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文低了头,沉吟半晌方道:“你不能去!这事不能让参谋团的人知道!”
叶蕴仪蓦然变了脸色:“你怕我出卖你?”
潘启文冷冷一笑,声音中浸着一丝怒气:“叶蕴仪,你当我是你对我那般,步步为营,处处设防么?我若防着你,便不会告诉你,我与贺文龙私相授受之事!”
他的眉眼间尽是沉痛之色:“武辉杰为什么肯让你跟他一起来西南,其中原因,还需要我说么?你的动静,他就不会注意?在孩子回来之前,我不想横生枝节!”
叶蕴仪心中慌乱得根本无法思考,她扶着桌沿,缓缓坐下,将头埋在胳膊上,大口地喘息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地从桌子下方传出来:“那些人真是贺文龙手下么?贺文龙的话,他们真会听么?他们会不会当你是仇敌而伤害孩子?小风、小宇,他们得多害怕!小宇看着坚强,其实他很怕黑!还有小风,她要是看不到我,她会哭会闹,那些人,会不会打她?”
潘启文闭了闭眼,脑中全是一双儿女的身影,他胸口一痛,瞄了一眼她起伏的背脊,捏了捏拳头,转身向外走去媲。
他拉开门,却见柳意正慌张地一头往里闯,潘启文眉一皱:“什么事?”
柳意猛然止住脚步,急急地说道:“梅果也不见了!”
门内,叶蕴仪一下子站起身来,柳意瞄了瞄叶蕴仪,咬牙道:“你回来后,我有些不放心梅果,便叫了黑衣护卫的人领了一个妈子去陪陪梅果,结果梅果并不在房中,他们怕她有事,在军营中寻了一圈,没有寻到人,现在才来回报!”
潘启文心头“咯噔”一下,不由转头向叶蕴仪看去,只见叶蕴仪撑着桌子的手不停地颤,她惊惶地喃喃自语:“一定是她!一定是梅果!她恨我,更恨他,所以连带孩子也恨上!”
她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潘启文,声音凄厉:“潘天一,都是你!若不是你设下圈套,令梅果遭此羞辱,她又怎么会拿我的孩子出气?”
叶蕴仪一下子冲到潘启文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狂乱地摇着他,语无伦次地喊着:“她那么恨你,她会不会对我的孩子下毒手?都是你!都是你!明明是你做了坏事,明明应该是你遭报应,为什么要报在我的孩子身上?”
她猛然发疯般将他往外推:“你去找梅果,你去,她喜欢你,她恨你,都是你的事!你去找她,把我的孩子换回来!”
一股森寒凉意夹杂着绝望,直直地爬上潘启文的脊梁,原来,在她的心目中,他真的早已什么都不是!
他反手揪住她,一把将她扯进房中,呯地一声关上房门,他双手抓住她的肩,咬牙道:“你发什么疯!小宇和小风都那么大了,梅果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他们两个孩子弄走?再说,房中妈子是被迷香迷晕的,梅果刚刚出了事,一时之间,哪去找这些东西?还有那张字条,那字虽乱却孔武有力,明显是男人所写!”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文四叫道:“少爷,刚刚梅果已经回她的房间了!”
潘启文扯开叶蕴仪,一把拉开门,只见文四在门口,沉声道:“她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去她房中搜过,没有异常,而她,也只是一个人回来的,应该是心情不好,在外面胡乱游荡,整个人都冻坏了!大少奶奶现在在那边陪着她,已找了军医给她看看!”
潘启文点点头,转身对叶蕴仪冷冷地道:“你都听到了?”
一阵寒风吹来,叶蕴仪打了个冷战,蓦然清醒过来,今晚她经历了太多事,早已心力交瘁,她缓缓地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无力地倒下,两只凤眼空洞地望着上方,眼角已是默默地渗出泪来。
潘启文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痛怒、悲凉轮翻交替,门外的文四赶紧轻轻将门合上。
沉寂中,潘启文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却听背后叶蕴仪口中轻声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
他蓦然回头,只见她紧闭着双眼,眼泪疯一般地往外直淌。她的声音那般脆弱地哽咽道:“潘天一,你说过,明天一定会把小宇和小风平安带回来的,对不对?”
潘启文只觉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却见叶蕴仪猛然坐起身来,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中,摇着头哭着道:“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潘启文再忍不住冲过去,一把将她揉进自己怀中,他明显感觉到叶蕴仪的身子猛然一僵,不由狠声道:“叶蕴仪,你只是一个女人!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个人扛不起的时候,靠一下又怎么样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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