的消息,越王府已开始行动了起来,最迟后日一早,李冲、李温便要率两千王府亲卫赶赴唐州,留给李显作最后决断的时间最多也就只有一天半而已,若是不能在此期间里断明高宗的病情,李显当真就只剩下发动“玄武门之变”一条路可走了,而这,一直都是李显竭力避免的局面,不到最后关头,李显是绝不愿走上这么条杀敌三千自伤八百的险路的。
必须赌!
李显并未犹豫太久,哪怕明知内里别有埋伏,他也不愿放弃这最后的挽救大局之机会,但见其深吸了口大气之后,一闪身,如灵猫般向西北角的一间偏房纵了过去,俯身瓦面,细听了一阵之后,断定内里并无人在,这便轻手轻脚地将瓦面一片片地掀开,露出了个一尺半左右的黑洞,身形一闪,人已落在了横梁之上,警觉地打量了下空落落的房间,而后回手将瓦面再次轻轻地合了起来,脚尖轻轻一点,人已如大鸟般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房中。
嗯,有人来了!
偏房并不大,也就只有两丈见方,陈设更是简单得很,除了一张木榻、几个锦墩子之外,就只有一张摆放了铜镜的梳妆台,很显然,这就是间宫女休息之处,李显并未去细看个究竟,身形一闪已到了门前,刚要伸手去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突然间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手不由地便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