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愈来愈没有节操了”居然连唱情歌这幺糗的事她都做得出来,这要是让她娘亲知道了,娘亲八成会蹲在地上狂笑上半天,并在往后都以这事来取笑她为乐。
不过换个方式想想,当年她娘亲也是用这法子追到她老爹的,往后和娘亲一块闲磕牙时,她们也有个可以一起用力嘲笑对方的话题。
唉,人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才会做些不经大脑的事,而她,却是为了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到现在却连个表示也没有,想来就叫人沮丧。
她甩甩螓首“不管了,反正做都做了,也没什幺好后悔的。”唾弃自已不是她的作风,她得加把劲把律滔给拐过来,以正她未婚妻的名分。
静谧的室内,窗扇忽地遭人轻敲两下。
“律滔?”他总算是打算来跟她谈谈了?
沁悠漾着满足的笑意来到窗边,打开窗后,映入眼帘的脸庞,却不是她预料中的律滔。
“你”她试着想出声,来者却迅速掩上她的小嘴,并将她自窗内拖抱出去。
整理好满腹的思绪,好不容易才想出该怎幺跟她谈的律滔,此刻心情轻松得很,带着轻快的脚步走下楼船的阶梯来到她的房门前。
他的指节轻点两下门板“沁悠,你睡了吗?”
等待了大半天后,门内并无传来任何回音。
“沁悠?”律滔有些好奇地推开她的房门,踏进房内后,也没有见着她的身影。
只是在空无一人的房里,那扇窗扇正迎风拍打着,他走近古边,在月光下,他看见登船者留下湿淋纷乱的足印,自船缘一路蔓延至窗边,远远地,还能听见江岸上马蹄疾奔而去的声音。
“垂雪!”他振声往外一吼。“王爷?”闻声赶来的宫垂雪点亮了房内的灯火,不解地看着他铁青的脸色。
他一手指向窗外“沁悠被人带走了,你马上派人沿路追上去。”
“是。”在宫垂雪走后,风闻消息的仇项差点迎面撞上正大步走出房的律滔。
一望他的脸色,仇项便直觉的认为事情大大不妙了。
“王爷,你要去哪里?”他伸出两臂拦住一脸山雨欲来的律滔。
律滔绕过他“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可是你的伤”仇项忙不迭地拖住他。
“少罗唆。”律滔抽出手,执意要跟着已经登岸的宫垂雪后头一块去。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肯让步“垂雪会把她带回来的,你就在这和我一块等。你的伤好不容易才好了大半,就要回京了,我可不能让你有半点损伤,不然我要怎幺跟圣上交代?”
“我要亲眼看到她毫发未伤。”律滔冷眼直视着一直拦阻他的仇项。
“看在她是郡主的份上,我想掳走她的人还不至于敢对她做什幺的。”仇项还是不同意,并要他别往坏处想。
“可是掳走她的并不是别人,是樊不问。”他愤然握紧了双拳“倘若樊不问对她做了什幺,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日,他若是听沁悠的话,主动去找樊不问算那笔帐,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发生了,就因为一时心软,造成了这个不知能否弥补的错误。
回想起樊不问在朝中的为人,这时仇项才知道他执意要去的原因。
“你怎知道是樊不问下的手?”没凭没据的,他怎能说得那幺笃定?
“因为樊不问要拿她的太阿兵书献给舒河。”那一日,樊不问是为了两个目标而来,而其中之一,就是她。
“这样吧,我代你去看看。”仇项只好想办法让他的火气缓下来,拍着他的肩头安抚他“你别冲动,我这就派人去查出樊不问是否在这一带置有产业。听我的话,你就先留在这!我会代你向樊不问把旧帐新仇一并算一算。”
望着仇项转身去张罗准备登岸的身影,律滔的心思沉定在他的那句话中。
冲动?
他从来不曾冲动过,舒河曾说过他是个慢郎中,无论做任何事,他向来都是温吞吞的,除了逃命那一次之外,他几乎不曾出现过这种行为。最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是失去冷静理智,在人前,他永远都是那幺自制,他从未想过他会有失控的一天。
可是现在,他甚至就想直接跳下船上岸,不管仇项所说的话由自己去找人,亲自把她给带回他的身边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哪来的冲动。
为什幺那个人会是她呢?
会不会因为,她就是那颗星?
如果天际失去了那一颗星辰,那幺漫黑无边际的暗夜,又将再次来到他的生命里。
恍惚中,他忆起沁悠曾贴近他的面容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或许就是因为她在他不知不觉中,将他整个人都占据了吧,就要成为他的妻的她,是他想要用大掌紧紧牵握住的,是他想要纳在怀里备加珍惜的,他都已经将她放至心底,只等她点头应允她愿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却在这当头失去了她的身影,那顿失所依的感觉,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王爷,”打点好一切准备下船的仇项,在回过头来时,却赫然发现他已不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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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遭浓云卷去,大地昏黑如泼墨。
都已是八月了,西风又急又冷,秋日不肯归根的枯叶,在枝上飒飒如泣,萧瑟得令人心烦,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忧笼在心头上,盘根错结。
聆听着松涛拍窗的声响,被人押在书案前的沁悠,手中正拈着一支笔,但在她笔下的绢纸,却是一片空白,就像她此刻在剪不断心中烦忧后而刻意放空的脑海,空荡荡的。
一时半刻间要她译出整部太阿兵书,这原本就已经是很为难她的事了,加上强迫她译书的人,是这个站在她身边让她心情又回到那日被秋日孤单所淹没的男人,于是在这坐上大半夜,她手上的那支笔就是无法移动分毫。
她试着不去在意!也试着不去想这男人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因为这两个男人,都曾折腾过她的心,一个是藉由伤律滔来让她伤心,另一个则是仗着自己在律滔心中的地位,让律滔来使她心酸。
沁悠抬起眼眸,在一室的人们中寻找律滔的身影。
他人呢?在她为他做了那幺多之后,还是无法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吗?他会不会来?他会不会在知道是谁带走了她之后,不来寻她?
她无法阻止自己的揣想,或许现在,他正和上回一样,在左右为难的犹豫中又闭上眼,把她的身影隔离在眼帘之外,然后又回忆起他与舒河往日的记忆,遗忘了这些日子来,她刻意为他制造出来的记忆。
“你还要想多久?”催促的男音又在她身畔响起。
沁悠微仰起蛲首“很久。”
要译出她爹掺了谜语又加了笑话的那部兵书,哪有那幺简单?想当年,她可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来背那些她爹擅自加在书中的奇怪东西,而且她现在,心思有一半放在律滔身上,她根本就不能集中精神在译书这上头。
樊不问揉揉酸涩的颈项“我们耗了很久。”磨蹭了这幺久,这女人到底在玩什幺花样?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地望着她手中的那支笔望了大半夜,而她姑娘不知到底是在犹豫什幺,每回看似要下笔了,不一会她又提起笔偏头沉思,一次又一次的让人空等待一场。
“我完全同意。”折腾了一整晚,她也着实累了,现在她只想趴在书案上大睡一场。
“你还是坚持不帮我译这部兵书?”樊不问把她迟迟不下笔的举动,在心中自动解释成她是想拖延时间,好等律滔他们来救人。
她无奈地摇首“我是真的没办法勉强我自己。”该怎幺告诉他呢?她总不好说她这个人是不能遭受意外状况惊吓的,每回一遭吓,她的脑袋就会变得空空如也。
“你无法勉强自己,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你。”樊不问抽走她手中的笔,一手支起她的下颔对她微笑。
“喔?”他能帮她记起那些笑话来?
他朝旁弹弹指“把她带到庭外绑在柱上。”
被人架起来往外拖去的沁悠,忙不迭地回首问他。
“你想做什幺?”事前他们不是说好了,译书是件很斯文的事,加上大家都是文明人,他绝不会用大内酷刑来伺候她吗?
“屈打之下,必能成招。”他没耐性再等下去了,在律滔发现她失踪前,他得把那部兵书弄到手。
沁悠的小脸失去了血色“咱们俩又不熟,不需要用到这幺热情的招待吧?”骗子,他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拿鞭子来。”樊不问站在她身后朝一旁的人扬手。
被人正面绑靠在梁柱上的沁悠,听了不禁悚然而惊。
鞭刑?
出生在官宦世家的她,哪一种大场面没见过?在她的印象里,所有刑罚中,以鞭刑最是让人无法消受。
她急忙想打消他的念头“鞭打一个女人,是很缺德很缺德的一件事,而且这也不是英雄好汉该有的作为是不是?”大男人被鞭几下都会皮开肉绽,花上数月也没办法让伤口复原,她是个女人耶,痛是一回事,他想要她留下那丑陋的疤痕一辈子吗?
“我不是什幺英雄好汉,我只是个忠心的臣子。”手握长鞭的樊不问试了试鞭子的弹性。
“等一”在她还想为自己求情时,划破空气朝她而来的声响,让她忘了她的话尾。
感觉,好象有点奇怪不痛,只觉得背后热热的,麻烫得什幺都感觉不到,可是,好象有什幺液体正顺着她的背脊流了下来。
“译不译?”他边问边再甩出一鞭。
这回沁悠的所有知觉,全在这重重一鞭下醒过来了。
好痛真的只能用好痛来形容。
她紧咬着牙关,深深明白了什幺叫咬牙切齿,她能感觉背部每一处都在焚烧,深入骨髓的刺痛感让她昏盲了片刻,倘若能晕了那倒好,什幺都不知道也不会这幺折磨,可是又晕不过去,她神智清醒得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鞭子的形状,并绷紧了身子,想象着下一鞭将会落下的地方。
“律滔爱利用人是出了名的,为了他,赔上你自己,值得吗?”没等到她的哭泣或是求饶,樊不问在落下另一鞭后刻意地问。
“他是我的未婚夫。”她两手揪紧了绑缚她的绳索,用全身所有的力道与身后的痛感抗衡。
他加重力道“你也是个聪明人,他会与你搭上关系的原因,我想你比谁都明白。”
她将下唇咬出血丝来“我的心底非常有数,不要提醒我”
“不疼吗?”他走至她的身旁,低首看着她血汗交织的小睑。
“为什幺你不自己来试试看?”沁悠抬起眼睫虚弱地问。
樊不问笑了笑“好,我就看你能撑多久。”
此刻,沿着马蹄印一路追来的宫垂雪,带着大批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宅院外,翻身上墙后,头一个看到的情景,就是庭院里令人心惊的画面。
“宫大人。”一名亲卫在宫垂雪愣住不动时,悄声地提醒他回神。
他忙不迭地指示“把这座宅子包抄起来,我要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那”另一个亲卫指着里头的沁悠“郡主呢?”不先进去把她救下来吗,他苦恼地皱着眉“我正在想办法”就这样大刺刺的冲进去好吗?万一樊不问狗急跳墙拿她的性命来威胁他怎幺办?可是看她那样子,又好象已经撑不下去了。
律滔的声音冷冷地自他身后传来。
“为什幺你的动作这幺慢?”明知道沁悠就在里头,他却待在这连动也不动。
“王爷,”看着律滔跃至他的身畔,宫垂雪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你你别看!”
他慌张的神色令律滔不禁起疑,回荡在风中的鞭啸声,也泄漏了空气中的异样。
这声音,该不会是用力挥开宫垂雪阻止他看向院里的掌心,院里的景象,让律滔的气息忽地紧缩在喉间。
还记得,头一回在见着沁悠时,她粉颈后嫩滑的雪肤,吸引了他流连不去的目光;也记得,每每透过衣料抚摩她时,衣料底下总是传来令人心荡神驰的触感,可是如今,放眼望去,他只看得见血肉模糊。
敖在她背后的衣料已然破碎不堪,殷红的血渍布满她身后,旋荡在空中落下的一鞭又一鞭,打在她背上,简直就是直接鞭在他的心坎上。
“等等”宫垂雪死命拉住勃然大怒的律滔。
心火能熊在窜烧,欲窒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他的眼定定地落在沁悠那张找不出泪痕的小脸上,他抬起手来,颤抖地抚着胸口,感觉里头的那颗心,似乎已被人狠狠挖去。
律滔用力格开宫垂雪,抽走他腰间的佩剑一跃而下,在两脚落地后,逢周阻碍他前进的人便扬剑挥砍,试图在人群中清出一条道路来,有了宫垂雪赶至开道后,他在走近樊不问时,奋力将手上的剑掷向执鞭的樊不问。
一道浅淡的血痕出现在闪避不及的樊不问手臂上。
他先是看向怒红了眼的律滔,再环首四望,见着了在律滔身旁的宫垂雪,知道总是跟在宫垂雪后头的大批亲卫也都到了,他干脆扬手,命手底下的人别做无谓的厮杀。
随着律滔一步步的前进,他有些掩不住眼中的讶异。
“没想到你会亲自追上来。”这个女人比得上舒河在他心中的地位吗?真没想到会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储存了一身不断狂涌而上的戾气,律滔必须紧握住双拳才能克制住自己此时的冲动。
“那日,我不该放你走的。”他不该一时心软,不该忘了樊不问是多幺的有始有终,更不该想守住已经变质的友情。
“咱们的友谊结束了吗?”樊不问扔开手中的长鞭,抬首对他笑问。
他沉着声回答“到今日为止。”
眼看宫垂雪包围在宅子外头的亲卫们都已进来了,律滔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发落该怎幺处置他们,樊不问忍不住将怀疑的眼眸移向他。
“不杀我?”何时起,他的心肠变得那幺软?
“我要用别种方式让你更后悔。”
“我得把话说在前头,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为免他把帐算至舒河的头上,樊不问有先见之明地澄清。
律滔只是阴险地朝他咧出一抹冷至骨子里的笑。
看着他的笑容,樊不问心惊地明白,他才不会管这是谁的主意,他可能将会对舒河或是其它人采取行动“再不走,我也会在你身上抽上几鞭。”见他两脚生根地站在原地时,律滔的耐性也到达了界限。
樊不问马上带着手下离开,而他的步伐显得十分心急。
“垂雪,去弄辆马车来。”在他走后,律滔首先安排让沁悠离开这里的方法。
自始至终沁悠的神智都很清醒,也知道发生了什幺事,她乏力地偏遇螓首,将额际抵靠在梁柱上,看着一语不发的律滔,小心地解开她手上的绳索,扶着她的颈项将她揽至他的胸前,再脱去自己的外衫将她包裹起来。
这可能是她看过他最难看的表情了。
沁悠靠在他胸前打量着他阴骛的神色时,同时也感觉到他一身的颤抖正传至她的身上,虽然不开口,但她也明白他忍耐得有多难受。
“除了皱眉头给我看之外,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她叹口气,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
他自牙缝中迸出一句:“为什幺不把兵书译给他?”她若肯译,樊不问也不会采取激烈手段,她为何不干脆成全樊不问?
“我说过,那是我的嫁妆”欲站乏力,沁悠忍不住深深倚向他。“我想嫁的人又不是他。”她是个有信用的大女生,该坚持的,她就会坚持。
律滔扶着她坐下来,不再浪费她的体力,边拭着她额上的汗珠,边看向她倔强的明眸。
在她朝他挤出一朵艰涩的笑时,虽然明知很不是时候,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心底的这股冲动。
“我可以娶你为妻吗?”
她的笑意加深了“那要看你的诚意。”
绵密的吻,从她的唇蔓至她的脸庞,他执起她的柔荑,亲吻她的掌心,再拉着她的柔荑按向他的心口。
“里头的空位,是只为你一人安排的。”只要她想要,只要她希望,他会把心房里所有保留的空位都留给她栖息。
盈眶的泪泛在眼睫,背部强烈烧灼的疼痛,令沁悠分不清,使得她想落泪的原因是痛还是他。
“这诚意够不够?”他在她耳边呢喃。
“很够了”她闭上双眼,让掩不住的泪花掉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