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的联系,随着我个头渐渐的长高,我知道,那就是父亲的家。院子里,有一些,我从来不曾见过,但却应该在生活中熟识的人,一个苍老的女人,长久的住在墙的那边,在我的印象中,她有着名演员归亚蕾般美丽的大眼睛,而自从我知道了她是我的谁?便开始远远的躲着她,幼小的感知,在我心里不自觉的震颤,一直都惧怕和她说话,远远的,似乎看见了她?我就会平添淡淡的忧愁,在她和我逐渐拉近距离时,小小的我,便会不断的叩问敲打自己的心?我该不该称呼点她什么?或者对她笑笑?
直到我们擦肩而过,寒意便会包围了我。她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
孩子,是最敏感的,别说他们什么都不懂
很久很久,可以说,这一生,她的眼里,对我,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爱意。
我的心里,永远也好像对她起不了温暖的念头,打我记事起,就认为,这世界上,爱我们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只能是外婆家的成员。小时候,如若身边那个同龄的孩子不喜欢自己的外婆,在我看来,那必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事实有时候却就是如此这般的奇妙,虽然我不喜欢那个老女人,但是我却一直一直喜欢看她的眼睛,想走近她,确能感到,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和撕裂。
也许,这便是得失之间的那份挣扎和寻觅?
我能清楚的记着她的模样,尽管她离开人世已经二十年了,可我现在想起,她仍旧那么清晰的在我眼前,我和她说过的话,没有今天这篇日志里的字多,但毫不影响她驻扎在我心底的位置。尽管我一度否认我对她没有任何情感,但血缘确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割断和分离的。
长大的我,居然常常还会想起她,也许只因为,她去世的时候,那个黑夜,孤单单的就我一个人,守在她的身边。
那夜,月光如水,院子里,突然停了电,我想起,这也许有某种玄机,人死如灯灭。
月光照着她,静静的在土炕上,如睡熟了一般,大概18岁的我,站在离炕两尺的地方,仍旧是不敢近前,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站在她跟前,而她已经毫无感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夜里,接触到了死亡。恐惧和安静同时掌控了我,我清楚的记得,我极力的告诫自己,不必惊慌,她一定,一定不会吓我的。
她是父亲的母亲,我的亲人。
我努力的去看她的脸,奢望再能看一看她美丽的眼睛,最后,却仍是无边的黑暗,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有模糊的轮廓,她的拐杖在炕边,我居然希望她能坐起来,让我喊一声她——“婆”在心里,我听见了自己的呐喊,但她依旧没有对我表露慈爱的微笑,哪怕是一丁点。
也许,我不是想要让她听见我的呼唤,而是想要她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一直对我和我的姐妹们没有该有的爱意?
那一刻,我安静的出奇,木然站立,只觉的,世界上一切都不复存在,月光里,就剩下了我和她。
而后,永远的不再相见
今天,我第二次在我的文字里让她出现。
还记得,一个安详的午后,母亲在我家,翻看我打印出来的文字,看见了三言两语关于她的描述,居然泪如泉涌,不能自拟!
我知道,母亲和我,有着同样的困惑?为什么亲人之间居然没有了该有的爱意?
爱,一直都是这样,让人万般追寻,而时时却又令你万箭穿心。
尽管没有爱的温暖,我还是和姐姐,一蹦一跳的,当然不能有穿墙术,只能是绕着村子,走过一堵高高的高高的土墙,再下一个坡,向前百米,数着数,找寻一扇陌生的门。
开门的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一副拐杖,从门缝中收了姐姐手里的糕点,然后无情的关上了门。
那个大大的院子,至此,永远的在我心里关闭了。
我永远的与它陌生,甚至憎恨。
而后,当我从那个门前路过,都有种恨恨的感觉。
因为,我每次走过,那长着美丽大花眼的脸,都面无笑意,甚至在我每次走过的时候,她都会干咳一声,然后吐一口。令从小就特别爱干净的我,打心里就萌生出无限的厌恶。
固执的认为,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复杂的世界,从小便在心里呈现,最初的记忆,就是这样的简单而印象深刻。窗外阳光明媚,我一直都处在黑暗之中。
那些本该熟识的人,本该把我抱在掌心里疼爱的人,都离我渐行渐远,从东边的,走到西边,都是冷漠的流动
而童年,便也有了更好的归宿,因为恨,便也找来了爱,那便是另一个家园。
幸福而美满。
外婆,便成了我一生都牵挂至爱的人。
我知道,因了这爱的温暖,我的记忆也潮湿,不易干燥风化,走过的每一段路,每一片从我心间绿了又黄了的叶子,我都能细细的数清他的脉络。
记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我看来,它就是永恒的温暖和无尽的迷茫。
那么多那么多的往事,精确的时间,地点,人物,天气每个场景都会如画面在空气中飘荡。
痴迷的目光,复杂的心境,无尽的小路,蹒跚而过的身影,路边玩耍的小姑娘,水池边的小蝌蚪,池塘边的绿青蛙
就这么,我长大了
如今的冬天,北方也很少见雪,此刻,冬雷震震,和闪电一起挟持着冬雨狂流,那些稀奇古怪的记忆,像雾一般,花一样的朝着我飘飞,曼妙而来。
这心情一经冬雨唤起,我就仿佛又回了一次梦里的故乡。
雨中顿悟,一切的爱与恨,经岁月冲刷,都已归于平静,沉淀着美丽,凝固成窒息
2011。11。29晨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