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章 相拥复几许 5

    西殿一如既往的只剩下树桩，荆文玉那次，墨宸就命人砍去了这里的所有梅树，曾经枝繁叶茂的西殿，现在也落得不堪凄凉。墨宸的后宫本就十分的空洞，不似尘亦辞的后宫热闹，走去走来，她发现这偌大的宫殿里居然有不少的寝殿都荒废没落。

    “怎么又愁容满面的？皇上没有佳丽三千，不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么，我就是很好奇，皇上是如何做到只爱珍后一人？”见到她一副忧容，宛生不由的询问出声。“他就对你一人上心了，还上心得不得了。

    “宛生已经十五了吧？”媸舞对于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心间有数便好，旁人也不一定能够懂得墨宸的苦楚和害怕。“有没有想过嫁人？我让墨宸给你选一户好人家吧，回头派人去寻木大哥大嫂，也好让你们一家团聚。”

    “嫁人？我这残破之身还有人要么？这倒不打紧，看了你们几人之间的纠缠，我也相信真爱，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宛生小脸一红，却是十分认真的回答着这个问题，已经不再似当年的那个耍宝的小丫头了。

    “那可好，看上喜欢的就告诉我，也让我做一回红娘。”媸舞笑笑，随后看着管事公公朝这边走来。“娘娘，皇上要见您。”

    “这就去，你先回吧。”媸舞应答，从树桩上起身，随后朝轩辕殿走去，推门而入，墨宸一人在内，半靠着软榻，静静的批阅奏折。“怎么了？”

    “就一会没有见你就思念得紧，所以只好让你过来陪我。”墨宸见她入内，立即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媸舞轻笑着脱鞋上榻，安安静静的躺在墨宸的身侧。“那正好，在后宫逛了好大一会，有些累，我先睡会，午膳了再唤我。”

    墨宸颔首，随后伸出一只胳膊让媸舞枕着休息，但是半响之后媸舞依旧翻来覆去的似乎根本就没有睡意，随后只能撑起手臂看着墨宸道。“方才宛生问我，为何你能够独爱珍后一人而把后宫空置荒废。”

    “你不都懂么。”墨宸睨她一眼应答。

    “可是子嗣呢？你只有焱儿一个孩子，若焱儿将来无能，这帝王之位你准备交予谁手？墨宸，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先告诉你，上次在稻国，你还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她只在我的腹中呆了仅仅两个月时间，那次小产，对我身体的伤害很大，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替你生儿育女。一个女人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本就是一件很悲痛的事，但是我不能自私的在这方面瞒着你。”媸舞怔了好一片刻，却还是把藏在心底的这件事情缓缓的说出了口中，那时候的痛，注定让她永生难忘。

    “是不是很痛？”墨宸明显一僵，随后却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紧紧的环上她的细腰。“不能要就不要吧，我们已经有焱儿了。一会传灏南进宫看看你身子，不然我不能放下心来，你总是说我瘦，你自个儿呢？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么？一碰到你的双腿就缩，有时候站都站不稳，原本我想等你自己开口，但是你就是死守着害怕我发现一样，这瞒得了么？”

    “墨宸……”媸舞有些错愕的抬眸看着他那疼惜的俊颜，原来早就被他发现了。

    “你身上有淡淡的药酒味道，这不难发现，再说上次在稻国就已经不对劲了。”坐直身躯，墨宸又小心翼翼的去挽起她的裤脚，媸舞想要阻止，但是又发现现在做得再多也无力。“浮肿得这么厉害，就像长期泡在水里一样，我没有想过你会带着满身的病痛回来，还一心想要瞒我。

    “生气了？”看着墨宸一脸的怒意，媸舞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小手揪着他的衣袍，心里有些紧张，她害怕墨宸知道她过去所受的磨难，这会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你能花心思瞒我，倒不如多花心思在自己的身上。”墨宸叹口气来，有些无奈的收回责怪的神情。

    “我已经让灏南看过了，也答应了他会乖乖的配合吃药。”小脸去蹭那怒意未消的胸口，媸舞讨好的说道。“这腿也就这样了，灏南也没有办法，就是要我注意保暖。照我来说，有这毛病也好，以后省的走路，到哪你抱我去就成。”

    “你还有心思开这玩笑。”

    “不也都过来了么？外病治愈很是容易，但是内积于心，有些伤是不那么容易好的。我不想骗你说这两年来我过的很好，你自然也不会相信，但是那一段往事，我只愿放在心里，等时间长了，久了，也就过去了。”媸舞放下裤脚，随后无奈的面对墨宸。墨宸有墨宸的担忧，但是她也有她的坚持。“不是批奏折？你快看吧，我真累了，想睡会。”说完，她趴在墨宸的心口阖上眼眸，不管是真睡还是装睡，墨宸都不会再问她半个字眼。

    左手又将奏折拿回手中，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殿内气氛又恢复了安宁和温馨，媸舞先是假寐，随后才是真切安心的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只有她一人躺在榻上，墨宸坐到了一旁，双眸一扫放置在桌几上的药物，心里立即了然了七八分来，灏南来过了，还可能给墨宸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就只能翻身过去假装再睡。

    “你知道灏南跟我说过什么么？”知道她醒来，墨宸放下奏折起身走到床沿边上坐下。“他说，你若再任性妄为，不顾自己的身体和双腿，十年，不出十年，你便会油尽灯枯。你现在才十九岁，十年也才二十九，你二十九就要把自己的折磨到人生的终结么？”

    “我若有能力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又怎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又不是喜欢受罪，过去的也挽救不了，痛也落下了，病根也深种了，我以后配合医治就是了，你就别数落我了。”媸舞有些哽咽了起来，依旧是背对着，不敢正视墨宸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