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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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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变大眚? 及法令有不宜于今,为公私所患苦者,皆何事?凡平世在于得才,得才者亦借耳目 以听察。若有文武器能有益于时务而未见申叙者,各举其人。及有负俗谤议,宜先 洗濯者,亦各言之。”虞对曰:“臣闻古之圣明,原始以要终,体本以正末。故忧 法度之不当,而不忧人物之失所;忧人物之失所,而不忧灾害之流行。诚以法得于 此,则物理于彼;人和于下,则灾消于上。其有日月之眚,水旱之灾,则反听内视, 求其所由,远观诸物,近验诸身。耳目听察,岂或有蔽其聪明者乎?动心出令,岂 或有倾其常正者乎?大官大职,岂或有授非其人者乎?赏罚黜陟,岂或有不得其所 者乎?河滨山岩,岂或有怀道钓筑而未感于梦兆者乎?方外遐裔,岂或有命世杰出 而未蒙膏泽者乎?推此类也,以求其故,询事考言,以尽其实,则天人之情可得而 见,咎征之至可得而救也。若推之于物则无忤,求之于身则无尤,万物理顺,内外 咸宜,祝史正辞,言不负诚,而日月错行,夭疠不戒,此则阴阳之事,非吉凶所在 也。期运度数,自然之分,固非人事所能供御,其亦振廪散滞,贬食省用而已矣。 是故诚遇期运,则虽陶唐、殷汤有所不变;苟非期运,则宋、卫之君,诸侯之相, 犹能有感。唯陛下审其所由,以尽其理,则天下幸甚。臣生长荜门,不逮异物,虽 有贤才,所未接识,不敢瞽言妄举,无以畴答圣问。”擢为太子舍人,除闻喜令。

    时天子留心政道,又吴寇新平,天下乂安,上太康颂以美晋德。其辞曰:

    于休上古,人之资始。四隩咸宅,万国同轨。有汉不竞,丧乱靡纪。畿服外叛, 侯卫内圮。天难既降,时惟鞠凶。龙战兽争,分裂遐邦。备僭岷蜀,度逆海东。权 乃缘间,割据三江。明明上帝,临下有赫。乃宣皇威,致天之辟。奋武辽隧,罪人 斯获。抚定朝鲜,奄征韩、貊。文既应期,席卷梁、益。元憝委命,九夷重译。邛、 冉、哀牢,是焉底绩。我皇之登,二国既平。靡适不怀,以育群生。吴乃负固,放 命南冥。声教未暨,弗及王灵。皇震其威,赫如雷霆。截彼江、沔,荆、舒以清。 邈矣圣皇,参乾两离。陶化以正,取乱以奇。耀武六旬,舆徒不疲。饮至数实,干 旄无亏。洋洋四海,率礼和乐。穆穆宫庙,歌雍咏铄。光天之下,莫匪帝略。穷发 反景,承正受朔。龙马骙骙,风于华阳。弓矢橐服,干戈戢藏。严严南金,业业余 皇。雄剑班朝,造舟为梁。圣明有造,实代天工。天地不违,黎元时邕。三务斯协, 用底厥庸。既远其迹,将明其踪。乔山惟岳,望帝之封。猗欤圣帝,胡不封哉!

    以母忧解职。久之,召补尚书郎。

    将作大匠陈勰掘地得古尺,尚书奏:“今尺长于古尺,宜以古为正。”潘岳以 为习用已久,不宜复改。虞驳曰:“昔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其形容,象物制器, 以存时用。故参天两地,以正算数之纪;依律计分,以定长短之度。其作之也有则, 故用之也有征。考步两仪,则天地无所隐其情;准正三辰,则悬象无所容其谬;施 之金石,则音韵和谐;措之规矩,则器用合宜。一本不差而万物皆正,及其差也, 事皆反是。今尺长于古尺几于半寸,乐府用之,律吕不合;史官用之,历象失占; 医署用之,孔穴乖错。此三者,度量之所由生,得失之所取征,皆絓阂而不得通, 故宜改今而从古也。唐、虞之制,同律度量衡,仲尼之训,谨权审度。今两尺并用, 不可谓之同;知失而行,不可谓之谨。不同不谨,是谓谬法,非所以轨物垂则,示 人之极。凡物有多而易改,亦有少而难变,亦有改而致烦,有变而之简。度量是人 所常用,而长短非人所恋惜,是多而易改者也。正失于得,反邪于正,一时之变, 永世无二,是变而之简者也。宪章成式,不失旧物,季末苟合之制,异端杂乱之用, 当以时厘改,贞夫一者也。臣以为宜如所奏。”又表论封禅,见礼志。

    虞以汉末丧乱,谱传多亡失,虽其子孙不能言其先祖,撰族姓昭穆十卷, 上疏进之,以为足以备物致用,广多闻之益。以定品违法,为司徒所劾,诏原之。

    时太庙初建,诏普增位一等。后以主者承诏失旨,改除之。虞上表曰:“臣闻 昔之圣明,不爱千乘之国而惜桐叶之信,所以重至尊之命而达于万国之诚也。前 乙巳赦书,远称先帝遗惠余泽,普增位一等,以酬四海欣戴之心。驿书班下, 被于远近,莫不鸟腾鱼跃,喜蒙德泽。今一旦更以主者思文不审,收既往之诏,夺 已澍之施,臣之愚心窃以为不可。”诏从之。

    元康中,迁吴王友。时荀顗撰新礼,使虞讨论得失而后施行。元皇后崩, 杜预奏:“谅暗之制,乃自上古,是以高宗无服丧之文,而唯文称不言。汉文限三 十六日。魏氏以降,既虞为节。皇太子与国为体,理宜释服,卒哭便除。”虞答预 书曰:“唐称遏密,殷云谅暗,各举事以为名,非既葬有殊降。周室以来,谓之丧 服。丧服者,以服表丧。今帝者一日万机,太子监抚之重,以宜夺礼,葬讫除服, 变制通理,垂典将来,何必附之于古,使老儒致争哉!”皇太孙尚薨,有司奏“御 服齐衰期”诏令博士议。虞曰:“太子生,举以成人之礼,则殇理除矣。太孙亦 体君传重,由位成而服全,非以年也。”从之。虞又议玉辂、两社事,见舆服志。

    后历秘书监、卫尉卿,从惠帝幸长安。及东军来迎,百官奔散,遂流离鄠、杜 之间,转入南山中,粮绝饥甚,拾橡实而食之。后得还洛,历光禄勋、太常卿。时 怀帝亲郊。自元康以来,不亲郊祀,礼仪弛废。虞考正旧典,法物粲然。及洛京荒 乱,盗窃纵横,人饥相食。虞素清贫,遂以馁卒。

    虞撰文章志四卷,注解三辅决录,又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 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

    虞善观玄象,尝谓友人曰:“今天下方乱,避难之国,其唯凉土乎!”性爱士 人,有表荐者,恆为其辞。东平太叔广枢机清辩,广谈,虞不能对;虞笔,广不能 答;更相嗤笑,纷然于世云。

    束皙,字广微,阳平元城人,汉太子太傅疏广之后也。王莽末,广曾孙孟达避 难,自东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焉。祖混,陇西太守。父龛,冯翊 太守,并有名誉。皙博学多闻,与兄璆俱知名。少游国学,或问博士曹志曰:“当 今好学者谁乎?”志曰:“阳平束广微好学不倦,人莫及也。”还乡里,察孝廉, 举茂才,皆不就。璆娶石鉴从女,弃之,鉴以为憾,讽州郡公府不得辟,故皙等久 不得调。

    太康中,郡界大旱,皙为邑人请雨,三日而雨注,众谓皙诚感,为作歌曰: “束先生,通神明,请天三日甘雨零。我黍以育,我稷以生。何以畴之?报束长生。” 皙与卫恆厚善,闻恆遇祸,自本郡赴丧。

    尝为劝农及饼诸赋,文颇鄙俗,时人薄之。而性沈退,不慕荣利,作 玄居释以拟客难,其辞曰:

    束皙闲居,门人并侍。方下帷深谭,隐几而咍,含毫散藻,考撰同异,在侧者 进而问之曰:“盖闻道尚变通,达者无穷。世乱则救其纷,时泰则扶其隆。振天维 以赞百务,熙帝载而鼓皇风。生则率土乐其存,死则宇内哀其终。是以君子屈己伸 道,不耻干时。上国有不索何获之言,周易著跃以求进之辞。莘老负金铉以陈 烹割之说,齐客当康衢而咏白水之诗。今先生耽道修艺,嶷然山峙,潜朗通微, 洽览深识,夜兼忘寐之勤,昼骋钻玄之思,旷年累稔,不堕其志。鳞翼成而愈伏, 术业优而不试。乃欲阖椟辞价,泥蟠深处,永戢琳琅之耀,匿首穷鱼之渚,当唐年 而慕长沮,邦有道而反甯武。识彼迷此,愚窃不取。

    若乃士以援登,进必待求,附势之党横擢,则林薮之彦不抽,丹墀步纨夸之童, 东野遗白颠之叟。盍亦因子都而事博陆,凭鹢首以涉洪流,蹈翠云以骇逸龙,振光 耀以惊沈䲡。徒屈蟠于陷井,眄天路而不游,学既积而身困,夫何为乎秘丘。

    且岁不我与,时若奔驷,有来无反,难得易失。先生不知盱豫之谶悔迟,而忘 夫朋盍之义务疾,亦岂能登海湄而抑东流之水,临虞泉而招西归之日?徒以曲畏为 梏,儒学自桎,囚大道于环堵,苦形骸于蓬室。岂若托身权戚,凭势假力,择栖芳 林,飞不待翼,夕宿七娥之房,朝享五鼎之食,匡三正则太阶平,赞五教而玉绳直。 孰若茹藿餐蔬,终身自匿哉!”

    束子曰:“居!吾将导尔以君子之道,谕尔以出处之事。尔其明受余讯,谨听 余志。

    昔元一既启,两仪肇立,离光夜隐,望舒昼戢,羽族翔林,蟩蛁赴湿,物从性 之所安,士乐志之所执,或背丰荣以岩栖,或排兰闼而求入,在野者龙逸,在朝者 凤集。虽其轨迹不同,而道无贵贱,必安其业,交不相羡,稷、契奋庸以宣道,巢、 由洗耳以避禅,同垂不朽之称,俱入贤者之流。参名比誉,谁劣谁优?何必贪与二 八为群,而耻为七人之畴乎!且道睽而通,士不同趣,吾窃缀处者之末行,未敢闻 子之高喻,将忽蒲轮而不眄,夫何权戚之云附哉!

    昔周、汉中衰,时难自托,福兆既开,患端亦作,朝游巍峨之宫,夕坠峥嵘之 壑,昼笑夜叹,晨华暮落,忠不足以卫己,祸不可以预度,是士讳登朝而竞赴林薄。 或毁名自污,或不食其禄,比从政于匣笥之龟,譬官者于郊庙之犊,公孙泣涕而辞 相,杨雄抗论于赤族。

    今大晋熙隆,六合宁静。蜂虿止毒,熊罴辍猛,五刑勿用,八纮备整,主无骄 肆之怒,臣无牦缨之请,上下相安,率礼从道。朝养触邪之兽,庭有指佞之草,祸 戮可以忠逃,宠禄可以顺保。

    且夫进无险惧,而惟寂之务者,率其性也。两可俱是,而舍彼趣此者,从其志 也。盖无为可以解天下之纷,澹泊可以救国家之急,当位者事有所穷,陈策者言有 不入,翟璜不能回西邻之寇,平、勃不能正如意之立,干木卧而秦师退,四皓起而 戚姬泣。夫如是何舍何执,何去何就?谓山岑之林为芳,谷底之莽为臭。守分任性, 唯天所授,鸟不假甲于龟,鱼不借足于兽,何必笑孤竹之贫而羡齐景之富!耻布衣 以肆志,宁文裘而拖绣。且能约其躬,则儋石之畜以丰;苟肆其欲,则海陵之积不 足;存道德者,则匹夫之身可荣;忘大伦者,则万乘之主犹辱。将研六籍以训世, 守寂泊以镇俗,偶郑老于海隅,匹严叟于僻蜀。且世以太虚为舆,玄炉为肆,神游 莫竞之林,心存无营之室,荣利不扰其觉,殷忧不干其寐,捐夸者之所贪,收躁务 之所弃,雉圣籍之荒芜,总群言之一至。全素履于丘园,背缨緌而长逸,请子课吾 业于千载,无听吾言于今日也。”

    张华见而奇之。石鉴卒,王戎乃辟璆。华召皙为掾,又为司空、下邳王晃所辟。 华为司空,复以为贼曹属。

    时欲广农,皙上议曰:

    伏见诏书,以仓廪不实,关右饥穷,欲大兴田农,以蕃嘉谷,此诚有虞戒大禹 尽力之谓。然农穰可致,所由者三:一曰天时不諐,二曰地利无失,三曰人力咸用。 若必春无{雨脉}霂之润,秋繁滂沱之患,水旱失中,雩禳有请。虽使羲和平秩,后 稷亲农,理疆甽于原隰,勤藨蓘于中田,犹不足以致仓庾盈亿之积也。然地利可以 计生,人力可以课致,诏书之旨,亦将欲尽此理乎?

    今天下千城,人多游食,废业占空,无田课之实。较计九州,数过万计。可申 严此防,令鉴司精察,一人失课,负及郡县,此人力之可致也。

    又州司十郡,土狭人繁,三魏尤甚,而猪羊马牧,布其境内,宜悉破废,以供 无业。业少之人,虽颇割徙,在者犹多,田诸菀牧,不乐旷野,贪在人间。故谓北 土不宜畜牧,此诚不然。案古今之语,以为马之所生,实在冀北,大贾牂羊,取之 清渤,放豕之歌,起于钜鹿,是其效也。可悉徙诸牧,以充其地,使马牛猪羊龁草 于空虚之田,游食之人受业于赋给之赐,此地利之可致者也。昔骓駓在坰,史克所 以颂鲁僖;却马务田,老氏所以称有道,岂利之所以会哉?又如汲郡之吴泽,良田 数千顷,泞水停洿,人不垦植。闻其国人,皆谓通泄之功不足为难,舄卤成原,其 利甚重。而豪强大族,惜其鱼捕之饶,构说官长,终于不破。此亦谷口之谣,载在 史篇。谓宜复下郡县,以详当今之计。荆、扬、兗、豫,污泥之土,渠坞之宜,必 多此类,最是不待天时而丰年可获者也。以其云雨生于畚臿,多稌生于决泄,不必 望朝隮而黄潦臻,禜山川而霖雨息。是故两周争东西之流,史起惜漳渠之浸,明地 利之重也。宜诏四州刺史,使谨按以闻。

    又昔魏氏徙三郡人在阳平顿丘界,今者繁盛,合五六千家。二郡田地逼狭,谓 可徙还西州,以充边土,赐其十年之复,以慰重迁之情。一举两得,外实内宽,增 广穷人之业,以辟西郊之田,此又农事之大益也。

    转佐著作郎,撰晋书-帝纪、十志,迁转博士,著作如故。

    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其 纪年十三篇,记夏以来至周幽王为犬戎所灭,以事接之,三家分,仍述魏事至 安釐王之二十年。盖魏国之史书,大略与春秋皆多相应。其中经传大异,则云 夏年多殷;益干启位,启杀之;太甲杀伊尹;文丁杀季历;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 非穆王寿百岁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者摄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其易经 二篇,与周易上下经同。易繇阴阳卦二篇,与周易略同,繇辞则 异。卦下易经一篇,似说卦而异。公孙段二篇,公孙段与邵陟论易。 国语三篇,言楚、晋事。名三篇,似礼记,又似尔雅、论语。 师春一篇,书左传诸卜筮“师春”似是造书者姓名也。琐语十一篇, 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梁丘藏一篇,先叙魏之世数,次言丘藏金玉事。缴书 二篇,论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历二篇,邹子谈天类也。穆 天子传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见帝台、西王母。图诗一篇,画赞之属也。 又杂书十九篇:周食田法,周书,论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 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简书折坏,不识名题。冢中又得铜剑一枚,长二尺五寸。漆书 皆科斗字。初发冢者烧策照取宝物,及官收之,多烬简断札,文既残缺,不复诠次。 武帝以其书付秘书校缀次第,寻考指归,而以今文写之。皙在著作,得观竹书,随 疑分释,皆有义证。迁尚书郎。

    武帝尝问挚虞三日曲水之义,虞对曰:“汉章帝时,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 至三日俱亡,邨人以为怪,乃招携之水滨洗祓,遂因水以泛觞,其义起此。”帝曰: “必如所谈,便非好事。”皙进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请言之。昔周公成洛 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波’。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见金人奉 水心之剑,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诸侯,因此立为曲水。二汉相缘,皆为盛 集。”帝大悦,赐皙金五十斤。

    时有人于嵩高山下得竹简一枚,上两行科斗书,传以相示,莫有知者。司空张 华以问皙,皙曰:“此汉明帝显节陵中策文也。”检验果然,时人伏其博识。

    赵王伦为相国,请为记室。皙辞疾罢归,教授门徒。年四十卒,元城市里为之 废业,门生故人立碑墓侧。

    皙才学博通,所著三魏人士传,七代通记、晋书-纪、志, 遇乱亡失。其五经通论、发蒙记、补亡诗、文集数十篇,行于世云。

    王接,字祖游,河东猗氏人,汉京兆尹尊十世孙也。父蔚,世修儒史之学。魏 中领军曹羲作至公论,蔚善之,而著至机论,辞义甚美。官至夏阳侯相。 接幼丧父,哀毁过礼,乡亲皆叹曰:“王氏有子哉!”渤海刘原为河东太守,好奇, 以旌才为务。同郡冯收试经为郎,七十余,荐接于原曰:“夫骅骝不总辔,则非造 父之肆;明月不流光,则非隋侯之掌。伏惟明府苞黄中之德,耀重离之明,求贤与 能,小无遗错,是以鄙老思献所知。窃见处士王接,岐嶷俊异,十三而孤,居丧尽 礼,学过目而知,义触类而长,斯玉铉之妙味,经世之徽猷也。不患玄黎之不启, 窃乐春英之及时。”原即礼命,接不受。原乃呼见曰:“君欲慕肥遁之高邪?”对 曰:“接薄祜,少孤而无兄弟,母老疾笃,故无心为吏。”及母终,柴毁骨立,居 墓次积年,备览众书,多出异义。性简率,不修俗操,乡里大族多不能善之,唯裴 頠雅知焉。平阳太守柳澹、散骑侍郎裴遐、尚书仆射邓攸皆与接友善。后为郡主簿, 迎太守温宇,宇奇之,转功曹史。州辟部平阳从事。时泰山羊亮为平阳太守,荐之 于司隶校尉王堪,出补都官从事。

    永宁初,举秀才。友人荥阳潘滔遗接书曰:“挚虞、卞玄仁并谓足下应和鼎味, 可无以应秀才行。”接报书曰:“今世道交丧,将遂剥乱,而识智之士钳口韬笔, 祸败日深,如火之燎原,其可救乎?非荣斯行,欲极陈所见,冀有觉悟耳。”是岁, 三王义举,惠帝复阼,以国有大庆,天下秀孝一皆不试,接以为恨。除中郎,补征 虏将军司马。

    荡阴之役,侍中嵇绍为乱兵所害,接议曰:“夫谋人之军,军败则死之;谋人 之国,国危则亡之,古之道也。荡阴之役,百官奔北,唯嵇绍守职以遇不道,可谓 臣矣,又可称痛矣。今山东方欲大举,宜明高节,以号令天下。依春秋褒三累 之义,加绍致命之赏,则遐迩向风,莫敢不肃矣。”朝廷从之。

    河间王颙欲迁驾长安,与关东乖异,以接成都王佐,难之,表转临汾公相国。 及东海王越率诸候讨颙,尚书令王堪统行台,上请接补尚书殿中郎,未至而卒,年 三十九。

    接学虽博通,特精礼传。常谓左氏辞义赡富,自是一家书,不主 为经发。公羊附经立传,经所不书,传不妄起,于文为俭,通经为长。任城何 休训释甚详,而黜周王鲁,大体乖硋,且志通公羊而往往还为公羊疾病。 接乃更注公羊春秋,多有新义。时秘书丞卫恆考正汲冢书,未讫而遭难。佐著 作郎束皙述而成之,事多证异义。时东莱太守陈留王庭坚难之,亦有证据。皙又释 难,而庭坚已亡。散骑侍郎潘滔谓接曰:“卿才学理议,足解二子之纷,可试论之。” 接遂详其得失。挚虞、谢衡皆博物多闻,咸以为允当。又撰列女后传七十二人, 杂论议、诗赋、碑颂、驳难十余万言,丧乱尽失。

    长子愆期,流寓江南,缘父本意,更注公羊,又集列女后传云。

    史臣曰:皇甫谧素履幽贞,闲居养疾,留情笔削,敦悦丘坟,轩冕未足为荣, 贫贱不以为耻,确乎不拔,斯固有晋之高人者欤!洎乎笃终立论,薄葬昭俭, 既戒奢于季氏,亦无取于王孙,可谓达存亡之机矣。挚虞、束皙等并详览载籍,多 识旧章,奏议可观,文词雅赡,可谓博闻之士也。或摄官延阁,裁成言事之书;或 莅政秩宗,参定禋郊之礼。虞既厄于从理,皙乃年位不充,天之报施,何其爽也! 王接才调秀出,见赏知音,惜其夭枉,未申骥足,嗟夫!

    赞曰:士安好逸,栖心蓬荜。属意文雅,忘怀荣秩。遗制可称,养生乖术。挚 虞博闻,广微绝群。财成礼度,刊缉遗文。魏篇式序,汉册斯分。祖游后出,亦播 清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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