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阏逢阉茂八月,尽柔兆困敦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绍圣元年(辽大安十年)
八月,辛未,诏范纯粹降一官,为直龙图阁、知延安府,以元祐间尝献议弃地也。
壬申,三省具吕惠卿、王中正、宋用臣无罪状进呈,当再叙,章惇曰:“惠卿所坐极无名。”帝曰:“与复旧官并资政殿学士。”
九月,癸卯,遣御史刘拯按河北水灾,赈饥民。
甲辰,以黄庆基、董敦逸并为监察御史。
丙午,策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庚戌,三省同进呈张咸、吴俦、陈旸三人中第五等,推恩,帝曰:“进士策文理有过于此者。”因诏罢制科。
罢广惠仓。
甲寅,知广州唐义问,坐弃渠阳砦,责授舒州团练副使。
己未,辽以南院大王特默为南院枢密使。
庚申,太白昼见。
甲子,德勒部长降于辽,辽主命释其罪。
丁卯,诏京东、西、河北赈恤流民。
戊辰,流星出紫微垣。
是月,辽都统额特勒进讨准布,乘天大雪,击败玛古苏之众并其四别部,斩首千馀级。
冬,十月,己巳朔,以知江宁府吕惠卿知大名府。
三省、枢密院同呈除目,曾布、韩忠彦曰:“若惠卿在朝,善人君子必无以自立。”帝曰:“只令知北京,岂可留也!布又言:“章惇秉政以来,所引皆阘茸小人,专恣弄权,日甚一日。陛下以天下公论召彭汝砺,而沮格不行;吕升卿于罪谪中致仕,而惇不禀旨,召令再任;王钦臣谢表语侵御史,而惇欲削职降官;周秩讥切朝廷,而惇欲多方曲庇其罪;陛下不欲与惠卿复职而终复,不欲除林希经筵而终除。以是上下畏之,独臣与韩忠彦曾稍开陈,它人有敢言其非者否?”其意盖欲倾惇。帝曰:“此固当开陈也。”
丙子,辽主驻藕丝淀。
丁亥,国子司业龚原奏:“王安石在先朝时,尝进所撰字说二十二卷。乞差人就其家缮写定本,降付国子监雕印,以便学者传习。”诏可。学校举子之文,靡然从之,其弊自原始。
庚寅,以常安民为监察御史。先是安民因召对言:“元祐中进言者,以熙宁、元丰之政为非而当时为是;今日进言者,以元祐之政为非而熙宁、元丰为是;皆偏论也。愿陛下公听并观,无问新旧,惟归于当。”帝谓辅臣曰:“安民议论公正,无所阿附。”
丁酉,都水使者王宗望言:“北流已闭,全河东还故道,望付史官纪绍圣以来圣明独断,致此成绩。”诏宗望具析部役官功力等第以闻。然是时东流堤防未及缮固,濒河多被水患,流民入京师,往往泊御廊及僧舍,诏给券,谕令还本土以就赈济。
十一月,己亥朔,复八路差官法。
壬子,蔡确追复观文殿大学士。
甲寅,开封男子吕安斥乘舆,当斩,贷之。
十二月,辛未,申严铜钱出外界法。
甲戌,辽以参知政事赵廷睦兼同知枢密院事,以枢密副使王师儒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己卯,辽主命录西北路有功将士及战殁者赠官。
乙酉,辽改明年元曰寿昌,减杂犯死罪以下,仍除贫民租赋。
丙戌,滑州浮桥火。
己丑,漳河决溢,浸洺、磁等州。令计置堙塞。
甲午,三省同进呈台谏官前后章疏,言:“实录院所修先帝实录,类多附会奸言,诋斥熙宁以来政事,乞重行罢黜。”帝曰:“史官敢如此诞谩不恭,须各与安置。”诏:“范祖禹安置永州,赵彦若澧州,黄庭坚黔州。”
初,章惇、蔡卞与其党论实录多诬,俾前史官分居畿邑以待问,摘千馀条示之,谓为无验证。既而院吏考阅,悉有据依,所馀才三十二事。庭坚书“用铁龙爪治河,有同儿戏”至是首问焉,对曰:“庭坚时官北都,尝亲见之,真儿戏耳。”凡有问,皆直辞以对,闻者壮之。
辽南府宰相王棠卒。棠博古,善属文,乡贡、礼部、廷试皆第一。练达朝政,临事不怠,在政府,修明法度,人许其不愧科名云。
是岁,京师疫,洛水溢,太原地震;河北水,发京东粟赈之。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绍圣二年(辽寿昌元年)
春,正月,己亥,辽主如混同江。
丙午,立宏词科。三省上言:“今进士既纯用经术,如诏诰、章表、赦敕、檄书、露布、戒谕之类,皆朝廷官守日用不可缺者,若悉不习试,何以兼收文学博异之士!”于是别置宏词科,许进士登科者乞试。试者虽多,所取无过五人;词格超异者,特奏命官。
以吏部侍郎杨畏知成德军。畏既叛吕大防,附章惇,及李清臣、安焘与惇异议,复阴附安、李。而惇亦觉其险诈,乃命畏出守。
乙卯,辽赈奉圣州贫民饥。
乙丑,殿前司奏狱空,诏赐缗线。
二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戊辰,辽赐左右二皮室钱。
癸酉,高丽遣使贡于辽。
甲戌,以知大名府吕惠卿为资政殿大学士。章惇言惠卿乞留京师,但愿得一宫观,帝曰:“已除大资政,兼北京亦是重地。”又问:“惠卿已行否?”曾布、韩忠彦皆曰:“惠卿乞留,乃是无耻。君子难进而易退,其人可知矣。”帝哂之。
初,监察御史常安民面奏:“新除北都留守吕惠卿,赋性深险;王安石援引为执政,及得志,遂攻安石。使移此心以事君,其薄可知。惠卿若见陛下,必言先帝而泣,以感动陛下,希望得留朝廷。”至是惠卿过阙请对,果为帝言先朝事,且泣;帝正色不答,计不得施而去。时论快之。
乙亥,诏追夺吕大防两官,徙居安州。先是中丞黄履言赵彦若等修纂先帝实录,厚加诬毁,皆已窜逐,唯监修吕大防幸免,故有是命。
辽主驻鱼儿泺。
辛巳,出内库钱帛二十万助河北赈饥。
乙未,左司谏张商英除左司员外郎。会知开封府王震言商英遣人与盖渐谋害来之邵,坐谪监江宁府税。
三月,己亥,嗣濮王宗晟卒,谥端孝。
宗晟好古学,藏书数万卷,仁宗嘉之,益以国子监书。治平初,将郊而雨,或议改卜,英宗访诸宗晟,对曰:“陛下初郊见上帝,盛礼也,岂宜改卜!至诚感神,在陛下精意而已。”帝嘉纳。及郊,雨霁。英宗数被疾,密请早建储贰以系天下之望,世称其忠。
甲辰,国子司业龚原等,言王安石尝进其子雱所撰论语、孟子义,乞下本监雕印颁行。
丙午,辽赐东京贫民绢。
己未,试宏词黄府等五人各循一资。
夏,四月,丁卯,辽都统奏讨准布别部之捷。
戊辰,诏:“职事官罢带职,朝请大夫以下勿分左右,易集贤院学士为集贤殿修撰,直集贤院为直秘阁,集贤校理为秘阁校理。”
壬申,封华容郡王宗愈为嗣濮王。
御史郭知章、董敦逸言:“乞循先帝之法,令两制及台谏官各举才行一人。”诏:“许将、蔡京、黄履、蔡卞、钱勰、林希、王震,不拘资序,各举堪备任使二员以闻。”
乙亥,女直遣使贡于辽。
丁亥,诏依元丰条制置律学博士二员。
庚寅,辽录西北路有功将士。
是月,宝文阁待制、知青州邢恕入觐,涕泣曰:“臣不谓今日得复见陛下!”泪溅御袍。帝不乐,遂令赴郡。
五月,乙未朔,辽以南京宣徽使耶律特默为北院大王。癸卯,赠阵亡者官。
乙巳,命蔡卞详定国子监三学及外州州学制。
乙卯,上皇太妃宫曰圣端。
丁巳,辽主驻特礼岭。
六月,己巳,辽以权参知政事赵孝严为汉人行宫都部署。围场都管萨巴,以讨准布功加镇国大将军。
乙酉,诏:“元祐初减定除授正在已下奉禄递损,物数不多,有亏朝廷优异之礼,其见行条令,悉宜罢去,并依元丰旧制。其宗室公使并生日所赐,自依元祐法。”
壬辰,禁京城士人舆轿。
秋,七月,己亥,户部尚书蔡京奏乞检会熙宁、元丰青苗条约以示天下。
癸卯,辽主猎于沙岭。
甲寅,辽都统额特勒奏破玛古苏之捷。
丙辰,诏大理寺复置右治狱,仍依元丰例增置官属。
八月,壬申,封彰信军节度使宗景为济阴郡王。
甲申,诏:“吕大防等永不得引用期数及赦恩叙复。”
时将大飨肆赦,章惇先期言:“此数十人,当终身勿徙。”故有是诏。
嗣濮王宗愈卒,谥恭宪。
乙酉,录赵普后希庄为閤门祗候。
九月,甲午,以安定郡王宗绰为嗣濮王。
壬寅,告迁神宗神御于景灵宫显承殿。
知陈州范纯仁,闻吕大防窜居远州,终身勿徙,欲斋戒上疏申理之,所亲劝其勿为触怒,万一远斥,非高年所宜,纯仁曰:“事至于此,无一人敢言。若上心遂回,所系大矣;如其不然,死亦何憾!”乃上言:“大防等所犯,亦因持心失恕,好恶任情,违老氏好还之戒,忽孟轲反尔之言。然牛、李之祸,数十年沦胥不解,岂可尚遵前轨!大防等年老疾病,不习水土,炎荒非久处之地,又忧虞不测,何以自存!向来章惇、吕惠卿,虽为贬谪,不出里居。陛下以一蔡确之故,常轸圣念。今赵彦若已死贬所,将不止一蔡确矣。愿陛下断自渊衷,将大防等引赦原放。”癸卯,出御批曰:“范纯仁立异邀名,沮抑朝廷已行之命,可落观文殿大学士、知随州。”帝始亦有意从所奏,章惇力主前议,且谓纯仁同罪未录,遂并责之。
戊申,加上神宗谥曰绍天法古运德建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
辛亥,大飨明堂,赦天下。
甲寅,辽主祠木叶山。
丙辰,辽命西京砲人、弩人教西北路汉军,以准布未平故也。
章惇专权擅命,监察御史常安民力折其奸。惇遣所亲语之曰:“君本以文学闻于时,奈何以言语自任,与人为怨?少安静,当以左右相处。”安民正色斥之曰:“尔乃为时相游说邪!”林希权礼部尚书,安民言:“希为惇谋客,惇肆横强很,皆希教之。”又论:“蔡京奸足以惑众,辨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动人主之视听,力足以傎倒天下之是非,内结宦寺,外连台谏,合党缔交,以图柄任。陛下不早逐之,它日悔将安及!”是时京之恶尚隐,人多未测,独安民首发之。又言:“今大臣为绍述之说者,皆借以报复私怨,一时朋附之流,从而和之,遂至已甚。张商英在元祐时,上吕公著诗求进,其言谀佞无耻;及为谏官,则上疏毁司马光、吕公著神道碑。周秩在元祐间为太常博士,亲定司马光谥文正;为言官,则上疏论司马光、吕公著,至欲剖棺鞭尸。是岂士君子之所为哉!”章疏前后至数十百上,度终不能回,遂乞外,帝开慰而已。
及祀明堂,刘美人侍帝于斋宫,又至相国寺,用教坊作乐,安民以为众所观瞻,亏损圣德。语直忤旨,章惇从而谮之。曾布在枢府,与惇不协,见安民数论惇,意谓附己,于上前屡称安民。及安民论布与惇互用亲故,于是二人者合力排之。布乘间袖安民旧与吕公著书以进,谓安民乞公著消减先朝奸党,援引其类,百世承续。一日,帝谓安民曰:“卿尝上吕公著书,以东汉不道之君比朕,可乎?”安民曰:“臣与公著书,劝其博求贤才,尝引陈蕃、窦武、李膺事,不谓恶臣者指摘臣言,推其世以文致臣,虽辨之何益!”先是安民与国子司业安惇、监察御史董敦逸同在国子监考试所拆号,安民对敦逸称“二苏负天下重望,公不当弹击”至是敦逸奏讦安民前语,谓安民乃苏辙之党,平日议论,多主元祐,安民由是得罪。壬戌,谪安民监滁州盐酒务。帝初命与安民知军,惇乃进拟送吏部,降监当。明年,敦逸论瑶华事,帝怒,欲贬之,谓执政曰:“依常安民例与知军。”乃知帝初不知安民降监当也。
是月,详定重修敕令所言:“府界诸路常平敛散等事,除今来申请外,并依元丰七年见行条制;其给纳常平钱,有所抑勒,令提举司觉察奏劾。”从之。
冬,十月,甲子,尚书右丞郑雍罢为资政殿学士、知陈州。
章惇贬斥元祐旧臣,皆以白帖行遣。安焘等争论不已,帝疑之,惇甚恐。雍欲为自安计,私语惇曰:“用白帖有王安石故事。”惇大喜,取其案牍,怀之以白帝,惇得遂其奸。雍虽以此结惇,然卒罢政。
辽主驻藕丝淀。
己巳,翰林学士钱勰落职知池州,仍放辞谢,坐批答郑雍诏书有“群邪共攻”等语也。
元祐初,章惇罢枢密,出知汝州,勰草制词,有云“怏怏非少主之臣,幸幸无大臣之节”及惇入相,勰知开封府,殊惧;已而擢翰林学士,乃安。曾布数毁勰于帝前,帝未听也。于是蔡卞与黄履同在经筵,为履诵“弗容群枉,规欲动摇”等语。履问:“如何?”卞曰:“似近时答诏,不知谁为之。”亟令学士院检呈,乃知勰所为。履与翟思、刘拯相继论列,言:“臣等忝任风宪,而勰指为群邪,意在朋比,妄假陛下之诏以扇惑朝廷。”故雍既罢而勰亦贬。
勰在熙宁时为流内铨主簿,判铨陈襄尝登进班簿,神宗称之,襄曰:“此非臣所能,主簿钱勰为之耳。”明日,召对,将任以清要官。王安石使弟安礼来见,许用为御史,勰谢曰:“家贫母老,不能为万里行。”再知开封府,临事精敏。苏轼乘其据案时,遗之诗,勰操笔立就以报,轼曰:“电扫庭讼,响答诗筒,近所未见也。”
癸酉,告迁宣仁皇后神御于景灵宫徽音殿。
甲戌,以吏部尚书许将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蔡卞为尚书右丞。
辽以北面林牙耶律大悲努为右伊勒希巴。大悲努举止驯雅,好礼仪,为时人所称。
丙子,以户部尚书蔡京为翰林学士兼侍读、修国史。
辛巳,进封冀王颢为楚王。
癸未,辽以参知政事王师儒为枢密副使,以汉人行宫都部署赵孝严参知政事。
辛卯,河南府地震。
壬辰,辽录讨准布有功将士。
十一月,乙未,安焘罢知河南府。焘旧与章惇善,及同省执政,惇惮焘,且恶之,所以排陷者无不至,遂有是命。
丙申,太白昼见。
女直遣使进马于辽。
戊戌,范谔以转运使入对,自言有捕盗功,乞赐章服。帝曰:“捕盗,常职也,何足言功!”黜知寿州。
己亥,辽以都统额特勒为西北路招讨使,封漆水郡王。
甲寅,内侍梁惟简除名,全州安置。惟简坐党附,与张士良、梁知新皆得罪,已又编管白州,徙配硃崖,以为宣仁后亲信故也。
黄履、来之邵、张商英、刘拯言:“蔡确先朝顾命大臣,宜尽复官爵恤数。”丙辰,赠确为太师,谥忠怀,遣中使护其葬。
戊午,知大名府吕惠卿入对。引进副使宋球谓曾布曰:“惠卿语良久,上有倦色。既而再出一札子,不知上有何语,遂不进呈,出笏而退。”布奏事毕,言及惠卿,帝曰:“惠卿极凶横,升卿亦然。”布曰:“陛下睿明洞见,实天下之福!”惠卿留数月,乃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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