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正在上语文课,校长送进来一个瘦瘦的,皮肤黝黑,穿一身小竖条小西服套装的男孩,这个男孩看上去很精神,背着一个“红军不怕远征难”的草绿色军用包,眼睛小而目光含笑,嘴唇厚而有棱角,牙齿很白,坐在了唱乐后排隔一个桌子的位置上。大家都看着这个男孩,也许因为他的穿着,也许因为他的目光,唱乐分明的多注意了他几眼。以后的日子,他们也没过多的说过话,因为那时候的学生,大多保守,唱乐因为想做母亲的好孩子,也尽力的克制自己不去过多的和男孩子交往。那时侯转来学生,大家都很关心他的事情。唱乐间接得知,这个男孩叫哲,是他们那个乡镇镇长的儿子。平常的日子里,她还是读书看报,做自己的摘抄本,直到邻近寒假考试的前夕,有一天,哲满脸微笑的拿来一个本子,让唱乐帮他抄几首诗歌,唱乐起初有点不愿意,后来还是不知道怎么了接过了这个本子。星期天,她做完作业后,就在一旁躲着妈妈为哲抄自己本子上的诗。不过,还是被母亲发现,母亲看到了哲的名字。然后严厉的告诫她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要抄那些乱七八糟的朦胧诗。这让唱乐很是自责!到学校后将本子交给哲,就再没理他。
元旦前夕,贺年片在班级里盛传,那时候,每个学生都会为自己收到别人的贺卡而快乐,可唱乐却而苦恼,夹在自己本子中间平生第一次照的第一张彩色照片却不翼而飞。直至今天,对于唱乐来说,照片失踪之事仍是个谜!随之而来,唱乐却意外的发现书桌里多了一张贺卡,这张卡和别的卡不同,别的都是风景动物之类的图片,而这张图片是一棵参天大树,树的下面是两个很小的人影,其中一个穿着红色的衣服,两个人携手漫步,背面写满了祝福的话语,落笔处是那个令她不安的名字。她默默得将这张卡收藏,这一藏就是十多年,直到她穿上婚纱也不忍丢弃。这张卡,实在在她的生命旅途中,在她的少年时代,给了她那么多的遐想、渴望、甜蜜与痛苦
唱乐常常在一种莫名的说不清的情感中煎熬,常常一个人,对着那张卡片发呆,常常默默的注视着哲,常常盼望着有一次浪漫的约会,但同时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难言的忧伤和深深的惭愧。她常常觉得内心孤独而恐惧,期望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可以帮助自己的人。然而,在那时,孩子早恋会被父母责骂,被老师训斥,被同学当话题议论,唱乐不想做这样的学生,可感觉,实在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也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痛苦,当这感觉淹没唱乐的时候,她渴望拯救,又不需要拯救,她无法将自己从这泥沼里拉起,于是她越来越深,越来越重的沉入了这无边的单恋的沼泽。她也曾自救,那就是强迫自己无视哲的存在,不和他有任何的来往。
唱乐在她1989年3月6日的日记中是这样写的:“生命属于我只有一次,我要对它负责,可青春的芳草地,我一脚踏进,再也无力拔出深陷的双脚,认识你是我的不幸,不幸的是无止境的沉沦。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能说,沉默,是最好的解脱。”在这种痛楚的自我压抑中,她度过了二年级的最后时光。
转眼进入毕业班,哲分在了另外一个班级。这令唱乐忧伤的同时也有一丝庆幸,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完全走出这片沼泽,然而,事情却决非她的想象。下课的时候,在院子里,他依旧能看见哲和别的女生打打闹闹,依旧能感觉心里涌动着难言的伤心和妒忌!直到有一天,上早操的时候,她听到同学在议论,有几个男同学没出操是因为去车站送几个参军的男孩,其中就有哲,她的心乱如麻,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想象着哲穿着墨绿的军装,戴着大红花,坐在火车窗口焦急等待的神情,一次一次的想象着自己送他的场面,最终,她还是做了一次人们眼里的好孩子,任火车载着她的爱恋远走也没有离开教室。
那一夜,月光清澈如水,她坐在屋前村头冰凉的石头上第一次流下了泪水,在心里呼唤着哲的名字,她知道,哲永远不属于她了,贺卡上垂柳婆娑的湖边那一对人儿她不该顾盼,她也知道,这一生她都没有机会和哲再见面了
打从哲走进他的梦中,从心灵深处走来,那骚动的精灵便没有一刻安宁,多少个日沉月落,哲的身影在她心中来回的飘过,哲终于走了,唱乐对着皎洁的月亮,许了一个心愿,从此,她将思念收起,将所有的点滴和关于哲的一切都打包收藏,然后等待着毕业考试的临近,这一场风花雪月的、唱乐一生也难忘却的初恋情结就这样悄悄的划上了句号
接下来的生活更富戏剧性,唱乐没能考上高中,在暑假里,母亲让她思索以后的生活,唱乐居然不想读书了,她想去深圳投奔一远房亲戚,那人开了一个造电视机零件的厂子。可在父母的心里,女孩子是出不得远门的,何况她才16岁,这种想法很快的被母亲粉碎了,然后在这个暑假里,唱乐一边跟母亲赶集卖衣服,一边做家务,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一次亲戚们偶尔的谈话,令她不安,农村的孩子,如果不读书,便会很早的订婚嫁人,唱乐的好几个同学都是如此。她惧怕这样的事情也会到自己身上,她不想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地方,她很喜欢哼那首外面的世界,这也是她所向往的所以,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继续读书。”
新的一页,又徐徐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