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雪儿并不常常说这样的话,她是真心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带给他的感动有多大!
他可以为了她这句话而死!
“阿尼?”她有些犹豫地轻轻碰碰他的手,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使他不说话。“别这样,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一起去吧!别伤心了!”
阿尼知道她误会了。
雪儿总是这样,深怕刺伤别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善良是多么地可爱!
他抬起头朝她微笑:。“如果没有你,我就和街上那些流浪汉没两样!我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在你的身边!”他低声说着。
“可是我总是惹你生气。”她嗫嚅地扭绞床单:“我知道我不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喜欢你。阿尼,如果没有你,我的日子可能会更糟糕。”她望着床上那一堆衣服。又忍不住顽皮地自嘲起来:“至少我的衣服会是一团糟。”
他大笑:“本来就是!你买衣服的品味和整理衣服的方法简直是糟透了!”
雪儿伸伸舌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确十分差劲!从小到大,她的衣物一直是阿尼替她买的;在她成年之后,曾经一度抗议,而自己处理过一阵子
那阵子她整个人像棵走路的圣诞树。
为了这件事,林奇忍无可忍地强制要求她遵从阿尼的安排其实当时的她也正苦无台阶可下!
每每想起这些往事,她和阿尼总会忍不住爆笑!
那是他们共有的回忆,而那回忆总会将他们的心拉得更近。
“雪儿?”
她回过神来,小威站在楼梯上望着她:“嗨!好久不见!”
小威开心地奔过来抱住她:“看!我长高了!”
“嗯!的确长高了一丁点儿。”她拍拍他的头,吻吻他的颊:“我真想念你!”
“我也是!”小威快乐地模仿她,在她的颊上吻了一吻:“西沙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是不是?”
“欢迎吗?”
孩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当然欢迎!我每天都在想念你呢!”
雪儿抱了抱他,拉着他的手在床上坐下:“真可惜,这次不能带你到处去玩,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到美国来玩。”
小威点点头:“阿尼也一起去吗?”还没等她开口,他便急急说下去:“西沙说要问你才行,我们带阿尼一起回去好不好?”
雪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两个。
小威握住阿尼的大手:“我喜欢他,他昨天跟我说了好多故事,我要跟他学拳击,将来当世界拳王!”
她轻笑,瞅着阿尼:“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意!他们全被你收买了!”
阿尼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抱起他小小的忘年之交:“他可是块好的材料呢!只要我肯教他,将来一定是重量级的拳王!”
小威点点头,毫无心机地在阿尼倾斜的左眼上印下一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看着阿尼脸上的笑容和小威脸上的童稚,她忍不住靶慨地笑了笑。
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抱着他,说她将来要当女拳王的。
阿尼一直很寂寞,尤其当她长大之后,他总是守着,小鲍寓等她回来而毫无怨言。
而现在
看着他们一老一小,她放心地笑了。
或许让阿尼一起去并不是什么太糟的主意。
“准备走了吗?”西沙望着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伊达问道。
“你昨夜没睡?”
伊达耸耸肩。
在和姚彤简短的谈话之后,心中一直回响着她所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竟久久无法合眼。
西沙放下手中的报纸,审视他奇异的神色。
伊达一向平静得像一汪湖水,不管在何时何地,他的冷静都是稳定人心最好的良方,可是现在他却显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他只在他们六岁那年见过。
那是他将被选上成为他的终生护卫之时,当时伊达的眼中有现在这种神情。
之后伊达便无喜无悲,几乎到了老僧入定的程度!
“你有心事?”
“没有。”
西沙望着他,不再开口。
不知为什么,他和伊达认识了一辈子,却一直不十分的亲近,他知道他可以为他而死,但他从未了解过他。
伊达总是和任何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绝不多话,也不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伊达十分出色,可是他总有办法将自己溶化在空气中,让人忘了他的存在。他似乎涸铺意让自己变成他的影子。
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过去曾有人说过:伊哒没有名字,就算有,他也该叫:“西沙的影子。”
而他无法改变这一点,不管他是如何努力地尝试!
伊达抬眼,正好看见了他眼中的伤痛;他一愣,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先到纽约去大闹一场!”雪儿蹦蹦跳跳自楼上冲了下来,阿尼和小威则跟在她的身后。
那一刹那间,她感受到了西沙和伊达间那股不自然的沉默。在凝结的空气中显得相当不自然。
西沙马上笑着掩饰过去:“都好了,等姚彤把车子开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雪儿聪明地没有开口询问什么。若他们之间有任何人想说,她自然会知道;若他们不想说,那她也没必要开口问些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喇叭声:“雪儿!雪儿!”
“凯西?”她一愣,立即奔到门外:“你怎么来了?”
凯西自车上跳了下来,满眼笑意:“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雪儿在他面前转个身,神采奕奕地微笑:“看到没?毫发无伤!”
“米奇说你打了电话叫他替你请长假?”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打算到什么地方去避难?”
“拉斯基。还有,我可不是去避难的。”她不屑地甩甩长发:“我是化被动为主动,干脆和他们玩到底!”
凯西倚在低低的栏杆上,望着她白色的小鲍寓:“和西沙一起走?”
“嗯。”他沉默地垂眼,刚刚来时的精神全消失了。
雪儿拉拉他不驯的长发:“你不开心?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大概是。”他闷闷地回答。
“嘿!这不像你了!”
凯西苦笑摊摊手:“我是认识你认识得太晚了,对不对?如果我早点认识你,你也不会跟他走了。”
雪儿好笑地望着他:“我又不是去嫁人,我只是和他一起回拉斯基而已,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的!”
凯西微笑凝视她:“别口是心非了。”他轻轻点点她的鼻尖:“我们是同一种人类,你也许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是真的爱上那个‘国王’了对不对?”
“答案很重要?”
他想了一想,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关系到我要不要等你回来。”
雪儿轻笑,终于点点头回答:“是的。我是爱上了他,早在一年多前便爱上他了。”
“我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望着他,眼神清澄,彼此都知道答案。
凯西有些失落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凯西,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寂寞,和我一样寂寞。我们是同一种人,很类似,但是寂寞加上寂寞只会变成双重效果,而不会负负得正。”雪儿揉揉他的长发,像兄妹一样的亲昵“你知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显得特别珍贵。”
他微微一笑,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所以我喜欢你,你是如此地了解我,我们甚至不必说很多的话就可以互相了解!也许我们该是一对双生子呢!”
雪儿很开心地点头,凯西说的话和她所想的一模一样!
她和凯西在许多方面都十分相像,那种不必说话也能交流的感觉弥足珍贵。
也许他们前世真是一对双生子?
“我走了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凯西突然邪邪地狞笑了起来:“呵!呵!呵!什么也不做,我要令你愧疚!你贪图荣华富贵,抛弃知己至交!”
她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大笑,凯西的神情和她是那么地相像!
凯西轻抱住她的腰,姿态像一对甜蜜的情侣;彼此却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那纯净得一如清泉的感情。
他将额抵住她的额,凝视她蔚蓝如晴空的眼:“去吧!我会祝福你的,将来你回来记得来找我,我会想念你的!”
雪儿十分感动地微笑:“凯西,别再流浪下去了,有那么多人爱你,你一定可以找到你真正心爱的女人的;别太挑剔,寂寞的人没有资格挑剔!”
“你找到了你的国王,那么我至少要找个公主吧!”
他轻笑放开她,在她的唇上偷了个吻,随即跳上他:的车:“飞走吧!寂寞的国度里再也不需要你了!”她含笑朝他挥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告别寂寞国度了!
在飞往纽约的途中,气氛一直十分沉闷;除了阿尼和小威聊得兴高彩烈之外,西沙、伊达和雪儿都各怀心事,面色凝重。
她试图和西沙说话,使空气轻松一些,可是他似乎不太愿意和她配合;不管她说什么,他总兴趣缺缺,不时以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仿佛怀疑着什么似的。
而伊达更厉害,他干脆独自一人用杂志遮住脸,什么也不理。
雪儿有些沮丧,这段旅程似乎从一开始便不带有丝毫快乐的色彩。
看着阿尼和小威兴高彩烈的模样,她忍不住有些嫉妒起来。
或许她是不该来的。
她凝视窗外的白云,开始有些自怜。听说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任何一点小事都会感触良多;不知道为什么去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当时她并没有恋爱,也或许当时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她根本来不及患得患失便已开始相思
“你和凯西是好朋友?”
她赌气不看他:“嗯。”“多好?”他口气中有一丝的不满和不悦,她突然发魂新大陆似地转过头来。
“你在嫉妒?”
西沙冷冷地望着她,好半晌才开口:“不该吗?我的确在嫉妒!”
所有的阴郁一扫而空,她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什么叫不可能?你是女人他是男人,你们共组乐团,年龄相仿,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他仿佛在赌气似地数说着她和凯西之间的共同点,那神情像极了吃醋的丈夫。?
“在美国,你们对可以当‘兄弟’之类的朋友都那么亲密吗?”他冷冷地嘲讽。
雪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善妒的男人。
这表示他在乎她,但另一层意义是:他并不信任她,也不了解她。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有未来,那么必有一方观念要改变,但是她或他?
“你是指我和凯西的关系不正常,很暧昧吗?”雪儿认真起来:“你并不信任我对不对?你一直认为我是那种不安于室的女人,若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向我求婚?你是一时冲动是不是?”
西沙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在他的观念里,女人不该像他国家里的女人一样,总日蒙着面纱,只能在自己的丈夫或家人面前露出真面目。他们的礼教十分严格,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有可能被指为不贞!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开放,一直觉得那是种十分落后的传统;但一旦事关自己的爱人,他却和其他的男人一样专制霸道!
雪儿和她们是不同的,如果他要一个保守的女人,那他的确不该向雪儿求婚。
雪儿大方而且热情,她绝不会在自己的脸上蒙上面纱。
这是国情的不同,也是基本观念的不同。在恋爱中,这些观念可以去死;但现实中,它们的确时时刻刻都存在于他们之间。
“或许你该多考虑一下,我和你十分不同,而有些观念上的差异是无法改变的。”
西沙苦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很抱歉,但我并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只是我恐怕没有注意到我们在观念上的差别,但我相信我们至少可以协调。”
“就算你接受我,你的人民也不会的。”雪儿无奈地叹口气:“连你都无法接受,更别说他们了,在他们眼中,只怕我会变成一个荡妇!”
他轻笑:“或许没那么糟。”
“那只是或许,只占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会掀起一阵‘雪儿旋风’的,将我无法改变的百姓陋习彻底拔除。”他朝她眨眨眼,信心十足地笑道。
雪儿摸摸头:“我可不敢那么乐观。”
“至少答应我试试看?”
还能如何呢?她在心中叹息,有些不解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让步?
爱情的魔力?
魔力终有消退的一天,到那时,她会不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她过去的乐观因子似乎忘了带上飞机;她有些悲惨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想着。
爱情有时也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