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马上去找人来救你。”
她急急站起身,然后然后她的脚丫子踩到了一个不该踩的东西——
裙摆!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停翻转,耳边还有咕咚咕咚的声音,节奏与景色翻滚的速度完全相符。
转眼间,她已经在窟窿底下唔,头好昏!
她挥去沾在鼻尖的叶片,看着闪避在一旁的小男孩,不禁觉得有点糗。
等晕眩的感觉退去之后,她才正视到一个大问题:她也陷入困境了!
“嗨嗨!我也进来了。”她干笑着,想要表示友善,因为在被人发觉以前,他们势必得作伴一段时间。
小男孩不想理她。
“我们来聊聊天,好吗?”
他的表情还是一片冷淡。
到最后,她只好为自己的愚行提出辩护。“其实,我、我是想先下来帮你看看,你受伤了没有?”她的咕哝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窝囊。
小男孩终于抬起眼看她。“你”“怎么样?”她温柔地微笑,鼓励他回应。
“好逊!”
东方绫的笑容瞬间僵掉。哪哪有小孩这么不可爱的?
她无语问苍天,却瞥见飘到他们头上的一大片乌云。向来乐观的她,也不禁大大地烦恼起来。
那个“噢”宇,困扰了他好几天。
女人的语官真是诡异,字面上好像看不出什么意思,但那个语气和音调,却又包含了喜、怒、嗔、怨,教人捉摸不清。
厉少甫告诉自己无数次,他不必去在乎那个“嗅”字代表的意思,但是每次一回神,他就会发现脑中大大小小的神经线,都在深究她的语意。
正好他今天没有任务,于是决定走一趟“安康老人养护中心”
“阿厉,你来啦?”他刚踏进大门口,就遇见愁眉苦脸的梅姨。
他抬头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猜到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怎么了?担心餐会开不成?”他伸手拍拍梅姨的肩膀,难得安抚人。“放心,如果下雨,我会帮你们把东西移到穿廊,不用担心淋到雨。”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啦!”梅姨往门口张望,只见夜幕低垂,盼着的人影却尚未出现。“我是在想,东方小姐怎么还没有来?”
“东方绫还没到?”他蹙眉问。
“是呀!她说过,下午四点就会过来张罗,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梅姨忧心忡忡。“我打电话到‘丽莎花’去,也没有人接听。
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怒火往厉少甫胸口烧去。她迟到!甚至还跑个不见踪影!
那她当初何必“主动’来当义工?还有,她那个暖昧不明的“噢”还害他几天来,一直在来与不来之间挣扎。难不成她以为耍人很好玩?
梅姨摇了摇他的胳臂,央求道:“阿厉,你可不可以去‘丽莎花园’看看?”
“不要。”他拒绝为定个没有责任感的女人付出任何心力。
“我很担心她,松伯也是,他刚刚也站在门口等半天”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听说东方小姐一个人住在‘丽莎花园’,也许她遇到麻烦了也说不定。”
梅姨大惊小敝地抚着心口。“也许有坏人跑到她家去,或者她不小心跌倒了”
她的想像力丰富,老是往灾难方面想去,曾经还有一次乱想乱想着,就把自己吓得心脏病发作。
厉少甫扒了扒头发,无奈地叹口气。
“算了,我去就是了。”
西山飘来一片厚厚的云层,两个钟头以前,城西郊区下起了连绵豪雨。
吉普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向“丽莎花园”
厉少甫握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一路上,他心浮气躁,虽然他把它归咎于东方绫临时爽约,但是,不安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该死的她,为什么让他心情这么烦?
他咒了又咒,决定一找到她,就要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到达目的地后,他飞快地跳下车,走进雨幕中。
“东方绫?”他边走边喊,大雨淋在他身上,转眼间,衬衫与长裤已经湿透。
他冲进“丽莎花园”瞄见地上有几捆花束已经被大雨打成了残红,红砖屋的大门没有关,灯也没有打亮。
厉少甫目光一凛,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该死的东方绫!难道她真的被梅姨料中,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心里突然重重一揪。
“东方绫,你给我出来!”他不死心的踏进屋里,搜索红砖屋的每个角落。
厉少甫
就在他到处搜寻的时候,一抹微弱的呼声传来,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侧耳细听,确定这不是幻觉,只不过不晓得那是人叫,还是
“东方绫,你别想装神弄鬼,我会找到你!”他厉声警告道。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唤却未会停息。
厉少甫,你终于来了
他搜着搜着,搜进了厨房,米白色墙上挂着的一串大蒜项链适时映人眼帘大蒜,是众所周知的驱邪圣物,便宜又好用。
他看着大蒜项链,屏气凝神三秒钟。
我等了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
他移开视线;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东方绫介绍过的闹鬼宅邸正矗立在雨幕之中,更添阴森气氛。
快来我这边啊!带我出去、带我出去嘛
猛鬼撩不住,似乎要出闸了!
厉少甫从墙角抓起防水手电筒,打开厨房后门,笔直朝外走去,像猛兽般利落地跨过后院。
过不了多久,圆圆的光晕照进窟窿里,东方绫欠身进入光环中。
“东方绫,你躲在那里做什么?”他站在窟窿旁往下瞪。
强光照出了她狼狈的样子,长发和衣裙都被打湿、弄脏,她的小脸近乎惨白,两手交叠在身前。
她的白色小外套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只见她用双手小心护着。
听到他的吼问,那团“东西”动呀动,赫然钻出一个跟她一样湿答答的小男孩不同的是,小男孩的气色比她红润,身子也较她干净许多。
“厉少甫!”她惊喜也疲惫地喊着。
是他的错觉吗?东方绫见到他,似乎松了口气,整个黯淡的脸庞都亮了起来。
“你们到底在于嘛?”他一脸凶巴巴。“体验战斗营,还是假扮风雨孤雏?”
“嗨!你终于找到我们了。”她答非所问,敝开宽怀的笑容。
她似乎很高兴见到他!
厉少甫没心情跟她寒暄,他一眼就看出他们陷入了困境。
手电筒照出窟窿里的窘况,附近的土壤因饱吸雨水,都往这里渗,情况很危险。
他要立刻将他们两人带上来,然后再骂她个痛快!
他转开手电筒,看见一旁的长木板,暗忖这个可以帮助他们离开窟窿。
“咦?那个叔叔怎么走掉了?”小男孩惊慌的疑问从下头传了上来。
“别担心。”东方绫的嗓音虽然颤抖着,却坚定无比。“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他只是在想办法救我们上去罢了。”
厉少甫翻了翻白眼。听听她的口气,活像她是他肚子里的一尾蛔虫!
“真的吗?”小男孩有些怀疑。“可是,他看起来很不高兴耶!”
“当然是真的还有,这位叔叔的脸本来就长这样。”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他之前才霸道咧!为了不让我抢话讲,还把我的嘴巴捂起来。”
“好过分!”小男孩帮忙出气。
厉少甫探脸看着底下的无知“妇孺”气他们还敢闲磕牙。
“他看起来好像想咬人。”小男孩抬头看一眼,又赶快缩回她怀里咬耳朵。
“我还没有看过他咬人,他应该是不会咬人。”东方绫保证着,声音笃定极了。“不用怕,他来了,就等于我们都安全了。”
听到她的话语,厉少甫不禁低咒几句,不自觉地加快了救援的动作。
雨丝不断打在他身上,像针扎似的,他扛起重重的木板往窟窿走去。
他不停地纳闷着,他不是来骂东方绫的吗?他不是乱想点把火,叫她跳火圈的吗?为什么现在却任劳任怨,边淋着雨,边充当她的救难英雄?
还有见鬼的!他什么都没说,她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出手救人?
千钧一发的那刻,厉少甫及时将东方绫与小男孩带上地面,两个大人立刻送小男孩回家,交给那对干着急的父母。
等他们回到红砖屋,两人已经又湿又狼狈,站在玄关上,全身都快冻僵了。
东方绫扭开满室华灯,希望能驱除一些寒气,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晃了一下。
“喂!你干嘛?”厉少甫用力抓住她的手臂,瞪着她看。
“我怎么了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颊边。
“没有,你站好。”他放开手,又多看了她两眼。
记得刚刚把东方绫带出窟窿的时候,她的脸色十分惨白,为什么才过了一阵子,她便脸红得不像话?
东方绫见他瞧得奇怪,不禁偷偷往大门后的雕花镜一照。
喝!她吓了一跳。这这是谁啊?
长发湿涟涟地紧贴在身上,发梢还沾着泥土,一身衣裙都变得脏兮兮。
这是她吗?天哪!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厉少甫的心里一定在想,她怎么会邋遢成这副德行吧?
“我我先进去洗澡。”她立刻转过脸避开他的视线,脑际突然闪过一丝昏眩。“对了,那边的洗手间有淋浴设备,你可以使用。”
他没作声。
“还有浴室橱柜里有件浴袍。”她又晃了一下。“你可以先换穿,等衣服洗干净、烘干了再走,免得感冒。”
说毕,她便歪歪斜斜地走进房里。
厉少甫想了一下,决定听从她的提议。他先挂个电话到“安康老人台中心”去报平安,然后快手快脚地淋浴完毕,穿着浴袍,将衣服丢进洗衣机。
半晌后,东方绫一身干爽地走出房门,但是厉少甫却发现她整张脸变得比之前更红了。
她的眼睛很亮,同时也有些无神,像游魂似的晃来晃去。
“等等。”厉少甫叫住了她,皱眉问:“你今天怎么会到那个窟窿底下去?”
她的反应慢半拍。“当然是摔进去的啊!”“跟小男孩一起摔进去?”他有些怀疑。
“他先摔下去,然后我才跟着跌”她偏着头,自言自语。“也许,我该改掉穿洋装长裙的习惯”
什么意思?厉少甫眼睛一眯,想像当时的情况。这女人该不会是踩到自己的裙摆,然后才跌下去的吧?天底下会有这么笨的人吗?
东方绫晃到他面前来。“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她漾着一抹梦幻般的微笑。“我以为你把媛媛的事交给艾先生之后,就不再到‘丽莎花园’来,对此我还有点失望呢!”
她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你想再见到我?”厉少甫缓缓问着,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暖潮。
她,想再见到他真是发神经了他,居然还感到满开心的!
“是呀!”她点点头,注意力又飘到别的地方去。“我记得,今天晚上好像有什么计划”她偏着头想了半天。
“安康老人养护中心,赏月餐会。”他提醒道。
“对对对,我好像迟到了。”她仰起小脸请求。“你可以送我过去吗?”
“你留在这里休息。”他强制的命令。
“不行,我答应了要去,怎么可以反悔?”她开始张罗出门要带的东西。
厉少甫盯着她看。她很不对劲,一直走来走去,连拿个东西也会东缺西漏。
“东方绫。”他藩然挡在她面前,阻止她乱晃。
她柔柔地抬起头,眼神亮得不可思议,同时脸蛋也红得不可思议。
他甚至怀疑她下一秒就会轰然起火。
“厉少甫”她的纤躯摇呀、摆啊!重心晃来晃去。“下一次,我们一起去坐真的旋转木马,好不好?”
什么意思?难道她以为她正坐在“假的旋转木马”上面?
就在他纳闷的当儿,东方绫停止了左播右晃。
她绽开灿烂笑颜。“真好,终于不再天旋地转了。”
下一秒,她咚地一声,晕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