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来的?都不知到第几代了,结果这女人还没破关。
一个做律师的朋友见状叹了口气“还好他已成年,省得我到时还要替你打官司。”
“等一下,我又没有和他怎么样!”这些女人干嘛说得好似他们已经这样又那样了似的。“我会好好拒绝他的啦,真的!”她握拳,这一次极为认真。
如此雄赳赳、气昂昂地下定决心,尤曼萦抱着我现在要出征的心情和这群死没良心的死党们告别。
不过就是拒绝一个小表而已,这有什么困难的?是吧?是吧?
然而就在她这般自问之际手机响起,她拿出来一瞧,随即哼哼一笑。死小表,地狱无门你偏要来,好死不死挑在这个时候,时机真可谓极巧。她接起电话“喂,许商骞,我告诉你”“你在哪里?”
“啊?”话说到一半被人硬生生截断,尤曼萦一愕,下意识的回答“我在忠孝敦化”
“那好,我去找你,你在捷运站三号出口那儿等我。”接着便挂断电话。
“等一下!喂、喂?”
这下尤曼萦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回拨偏又没人接。这可恶的小表!她忿忿然走到三号出口那儿,好,等就等,等人来了她马上给他尝尝收到好人卡的滋味!
夜晚的忠孝东路人潮不减,她依言站在三号出口那儿等,穿流不息的车潮差一点就要花了她了眼。
很长一段期间,她已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来接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但至少证明了在这人来人往的台北街头,她并非孤单一个人。
因为猜许商骞可能是搭捷运过来,所以她一直朝捷运站出口那儿瞧,就在这时,有人拿硬物敲了下她的头。
“你在看哪里?”
尤曼萦捂住头,望着许商骞一身皮外套和牛仔裤的打扮。他们距离太近,他高大的身躯近乎包围住她的。
他把手上刚拿来敲她的安全帽丢给她。“上车了。”
车?经他一提,尤曼萦才注意到路旁停着那天许商骞在大雨中所骑的摩托车。那天在大雨中她来不及瞧清楚,现下在在路灯和霓虹灯下细望,她才发现那似乎是一部改装过的摩托车,红色的流线型车身搭配些许白色喷漆,十足耀眼。
“这是你的车?”
许商骞点头。
“你说上车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地方。”
废话!“等一下,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去不可?现在很晚了,孤男寡女两个人,我脑子烂了才会上你的车”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啥?”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记得吗?”许商骞笑了。“所以,乖,陪我吧。”
这这个可恶的天杀的死小表,敢要挟她!尤曼萦气得差一点拿手上安全帽砸他,但事实上她的确欠他一个要求,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她只好忿忿地道:“陪就陪!过了今天我们就两不相欠,知道没?”
“知道。”许商骞跨上车子“这里是红线,有空啰唆倒不如快快上车。”
“哼,最好遇上警察,赏你一张大红单!”
尤曼萦一边碎碎念一边戴上安全帽,千辛万苦地跨上车子,发现巨大的车体让她坐在上面像骑马似的很没有安全感。
许商骞拉过她的手“喂,抓住我的腰。”
“搞了半天,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尤曼萦瞪他一眼,手意思意思地抓在他腰两侧,恶狠狠地道:“等一下你敢给我紧急煞车就死定了!”
“我才不屑用那种小人步数。”听到他这么说,尤曼萦本来松一口气,不料在发动之际他又说道:“了不起带你轧车而已。”
什么?
“抓稳了。”
等一下!阻止还来不及出口,他已迅速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尤曼萦这下欲哭无泪,她、她想下车啊——
抗议无效。
结果在尤曼萦一路止不住的惨叫和哀号下,许商骞将她载到一处可说是十分偏远,建筑物看来似是学校的地方。
停好车,许商骞将两项安全帽塞入置物箱。尤曼萦呆然望着四周,他们现在人在山上?四周有许多人,看来像是夜间来上课的学生。许商骞拉着她走进其中一幢建筑,搭电梯上楼。
尤曼萦不解的问:“这里是哪里?”
许商骞愣住“你一路上都没看路?”
尤曼萦这下语塞,不禁脸红,刚刚一路上她一颗脑袋根本是紧紧挨着许商骞的背,过快的车速下,她根本没有余暇注意自己究竟到了什么鬼地方好不好?
“我没注意,而且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就算要毁尸灭迹也不该明目张胆的选在这种地方吧?
许商骞唇角一勾,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换个地方相处,改变一下我们之间的立场。”
“什么立场?”尤曼萦并没有甩开他的手。也许是因为此刻她心中的困惑已掩盖住那种暖味的氛围吧。
“如果只是一直在那个房间里做你的学生的话,你肯定永远也不会把我放到那个位置去思考。”
“什么位置?”
许商骞抬眉“一个男人的位置。”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尤曼萦一愣。
到了顶楼,他拉着她走出电梯,推开走廊尽头处的一扇门扉。眼前是空间不算大的平台,放眼望去,台北灿烂的夜景尽收眼底。
尤曼萦为这意料之外的美景而傻了眼。
今天天气不错,她看见绽放光彩的新光大楼和看似在不远处的一0一大楼,心中充满惊喜。
“天啊,好美!”
“是吧?我当兵时一个前辈告诉我的,他说他们学校什么都不行,就夜景最美。”
身为补习班老师的尤曼萦也曾听学生提过这间学校,于是点头认同“的确,今天亲眼一瞧,果真名不虚传。”
两人笑了出来。许商骞站在她旁边,一八五公分的身高显得特别高大。平常在那间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他总是坐着,所以看不出他竟有这么高这一切属于男性的特质本就存在,可是尤曼萦似乎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瞧清楚此刻在她身畔的是个男人。
“你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喜欢你。”尤曼萦低下头“我喜欢的是你哥哥。”
许商骞沉默着,他瞅着她,很久之后,他打破静默道:“其实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吧。”
“什么?”又来了!“你这个小表怎么老是”
“我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办?”他锐利的眼紧紧盯住她的。
她胸口一颤,被不期然地丢来这个问题,只能本能的回答“那也只有祝他幸福啦。”我爱的人不爱我,在某方面来说,她已经很习惯了。
许商骞睐着她“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难不成你要我死缠烂打,硬是黏上去当人家的第三者吗?”气死她了,这小表今日怎么如此难缠?“你不觉得因为希望对方幸福,所以默默退出给予祝福才是所谓的真爱?”
“我不觉得。”他这么回答,手插口袋,说:“的确也有那种爱情的方式存在,但那也是历经了不断的挣扎与尝试之后发现真的没有办法,在极其痛苦下决定退出才对吧?问题是你根本不是如此,你喜欢我哥的方式根本就像小女生迷恋偶像,如果有一天这个偶像有了恋人,要结婚了,你大概也只会惋惜一下,然后丢下一句“祝你幸福”了事吧。”
“什”她张口结舌,没料到会自许商骞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更没料到自己居然连一句反驳也吐不出来,只能张大嘴杵在那儿,任由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后几乎把她整个人彻底吞没。
“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那样简单的用头脑思考,轻而易举地舍弃的,至少我就不行。”
望进他过于认真的眸子,尤曼萦浑身止不住发热。他的情感太强烈,而且排山倒海朝她而来,她快抵挡不住,于是不自觉退后一步,毫不掩饰地以虚弱且颤抖的声音挣扎着“你你这个小表懂什么?”
像是嘲笑她死到临头的挣扎,许商骞勾起唇,四两拨千斤地道:“我懂喔,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我绝对比你还懂。”
明白他口中那个喜欢的人是谁,尤曼萦脸发烫,不解地道:“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啊?”第一次被一个人这般热烈而且毫不怀疑的喜欢,她的感觉好难形容。的确如他所说,连她自己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啊。
许商骞抬眉“真难得你会这么没自信。”他退开些,给她一些喘息的空间。“如果是平常的你,应该会这样撩撩头发,然后说“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这样吧?”
许商骞那夸张的模样教尤曼萦在这刹那忘了紧张,笑了出来“哈哈哈你白痴啊?还石榴裙咧,有够老套的”
她捧腹笑着,在彻底笑过后,她感觉变得清松许多,本来只能依靠情绪反应的,现在已能好好思考了。
她吐一口气,很不甘地搔搔头:“也许你说得没错吧。”
相较于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她更喜欢喜欢一个人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有着虔诚的信仰或是迷恋某个偶像一样,喜欢上某个人的感觉让她的心灵有所寄托,在拥有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时,至少她并不孤单。
所以她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一次又一次地和人交往、分手,然后再次喜欢上人。她害怕,如果哪一天自己失去了这种有人陪伴、想着某个人的感觉,她一个人会孤独得死掉。
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被寂寞逼死。
“谁教我总是遇不到可以一直喜欢我的人。”
许商骞瞅着她,指着自己。“这里就有一个。”
“我又不喜欢你。”哎呀,这句话说得太快,快得好像在说服自己似的。
她的确、应该是不喜欢他的啊,莫非她开始不确定了吗?
“你会喜欢上我的。”许商骞却这么说。“总有一天。”
尤曼萦翻了个白眼,受不了地道:“许小弟,你哪来这个自信啊?而且,如果我怎样就是没法喜欢上你怎么办?”难不成要绑架她?监禁她?嗯,光想就教人好期待不对,是好可怕啊!
但许商骞的回答却是“那我会慢慢让自己不那么喜欢你吧。”
尤曼萦睁大了眼,在脚下那片灿亮却又孤独的夜色中,她止了话语。
因为在这一瞬间,她竟然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并不希望那一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