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七年的台北,淡淡的春天。
天刚微亮,梁斐然在前一晚就拨好了的闹钟准时在七点整响了起来,虽然是礼拜天,但是她今天却必须早起;因为她答应了好朋友江世┑目仪螅在与d大的联谊里凑人数,否则她早在星期五晚上就回到了阳明山的家里,现在正甜蜜地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等着母亲在她睡够了之后再来叫她起床,马上又可以喝到可口的香菇鸡汤。
联谊、联谊,梁斐然真的不喜欢联谊,但是,她现在不能多想,她还得赶去江世┑募依锖退一起出门,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今天联谊的确切时间和地点。联谊活动结束之后,她还要赶回阳明山山上的家里,于是她在宿舍的小房间里转呀转的准备衣物和外出的用品,然后随意扎了个马尾。
梁斐然是一所私立大学的女学生,虽然已经是大二了,但是她的模样常让人以为还是个高中生。也许是她出众的气质,每次班上若有联谊活动都会央求她参加,以增加整个活动的质感。这是好友江世6运说的。事实上,梁斐然是再单纯不过了,她甚至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交往的男朋友,当然,除了江世┲外,没有人相信这一点。
由于就读的学校远在台北县郊,梁斐然的课又选得多,于是她在二上时得到父母的首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还不错的小套房。每个星期回家两次,一次是课程最少的礼拜三,另一次则是没有课的礼拜五下午,礼拜一的早上再回到租屋的地方。父母都很支持她这样的安排,因为这样可以节省许多往返车程的时间,再则,梁斐然每个礼拜至少会在家里三天,让父母不会觉得有着子女独立后的空巢落寞,而且从小到大都没让父母担心过的优异表现,即使是上了大学,她还是双亲眼中单纯的明珠。
梁斐然家里的人口简单,家境也算不错,但是,她从不曾减少过自己的努力。现代新新人类的价值观虽然有时会令人不敢苟同,但是她却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念语文的她,在心里也规划了未来的蓝图,只是偶尔坐在校园里看着蓝天白云,她会像其他年轻在学的女孩子一样,想谈一场浪漫的恋爱。
但是,除非是有什么奇迹出现,否则,以她这么标准乖巧的作息方式,出入的地方都是住宅区或是冷门的社团,她是不会和任何人有什么感觉的,若有人向她搭讪也一定是那种书呆子,这是江世┟看纬芭梁斐然的话题。因为太乖巧所以得不到爱神的眷顾?梁斐然每每想到这个现实的论调,就忍不住想叹气。
江世┚妥谘校附近,但是还是要换上两班公车。梁斐然心想反正天色还早,早上的空气又不错,她突然改变心意,干脆骑脚踏车到江世液昧耍于是她开开心心地出了门。
假日的清晨,巷道里都没有什么行人和车子,享受着宽广车道的同时,梁斐然踩动踏板的双脚也更加轻盈了起来。但是,就在她要右转进江世衣房诘暮炻痰魄埃一部从街口突然出现的重型机车冲了出来。由于事情发生得突然,在两方碰撞的当儿,梁斐然只能应声而倒,摔坐在人行道上,刹那间全身隐隐作痛,但是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对方神色紧张地跑过来看她的伤势,她才回过神来一向善良的梁斐然虽然觉得大腿和手都有些刺痛,但她还是连忙起身,向眼前的男孩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真对不起,我在想早上没什么人,又急着赶时间你没事吧?”男孩站在她旁边紧张地说。
好帅气的一个男孩啊!梁斐然看着对方连声道歉的模样,竟心神不宁了起来。长而中分的直发,明显的五官和充满艺术气息的脸庞,淡淡的笑容,再加上那一对深邃的眼眸,闪着迷人的光芒面对这样出色的男孩子,梁斐然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自己也有不对,我以为一早没什么人和车子,才会逞一时之快,我早该在黄灯时先停下来的。”她红着脸回答。男孩的模样看起来和自己的年龄相仿,梁斐然只希望事情赶快结束,免得吸引更多民众的围观,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真的没事吗?”对方还是不放心地追问:“有没有觉得特别痛或是不舒服的地方?”
“嗯,真的没什么。”梁斐然用力点着头。“不过,你待会儿可不要又骑得太快了。”梁斐然的话才一说出口,便马上为自己的多话感到不妥,连忙在心底暗骂自己多事。
“你住在这附近吗?”男孩问,一边已经把脚踏车扶正交到梁斐然的面前。
她连忙摇头,又紧张了起来。
男孩在连声道歉后,才骑车离开。
虽然这实在是一件小事,但是梁斐然也真的受到了一些惊吓。当她忐忑不安地到了江世┑募遥和她家人一起用早餐时,才发现手臂和手掌上都有轻微的擦伤,细细的血迹在洗手时更是刺痛不堪。在江世┑淖肺手下,梁斐然才把早上被重型机车擦撞的事对她们说了一次。
“怎么会有这种冒失鬼?搞不好那小子连驾驶执照也没有,才会那样落荒而逃。”江世┮槐叱宰旁绮停一边数落着。
“没有,他要离开之前还一直追问我的伤势?他不像坏人啦。”梁斐然红着脸说明,江世┰蛐ν淞搜,轻敲了她额头一记,又连声说她是个小傻蛋、乡愿、小冬烘。
“小斐,痛不痛?需不需要包扎一下?”江母一向就很关心梁斐然,看着她的伤口也是一脸不忍。
“不用啦,真的没什么,多碰几次水就没感觉了,请你们不用担心我。”
“还好没破相,否则我们家的人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小子的。”江世笮ψ拧
“拜托,我真的没事啦。如果包起来的话,今天的烤肉活动我就会成了一个废人了,什么事也不能做。”
“这样更好,你就把手包着吧,然后就像个废人似的在树下乘凉,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杵在那边,我保证绝对会有艳遇发生。”江世┧怠
“拜托,你不是说过和我搭讪的人绝对只是一个呆子吗?干什么还一心要把我推向火坑?”她故作生气的样子,两个人又笑成一团。
“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小心伤口的护理才行,万一细菌感染,会留下疤痕的。”江世杰走了出来,他是江世┑亩哥,是个正在服役的外科准医生,夏天之后就可以在大医院里服务了。
“只是皮肉之伤而已,真的没事的。”梁斐然认真地强调。
“哎呀,我这个哥哥就是会穷紧张,习惯就好。”
但是,最后梁斐然还是让江世杰细心地为她包上了纱布和绷带。本来是没事,现在反而看起来像经历过什么大手术似的,她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联谊的地点在新店的蒙蒙谷,也就是说江世┖土红橙涣饺说孟鹊教u背嫡竞屯学集合,再一起到新店的目的地。
女生的主办人是好朋友江世,所以梁斐然完全是没事可做,对活动的内容也不甚了解,但是她对江世浅7判摹=世┎19挥幸蛭对方是名校而完全听命于对方的主办人,尤其她非常反对机车联谊,执意要同学集体行动,以保护同学,这是梁斐然觉得很感佩的地方。
有时候,梁斐然真的觉得自已和江世┦俏镆岳嗑邸k渌盗饺说母鲂圆钜炱拇螅但是感情却非常好,成绩方面是各有所长,但是价值观和人生的态度却几乎是一个样,连江母有时都会说,江世┙涣肆红橙徽飧雠笥眩让她好像多了一个漂亮而文静的女儿,而江家一家大小也对梁斐然很疼爱。
春天的郊外,常常有一种远离尘嚣的美。梁斐然坐在蒙蒙谷的河床边,静静地欣赏着初春的山野,心里似乎就比较不那么讨厌今天的联谊了。
早上十点钟多,整个联谊活动就开始了,就像所有的联谊活动一样,大家先大约地简单介绍,然后分组烤肉。大伙手脚俐落地生火,不一会儿到处就有了阵阵扑鼻的烤肉香。
大约快接近中午时,活动区里突然起了小小的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些迟到的男孩互相笑骂的声音。梁斐然并不以为意,因为愈接近中午,天气就愈热,她手上的伤口也刺痛了起来,再加上紧包着绷带,更是闷得痒痒麻麻的,她真希望能够赶快结束那些无聊的分组团康游戏,早一点回到家里去洗一个舒服的澡,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无论主持人是多么的卖力带着活动,梁斐然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参加这样的活动,但她还是很合群地配合着大家,手上的伤也真如江世┧预期的,得到许多男孩子关怀的眼神。
但是,梁斐然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个活动是格格不入的,直到她在人群中感受了另一个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她不自觉地一瞅,在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梁斐然不禁在心里失声尖叫——天啊!不会吧?!那个正盯着自己看的男孩,竟然就是早上撞到自己的人。
他看着梁斐然包着伤的手,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显然他是被梁斐然手上那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给吓到了。
“我就说早上我应该一路跟着你的,没想到你的伤势真的不轻。对不起,一定很难受吧?”他快步地走近她,悉心地开口问着梁斐然的伤势。
“没有,是同学好心帮我包扎的,所以看起来才会很严重,其实真的没什么大碍,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她回道,忍不住多看了男孩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好大,眼神更是深邃迷人。
“没什么,真的。”她又淡淡地重复了一次。
“可是,那时候我还是不应该丢下你不管的,反正,我们的目的地也一样嘛。”他半开玩笑地说。
两人会心一笑,因为想不到他们竟会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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