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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游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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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壑谷中,就有条溪水浩浩荡荡自西往东流注,小石桥跨在溪上,叫做南板桥。〔以区别于北边大道上的三板桥。〕桥下的流水自西边的石洞中流出,立即连接水洞的下游,到这里便又穿透山腹流出来。溪水从桥东流去,又会合南面山峡中的溪流,向东而去,在东北方汇入软桥下游之水,流出北板桥后往东与盘江合流。那条南面峡中流来的溪流,就是自大水塘南边山岚洞流来的。两条溪流一北一南,都是透过石洞流出来的,也算奇特了。越过南板桥往南行一里,溯南来的溪流走入南面的山峡,转向西行走在峡中。又行二里,就有座水坝呈南北向横截在溪上,水流涌过堤坝下泻,宽七八丈,深一丈多,极似白水河上游的瀑布,但那一处是天然形成的,而此处却是人工建水坝形成的了。水坝北边的山崖上有块岩石飞架在路旁,好像凌空的船头,而且这块岩石分出许多孔洞,如树枝相连,玲珑剔透,上部露出亮光,凑聚在一起镶嵌在空中,也是突出的悬崖中的奇观了。又向西三里,路沿着北面的山崖往上走,向西越过山崖下行,共有半里,山回水转,那条溪水又自南向北而来,流来此之前东西向的峡谷十分狭窄,流到这里呈南北向的峡谷渐渐宽了起来。又顺着溪流西面的山崖向南行,一里,往南越过一个突出来的山嘴,就见它南面的山峡开阔起来回绕成大山坞,往南望去有座石桥横跨在溪上。半里,过了石桥往东走,于是向东南上坡,这才与南来的溪流分开。往东上坡半里,路过一个村庄,又向东半里,转向南略略下行,共半里路,越过小溪往上走,经过越官屯,便由赵官屯村北侧旁往东南进入坞中。二里,再上岭,一里,山峡转折处有水流飞坠到山腰。沿着山嘴又由西转向南行半里,顺着峡谷往东进去又走半里,峡中有水流自东方峡谷中流出,这就是飞流瀑布的上游了。小石桥跨过峡谷往南去,有块已剥落的石碑,就是丹霞山建桥记的碑文了。

    从桥南向西盘绕于山岭之上,是到大水塘的路,于是由桥头向东溯溪水入山。路下方峡中警深树密,溪水伏流于下,唯见一道深绿色,道巡于谷底。又往东半里,山内山坞重又开阔起来,环绕着坞中垦为农田,而水流在田间流淌。路顺着山势往南转,半里,步入竹丛树林之间,有一家人靠着山弯建了房屋,下瞰着壑谷中平坦的田野居住,我以为这不是登山的路了。忽然间有一人出门来,呼唤我到他屋前,稍稍转向东,并且引导我往东南登岭,这才下到坞中耕地去了。待我上登了半里时,又向西走上了打柴的小径,那个人从坞中又高声呼叫“稍偏东一点”终于找到了正道。此处四面群山合拢围绕着,东北面都是突兀的石山,则我所登的西南面的土山,却松荫寂静。松树没有挺拔的气势,却树干堰仆,盘绕屈曲,虽小树也这样。于是借着松树树荫,用手捧着随身带来的饭,团成饭团子吃,觉得吃淡饭更有滋味。随即顺着山坡往南上走半里,又进峡向西上走一里,又往南翻越在山坳山脊间半里。这个山坳两旁的石峰,在东西两面耸起,但山坳中却下陷成深井,灌木成丛密蔽其间,杳然不可窥测。不久沿着东峰的南侧,又转向东南,盘绕在岭上半里,山岭两旁的石峰,又在南北两面耸起,而峡中又下陷成洼地。又稍稍转向东北,路分成两条岔道,一条由北边穿过山峡,一条由东面上登山峰。我不知从哪里走,只好从向东而上的那条路走,路两旁的石峰,又一次在南北两面耸起。半里路都跋涉在山峰之间,渐渐向南转,又走半里,向南登上山坳,就见两旁的石峰,又在东西两面耸起。越到山脊南面,这才见到西南方一座山峰独自耸立,形状如同擎天柱,可峰顶上有殿宇。于是向西南下到洼地间,半里,再往南登上冈脊。回头望翻越过的山脊,有个圆圆的小洞,洞口向南;脊西有石峰如迎风招展的族旗,它东边的山冈之上,又耸起乱峰,如高盘的发髻,而南面的山冈则山脊环绕着往西而去,于是巍然耸起柱子般的丹霞山;其中下陷成环形的洼地,底部平展如镜,已经翻土成田,但只是没有一滴水,木能插秧。由冈头向西沿石阶登峰,石阶沿着峰西侧的石崖走,上去的路非常陡峻;不久崖壁间悬垂着的密树荫蔽,不再有西下烈日照射的灼热了。一直上登半里,这才来到山门。寺门朝向西北方,而四周笼罩在山顶之上。此时僧人正在山坡上的土垄间种豆,大门关着无法进去。很久之后,一个徒弟自下面到来,〔法号叫照尘。〕开门让我进去,便拿出寺中的饭食供作晚餐。不久他的师傅影修到来了,就让我在阁中歇息,并拿来茶水蔬果给我饮用。影修又是不昧的徒弟了,当时不昧到安南卫去化缘,影修挽留我多住些时间,并且说,如果他师傅在,必定不会容许我离开,因为我是他师傅的同乡。我谢过他的好意,答应为此暂留一天。初二日十分晴朗。我不时徘徊在楼阁的四面,凭窗远眺,与影修互相指点景色。山北边近处的山微微起伏,山下是赵官屯,渐渐远去是普安城,极远处有一座山峰高高突起的地方,是八纳山。〔相距已有百里。〕山南面稍下去,有一道横向的山脊围在它后边,那是山岚洞;极远处有山峰隐约出现,是乐民所的南边,是与亦佐县交界之处。山西面深坠入峡中去的,是大水塘,坞中自南往北的,是山岚洞之水,往北流到南板桥的溪流;隔着溪流就有巨大的山峰排列,也是自南往北,就是所谓的睡寺山了;山西边就是通往亦资孔的大道,可被山岭拦住了不能看见。山东面仅是延伸而过的山脊,脊上堆着一座似盘状发髻的山峰;稍远处就是并列的山峦重重叠叠,透邀向东而去,是兔场营方顶山的山脉了。山东南方是归顺土司。〔普安龙土司的下属,与粤西的土司名称相同。〕越过它的东南,是新、安二所和黄草坝各地,与洒城奸l交界。这一天我在楼阁中起草笔记。影修多次摆设了茶点等候着,拿来鸡萝菌、蔚浆花〔藤如婆婆们使用的针线,折断它的叶蒂,就有白色的浆液溢出。花蕊每一二十根成一簇,蕊丝细如头发,长有半寸。花朵连缀悬挂于叶蒂之间,花色如淡桃花。成丛采摘。〕和黄莲头供餐,都是山菜中有风味的。

    初三日饭后辞别了影修,影修拿茶酱送给我。〔粤西没有酱。贵州境内有酱但却非常昂贵,是由于缺少食盐的缘故。而到了此山才开始有了酱吃。〕于是下山,十里,往北路过赵官屯,十里,向东北过了南板桥,七里,到达普安卫的演武场。由演武场西边往西横越山岭,一里,望见三一溪由北流来,有山崖位于溪南,心知洞在这里了。于是走下去,就见洞口向北迎着溪流,洞前有座巨大的石牌坊,题着“碧云洞天”这才知道此洞的名字叫碧云了。〔当地人把此洞称为水洞,把它上面有佛像的洞称为干洞。〕有一块巨石立在洞口中央,把洞口一分为二,路由东面一侧下去,水由西边一侧流进去。进到洞中,却空荡荡没有阻隔,水顺洞的西侧流,路沿洞的东侧走,分道趋向同一方向,向南走十多丈,渐渐昏黑下来。忽然转向东,水顺着洞的北侧流,路沿着洞的南侧走,洞的东面竟然弯隆而起十分宽阔,遥望洞内,光影陆离,波涛之声沸腾,但行走之处仍然是暗暗的。大体上此洞从可以进入之处已分为三层:那由外面进来的洞口为一层,明亮却较低矮;洞内空阔的深处为一层,明亮而且愈加高大;在内外转接之处为一层,黑暗而且中间裂开,略略束紧如像门洞,高高隆起好似桥洞,高耸开阔之处不如内层,低矮下垂不如外层,但独自隔在其中,从内外两层回头眺望,两头望去都光辉明亮。然而从黑暗中抬头注视洞顶,又有一个圆圆的洞穴通往上面,那上边也很光明开阔,如像是楼阁包藏在其中,恨不能腾空而上了。向东在黑暗中行走了五六丈便出来,就见厅堂门户宏伟高大,好像阿房宫、未央宫,四周既已开阔,而高峻之处愈甚;水流从东南隅往下冲捣深穴而去,亮光从西北隅顶上透过明亮的虚空射入;洞内突出水面的岩石,都好像是盘踞着的雄狮、浮水的野鸭,附着在洞壁上的石崖,全如下垂的旗子、矗立的柱子的模样。大略洞内深处的四个角落,西南方是转进来的桥洞,西北面是上透亮光的洞穴,东南边是水流进去的深穴;而唯独东北方回环深邃,深处也有洞穴高悬着,它前边有个干枯的窟窿深陷下去,黑暗得不能窥见洞底,窟窿上面有侧立的岩石环绕着它,好像井栏一样,难道是造物主担心人在黑暗中失足跌下去吗?由窟窿左边沿着石崖往南走,有一条石脊,自洞顶顺着洞壁一直垂下来,那条石痕在壁上隆起之处仅有五六寸,可鳞甲宛然,有的巨大有的细小,这就是悬龙脊,俨然有神龙浮动的气势。它的下方西面临水处的侧边,农田状的岩石一片片,这是十八龙田。由窟窿右边沿着石崖往东走,有一条石痕,也是自洞顺着洞壁一直垂下来,鳞纹细小,身影薄薄的,这是蛇蜕皮,果然好似蟒蛇蜕皮后粘附着的形态。从它西边攀着裂缝上登,就到了明亮的天窗高悬之处。那天窗高悬在二十丈高的地方,高峻的洞壁峭立,但侧面有很多锋刃状的石痕错落其间。沿着这些石痕上登,就见那洞口宽阔,也是向北出去,纵横各有三丈多,外面下临险坡,上面紧依峭壁,就在水洞的东边,只是上下高悬路绝罢了。洞口内正对着矗立的石柱,石柱的西南,就是桥洞中通的上层了。我登上明亮的天窗后,随即下去观览了悬龙脊和蛇蜕皮,仍由拱桥下出来,在洞口的石板上吃饭。石板是镌刻着诗文的石碑,游人用来作桌子,以便陈放酒食。碑上的诗是张涣、沈思充所题,诗不怎么好,不过张涣的字写得极为遒劲活泼可爱。刻碑是想要流传久远,却用来作为供饮酒的器具,将要磨损漫愿保不住了,急忙拿出纸笔抄录了诗文。仍旧进入内洞,想要登到上层的拱桥上去一次,可崖壁悬峻陡峭,三度上登三次退下来。再后来,仍登到明亮天窗的东南方,攀援到矗立石柱的侧面,钻到石柱南边,在水平方向上看见拱桥的背部,十分平坦而且很近,但高悬的石壁上没有石痕,上上下下都绝无攀附践踏之处,咫尺之间难以飞度。于是又下来出洞。已是日落之时,于是脱了衣服在洞口的溪石之间沐浴。半年来的积垢,用清澈的溪流来洗涤净,十分痛快呀!不久擦拭干净上路,忽然听到山崖上有欢歌笑语之声,疑惑洞中怎么突然有了人,回头注视洞中,原来是那明亮天窗外东面山崖上的悬崖绝壁处,似乎有人影影绰绰。我说:“这是山中神灵在招唤我,不可失去机会。”这以前,我听说水洞之上有佛完,到来之时,四处搜寻佛完又没有。从明亮天窗外向东眺望,层层山崖高耸,对此心里面很奇怪,也不见有可攀缘的痕迹。到出了水洞找路时,旁边有小径,隐约出现在倒伏的草丛间,又似乎是上登明亮天窗的路,以为这里是悬崖石瞪断绝了,意想不到能听见人声。发现了这个隐秘的去处,连忙掉转手杖上登。开始时向着明亮天窗之下走,随即转向东,沿台阶上了数十层,再次登到危崖的根部,就见洞穴裂成门。洞口也是向北,里面高二丈多,深处也如此;左边有旁洞通到前方,有很多裂缝和下垂的窗棍状的石片,僧人用石块把它堵塞起来作为屋子;右边有陡峭的峡谷在后面裂开,顶上盘绕着氮氯的烟气,可太陡峻不能登上去。洞中有如来佛的三尊塑像,一个和尚住在洞中,先前见到的那些游人带着酒蹲在此处饮酒。不是他们的声音,我将茫茫然返回城里,不再会知道水洞之外,还有此洞了。饮酒人的随从仆人都十分漂亮,想必是王翰林的子弟,我远远望到他们便走过去了。下山后,沿着溪水逆流走二里,有大道,就是南门桥。于是从南门入城,踏着山坡往北行。城中十分荒凉破旧,茅屋散乱,不再成行;往东下去是州衙门,门庭官衙无一完好之处。这都是安邦彦贼首叛乱时,城被攻破,长成荒丘丛莽,至今未能恢复的缘故。出了北门,回到旅店。这天晚上未能找到脚夫,便睡了。〔这天早上巡按大人踏上归途。〕

    初四日找不到脚夫,在旅店中等候。到北寺中去稍微散散步,唯有空楼层阁,寂静无人,这是尚未建成的寺院。回来,心情闷闷地躺下。

    初五日仍然找不到脚夫。天明时下起小雨,雨停之后,浓云四布。这天是端午节,市场上卖营蒲艾叶的人很多。雄黄是这一带出产的东西,然而也不见有大块的。集市中有肉却无鱼。我端坐在旅店中,口袋中的钱完了,不能买浊酒解愁,回想起去年在雏山时的欢乐,已是天地之别。

    初六日夜间下雨通宵达旦。脚夫仍然找不到。中午之后,遇上了金重甫,他是麻城人,既是商人又是读书人,索取我带着的诸公的书画手卷观赏,替我四处寻找脚夫,竟然没有愿来的人。初七日袋中钱一天天告罄,可脚夫找不到,日复一日,不免闷闷不乐。这天早上,金重甫讲到将要前往荆州,我写了封信寄给式围叔。下午,他拿了些酒钱来奉送,虽然很少,但心里自然感到很欣喜。

    初八日坐等脚夫。虽然有来的人,但是可恶的店主代为抬价刁难,〔店主就是符心华,我的钱就是被他偷去的。〕竭力阻挠以致离开了。下午找到了坐骑,也是重金议定的,无可奈何呀!〔我所遇到的坏人,如衡阳抢劫的强盗,狗场堡拐骗的歹徒,加上此处寓所中把钱偷去的人,一共是三次了。在此寓所偷窃的人,起初怀疑是马夫,后来才知道是符店主。人没有天良竟然如此!抢劫的强盗、拐骗的歹徒暂且不论,如像南宁的梁仲宇、宝檀和尚,加上此人,全都有害人之心。我以在万里之外的孑然一身,能逃脱他的虎口,也是万幸了!

    初九日黎明,把行李交付给马夫,告别金重甫便动身了。这天早上,云气浓郁。从普安城北门外溪流上第一座桥的北面,沿着西面的山峡进去,路过税司门前,渐渐转向西南,都是在小溪西岸逆水行走。西边的山高峻弯隆,小瀑布屡屡从山顶悬空下注。往南行五里,开始向西南登坡,这是云南坡。起初的二里路稍微平缓些,又一里半+分陡峻,越过一条山脊往西行,再登上山坳,共一里,是马鞍岭。越到岭西,就沿着岭西向西南行,于是在岭头上上下下,曲曲折折都是向西南行,都不怎么高不怎么深。五里,渐次降到坞中,是坳子哨。〔这以前每处都有哨所检查的麻烦,此处是头一个哨所。今天刚才接到禁令,各地哨卡撤销,合并于一处,这里无人查问。〕又向南越过一个山坳,忽然大雨傍沱,仍旧前行。在一座大山峰的西面上上下下,冒雨又走了十五里才来到海子铺。山坞渐渐开阔起来,很大,坞中有水塘,就是所谓的海子了。有座小城在水塘南边,这是中火铺。普安卫的二十二个哨所,都在此一并收取过哨所税费,过路的人痛苦不堪。〔先前各哨所分别收取,现在合并在此收取。〕哨所的头目只勒索马帮挑夫,见到我们这帮人也不怎么阻挠,我便进了城,在饭馆中吃了饭。再走出南门,向南登山。五里,遇上马帮正在山坡上放牧,大雨再次来临,我便先走了。上上下下,高高低低,都是靠着东面的大山往南行,两旁有许多枯井陷坑,分辨不出水从哪里流出去。又走五里是大河铺,有水流自铺东平缓地泻到山坡下,四处漫溢流到峡中,路随着水流往南走。这时天空大晴,忽然云破峰露,见到西南方有座山十分高,〔当地人称为黑山。〕被云气笼罩着,此时露出一些,笔直上耸与天一般高。望着此山赶了五里地,大河之水,已渐渐坠入深堑中去,似乎是从西北方裂开峡谷流去。路往东南沿着山岭穿过山峡向东下走,就见在群山环绕山坞合拢之间,中央下洼成水塘,水贮满塘中,但四面地势都高,不知水从何处流出去。又往东穿过山坳下行,山坞间又再次下洼成水塘,与前边那个水塘虽有高低的区别,可积水无处外泄与前者相同。又向东绕着南面的山峰转,绕到它的东边,就见东面的山坞十分开阔,盘绕到深处,在远方错落有致,千百块田滕环绕于下方的壑谷。估计此地在丹霞山南边、山岚洞的西南,我认为壑底的水流就是往北穿流过山岚洞的河水。向当地人验证这个看法,回答说:“西峰下有个进水的洞,水坠入洞穴中流去,不知从何处流出。”从西峰渐渐下走,共五里,这是何郎铺。越过铺南,又上岭,仍然靠着东岭走。回头望云雾笼罩的高峰,已在西北方,时出时没,兴云作雨,都是此峰酿成的,虽然山中降雨的气象条件不一致,可是群山就像对它唯命是从的样子。沿着东岭往南下到峡中,有溪水自南流来,溯流在溪水东岸行走。共行五里,路忽然由水中渡到西岸,可暴雨后水流高涨,水深浪涌不能越过去。正打算脱衣赴水,忽然东山之上有人呼叫,告诉不要渡水,招唤我向东上岭走。我听从他的话,就从草莽荆棘中登上东岭。不久找到小道,顺着小道往南行二里,遇到北边来的大道,果然是从东岭上下降的路。原来涉溪过去的路是西道,从岭上走的路是东道,溪水干涸时就从西道走,水涨时便从东道走。西道溪流之中,有一条深坑,干涸时横放木板走过去,此时水涨木板漂没得无影无踪了,不是那个人远远呼叫,几乎免不了徒步涉水过河的危险了。从东岭下行一里,就有条大道,西侧濒临溪流,道上的水淹了几寸深,仍需提衣逆流而行。一里,有座石桥跨在溪上。这条溪水从西南方流抵东山山麓,流到这里横着折向西,从桥下流到西山山麓,于是转向北流去。大概它发源于西南方火烧铺西面的分水岭,〔根据志书,分水岭在普安城西南一百二十里,就是指此。〕往北流经此地,又向北流抵黑山、何郎的南面,不知泄往何处,就是本地人也不能详知了。石桥西边的山麓上,有些孔洞纷杂并列,纵横排列,如个“亦”字,故而把此地起名叫亦字孔,今天错读成亦资孔,是土话的方音混淆了。桥南半里处,就是亦字孔骚,有城紧靠在西山下,而溪水绕到城东。及到城下时,雷雨大作。住宿在西门内的周家店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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