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儿子放弃现任女友，侯母倒觉得哄骗他答应娶恩人的女儿反而容易一点。

    侯母硬起心肠，斜睨儿子一眼，冷冷的提醒他现实问题“要不是因为你酒后乱性，害得莹莹不得不放弃那门好亲事，妈犯得著这样逼你吗？”

    害前女友失去嫁入豪门的机会，侯彦勋自觉对她有些亏欠，但要为此赔上一辈子的幸福，他万万做不到！

    “妈，你先听我说。如果能证明莹莹怀的真是我的孩子，那我绝对会负起责任认领，可是”

    话还没听完，侯母便忍不住反驳“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证明的？要是莹莹怀了对方的孩子，大可母凭子贵带球嫁入豪门当少奶奶，何必赖给你，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这也正是他不敢贸然断定是前女友刻意布局栽赃，逼他当“小布谷鸟的爸爸”的原因。

    侯母接著道：“总之我已经答应莹莹，你必须给她正式的名分。”

    “妈，先别说那个，我只求你跟若妍见个面，或许她肚子里也有了我的孩子，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事到如今，他只能拿母亲喜欢小孩这个弱点来让她妥协了。

    “臭小子！”侯母握拳捶了儿子一下，生气的说：“要是她没有怀孕，你就会认命娶莹莹了吗？”

    “呃”侯彦勋对此可不敢随便答应。

    “回答我！”侯母板起脸，咄咄逼人的瞪著他问：“是不是我答应你去见她，要是她没怀孕，你就会对莹莹负责？”

    该死的！看来他不答应，母亲是不肯见若妍了。

    “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暂时不能告诉她莹莹的事。”

    他自认最近非常“勤快”只希望若妍的肚皮争气点，多给他一项能跟老妈谈判的筹码。

    考虑了半天，侯母终于拿起电话拨给朱侑诚。

    “诚诚，我足阿姨呀，因为你是阿勋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是，阿姨您请说。”朱侑诚接起手机，伸指按著唇，要弯身伏在他胯间的妙龄美女暂停动作，好让他专心跟长辈交谈。

    “你认识阿勋的女朋友吗？”

    “您是说小呃，若妍吗？”难道老妹还没搞定这对麻烦的母子？

    “是啊，阿勋一直要我见她一面，我要是不答应，万一他跟那个女孩跑去公证结婚怎么办？所以我想先问问你，她是怎样的人？”

    “喔，据我所知，他们是在她工作的女仆发廊认识的。是那种日本现在很流行，让女店员穿著外国女佣那种黑色滚蕾丝边的短裙制服，专门帮男客人服务的理发店。”朱侑诚故意把对方的职业说得不堪。

    “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经的工作”一听他这么形容，侯母不禁对颜若妍产生了坏印象。“你觉得她的个性怎么样？”

    “这该怎么说呢”怕说得跟本人的个性落差太大，反而弄巧成拙，朱侑诚故意拉长尾音，给予侯母不确定感。

    “只要告诉我，你觉得她是蓄意接近阿勋，还是真的爱他就行了。”

    “阿姨，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告诉您太多她的事，不然彦勋会恨死我的。”他选择用足以误导长辈，语带保留的暗示回答这个问题。

    “要是她真的配不上我家阿勋，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拆散他们！”听到他这么说，侯母不由得皱眉，并立刻往坏处想。

    刻意叹了一口气，朱侑诚唱作俱佳的扮起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挚友“阿姨，其实我也不是怕彦勋会对我怎样，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不适合他，她这个人嗯她真的太”

    其实朱侑诚根本捏造不出颜若妍的缺点，不过，他说的语气已让侯母内心对颜若妍产生极大的排斥感。

    毕竟身为母亲，谁会希望宝贝儿子深爱的女人对他并非真心？尤其这个女孩又是怀著不良意图，这一点更是让侯母无法忍受。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侯母开始感到不耐烦，并试图思索解决的办法。话锋一转，她急切的恳求朱侑诚帮忙“诚诚，你愿意助阿姨一臂之力，帮我把那个坏女孩从阿勋身边赶走吗？”

    “这”侯母误以为他是因为不想背叛好友而挣扎，极力劝道：“你放心，我不会让阿勋知道是你帮我的。”

    “我知道了，阿姨，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颜若妍如坐针毡，低头抚平裙上的小皱摺。每当听见店家挂在门上的钤铛响起，她就会紧张得忍不住抬头端坐。

    昨晚，当侯彦勋发现她开始使用卫生棉后，整个人颓丧得就像天塌了半边，她担心的追问好久，也只得到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答应我，要是我妈问你有没有怀孕，你一定要说有，知道吗？”

    虽然搞不懂男友为何让她避孕又要她说谎，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赴侯母的约，只希望今天的会面能顺利，有个好的开始。

    “欢迎光临！”

    颜若妍抬头看了刚进门的中年女客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对照男友给她的照片，认出是他的母亲，忙不迭的起身鞠躬。“伯母您好，我、我是颜若妍。”

    侯母拉开椅子坐下，点了杯咖啡，犀利的目光缓慢扫过颜若妍堪称清秀的五官、乌黑柔顺的披肩秀发、纤细修长的身形，不禁皱眉暗忖，这个翠薄柔弱的女孩，肚子里真的怀了他们侯家的骨肉吗？

    真搞不懂彦勋那孩子在想什么？莹莹比她好千万倍他不要，居然要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唉！

    万一若妍真的怀孕，两人同样怀了侯家的骨肉，娶莹莹不娶若妍似乎很不公平，可是法律规定只能娶一人，该如何取舍？要若妍没名没分跟著彦勋会不会太委屈了？

    唉，第一次跟儿子的女友见面就要问这种问题，真令人尴尬，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先确认完才能作打算。

    侯母轻咳一声，啜了口咖啡，故作优闲的问：“你怀孕多久了？”

    颜若妍呆了呆。真的要说谎吗？可是万一谎话被拆穿，他母亲一定会恨死她吧？

    “呃伯母，其实我并没有怀孕”她舔舔唇，最后还是乖乖的招认。

    “你没有怀孕？这是真的吗？”侯母惊讶的瞠目，差点因为太高兴而忘了做出应有的反应。

    “是的。”颜若妍点了点头。

    “阿姨，既然她没有怀孕，您就可以开始借题发挥罗！”朱侑诚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提醒她该是实行破坏计画的时候了。

    闻言，侯母硬起心肠，拧眉摆出后母脸孔瞪著她问：“既然你知道自己没怀孕，为什么教唆我儿子来骗我？”

    “什么？伯母，我没有要他那么做啊！”颜若妍听得一头雾水，就算想辩解也不知从何说起。

    “唉，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你真是一个心思邪恶的丫头！”侯母睨她一眼，意有所指的感叹道。

    她只是因为不想说谎才坦白，怎么就成了男友母亲口中心思邪恶的丫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母亲就这么喜欢被骗吗？

    “坦白说，我对你没有半点好感，也不觉得你配得上我们家阿勋，与其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倒不如趁早分手，去找能接受你的好婆家吧。”侯母面无表情的拿出纸钞搁在桌上，用帐单夹压住。

    颜若妍闻言心头一震，一时情急不禁握住她的手，颤声请求“伯母，求您告诉我我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哎呀！这双手冷得跟冰棒没两样！就算让儿子娶她，但体质这么冷底的女孩能不能为他们家生下健康的子嗣还是大问题咧！

    突然被那双冰凉的小手一握，侯母惊讶的抽回手，下意识的抬眼与颜若妍对望。

    颜若妍闪著泪光的水眸直瞅著侯母，无辜的模样令侯母心虚语塞，更怕自己一时心软而耽误正事，只想赶快结束这次的会面，于是霍然起身，不耐烦的道：“别再问了！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儿子？你开个价吧！”

    “伯母，我不要钱！”无视周遭众人好奇的眼光，颜若妍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噙泪恳求“我只想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结果，侯母压根不想再给她机会搅局，拎起皮包，甩开她的手快步走向门口，经过柜台时抛下一句“钱在桌上，不用找了。”

    “伯母！”

    刚跨出餐厅，侯母又被颜若妍拉住，回头一看，发现她已泪湿脸颊，无奈之余也只能说：“我答应过儿子不能告诉你原因，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他吧。”

    像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他吧。

    颜若妍离开餐厅后，失神的在路上走着，即使四周已是陌生的景致，她也浑然不觉，直到天空飘起略带寒意的细雨，才慢慢回过神，开机拨电话给侯彦勋。

    “喂？若妍，你怎么一直没有开机？我妈说你们早就谈完了，你有照我说的方式告诉她吧？”侯彦勋一接起电话便急著追问。“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老实招了吧？”

    她抬起头，想找个明显的路标，却分辨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勋，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那里有人可以问路吗？”听见她这么说，他才想起自己压根忘了关心她目前的状况，急忙道：“有民宅也行，敲门问一下那里是什么路，我马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虚弱的说完，她便立刻收线。

    “若该死的！”她好像很没精神难道母亲违反约定，把他前女友的事告诉她了吗？

    半个钟头后，颜若妍自行搭计程车回到男友的住处。

    她在外头站了半天，若不是侯彦勋在屋里坐不住走到门外，她不知还要磨蹭多久才肯进门。

    “先进来再说吧。”见女友眼神空洞茫然，侯彦勋伸手搂她，被那湿冷的触感吓了一跳，急忙抱她进屋，替她脱去沾湿的外套。

    颜若妍忽然仰起脸，泛红的双眸眨也不眨的直盯著他，不安的问：“勋你要你妈对我保密的，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她一听见我没有怀孕，就马上露出很高兴的样子？”

    “我不是交代过你，为什么自作主张？”

    听见他如此责备，她一脸痛苦的反问道：“你是希望我骗她，就像你要我骗我妈那样吗？”

    “因为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侯彦勋忍不住大声反驳，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立刻按捺怒气，降低音量与她沟通“我只是要你告诉她，你怀孕了，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你要自作聪明”

    “因为她是你妈！”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原因，让他非用说谎来解决不可？“你以为撒这种谎能瞒她多久？”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要不是莹莹怀孕，我妈硬逼著我娶她”女友违背他的意思，在母亲面前脱稿演出已经让他够烦了，现在居然还对他发飙，侯彦勋火气一来，不小心脱口而出，只好赶紧解释“呃她是我的前女友”

    “莹莹？就是在你身上刺下自己名字的女人？她怀了你的孩子？”当然是他的，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这儿子娶怀了别人孩子的旧爱？

    原来这就是他非说谎不可的原因

    忍了许久的事终于说出口，侯彦勋颓然叹道：“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一个月前，我们出去帮她庆祝，因为很久没见面，所以多喝了几杯，醒来就发现”

    “发现两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所以互道早安的时候忍不住又滚了几回合对吧？”得知男友自己做错事还把责任推到她头上，颜若妍皮笑肉不笑，盯著他讥诮的说：“不是啊？那是久别重逢**作祟，乾脆就以叙旧之名大大方方行炒饭之实罗？哎呀，有这样随和的旧爱真不错呢！”

    深信自己步上姊姊的后尘令她失去理智，满脑子充斥真心付出却遭到背叛的痛苦，压根不愿站在他的立场傍予最基本的信任。

    “若妍！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她怎能怀疑他是那种差劲的男人？

    “你确定过分的人是我？”挑眉看了他一眼，她忽然拍桌狂笑，嚣张的反击“可是，让你的旧爱怀孕的哈哈哈可不是我啊！”侯彦勋恨恨的瞪住她，此时此刻，他真的没办法当她是心爱的女人。

    如果她的反应是流泪泣诉他的过失，他还不至于这么愤怒，但她却毫不理性的选择踩他痛脚，这样剧烈的改变让他难以接受，甚至不惜以分手逼她妥协。

    他故意以无关痛痒的语气提议“既然你没有怀孕，我们又这么不合，乾脆趁这个机会分手！”

    颜若妍心头一拧，见他态度强硬，就更不肯给他下台阶丫。“哼！这话可是你先说的！到时候就算你下跪要求复合，我也不会理你！”

    “放心吧，我可是黄金单身汉耶！只要我勾勾手指，马上就会有一堆女人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他嘲她挑眉，跩跩的自夸。

    “啧啧啧”斜睨他一眼，她不甘示弱的冷哼“个人造业个人担，要是你哪天突然精尽人亡，蒙主宠召，可别怪我没有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