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瞬间一片死寂,梅果心中怦怦直跳,悄眼看去,却见潘启文眼中翻滚着骇人的光,象一道尖锐的锥子般,死死地钉向低垂了头的文四,而文四的额上已是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梅果不敢抬头,半晌,方听到潘启文阴沉的嗓音传来:“你下去吧!”那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瑟、失望还有悲哀。梅果心里不由一疼。
她静静地退了出去,却在关上门一刹那,听到门内文四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早上,小清找过洗衣的妈子问过,有没有看到一条白色丝帕,绣着洋文的,说是少奶奶丢的,后来没找到,又说也不打紧,就算了!”
梅果心里一跳,一丝莫名的兴奋在心中升起,一眼见到潘启文的副官林泰急匆匆走过来,她赶紧挺直了身子,大步离开了。
门内,潘启文“啪”地一声将桌上的文件夹甩在文四的脸上,低吼道:“这人都见过了,你现在来跟我说什么帕子?”
文四背上一寒,眼前不由闪现出酒会那天,令自己心头一跳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来,那不正是方宗尧?细细一想,那一天,少奶奶离了他视线范围的,便只能在那化妆间中,他不敢进去。文四咬咬牙,正要坦白认错,他突然一凛,那天大少爷与柳小姐,便是在那化妆间的里间找到的!
细想起来,大少爷那天消失那么长时间,而他们发现大少爷时,那怪异的姿势,只怕,只怕大少爷是知道少奶奶与方宗尧见面之事,却不肯说!
他一下子明白了大少爷的心思:少爷与少奶奶这才好了几天,怎么能再生事端?
文四一咬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低声道:“那天少夫人一直在我们视线范围内,也未必就是见过方宗尧,再说,梅小姐也只听了那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或许只是两人都认识方宗尧呢?”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潘启文暴躁地吼了声:“滚!”
然而,门却被林泰轻轻推开,又关上。
林泰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文四,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只得硬着头皮道:“少帅,有两件重要的事,不得不向您汇报!”
潘启文不耐心烦地挥挥手:“说!”
林泰忙道:“上次您让查丁长和的事,有结果了!”
他话一顿,看向潘启文,却见潘启文双目凛冽地紧着他,那眼中,竟有一丝的----紧张?
林泰一凛,忙说道:“丁长和果然没死,他带着他的近卫排,逃了!当时三团怕担责任,谎称丁长和已死!”
潘启文猛然双手一撑站起身来:“他现在在哪儿?”
林泰有丝胆怯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知为何,他们竟跟着方宗尧到了上海!现在都下落不明!但就在十几天前,本在潘家集的丁长和的大老婆和儿子却失了踪!”
潘启文一拍桌子,冷笑一声道:“又是方宗尧!”
他凌厉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文四,冷冷地道:“文四,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们查丁长和?”
文四心里一凉,只听潘启文冷哼一声道:“因为,那天从酒会回司令府的路上,少夫人就问了我一句,那丁长和后来怎么样了?”
潘启文的声音蓦然一厉:“你现在还敢说,少夫人没见过方宗尧吗?你们黑衣卫队,都是干什么吃的?”
林泰眼皮一跳,心里打起了鼓,这第二件事,却也多多少少与方宗尧有关,说,还是不说?
却听文四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少爷,即便少奶奶与方宗尧见过面,又能有什么事?”
潘启文怒道:“那方宗尧便是大大方方来,又能有什么事?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
文四嘟哝了一句:“许是少奶奶就是不想如现在这般鸡飞狗跳的,才不敢跟您说!现在这样好好儿地过几天安生日子不好么?”
潘启文不意文四竟如此胆大,不由一愣,但文四那句“好好儿过日子”却实实在在打动了他,眼前不由浮现出昨晚她被他撮弄得没法,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儿来,心里的那一阵躁怒、不安竟是缓缓地消抹了去。
他终是平静地看向林泰:“还有一件,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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