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老宅的日照室里,温暖的金阳驱不散满室的灰暗,阴冷的寒风呼啸地吹着,让室内的人忍不住拉高衣领、缩着脖子。
奸冷!蓝心眩蜷曲身体窝在墙角。尹非的报复终于开始了,有好多调查人员在大宅里来来去去,更多的新闻记者像是逐臭而来的苍蝇将尹老夫人团团包围住,她看得又心痛、又难过,却无能为力,只能躲在日照室里黯然神伤。
尹非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吗?连她也舍了!
清澈的珠泪滑下,浸湿了她的衣襟,在早已布满泪痕的衣服上留下更多印痕。他怎么忍心?那一段如梦似幻的幸福时光他已经半点也不念了?
“呜”掩不住的啜泣逸出齿缝。心好痛,痛得像要死去,但为什么她还不死?死了不就感觉不到痛了吗?
“真是没用啊!”凉凉的嘲讽出自尹老夫人的口,尽管受了那么多打击,她清瘦的身子,背脊依然挺得笔直。
蓝心眩急忙擦干眼泪。“你又没让看护跟着就到处乱跑了。”
“那群胆小表看到这么多调查员吓都吓死了,一个个全辞职了。”尹老夫人轻啐一口。“你呢?要不要也一块儿逃?”
蓝心眩沮丧地摇摇头。“我不会逃的,事情会演变到这种情况,我也有份,我不能一走了之。”
“你哪有这么伟大?别高估自己好不好?”不管遇到什么事,尹老夫人直言不讳、决心做自己的坚持始终不变。
“随便你怎么说,我决定要留下来就是要留下来,你改变不了我的。”
“是啊!能让你变成一个胆小表的只有我那笨蛋儿子。”
蓝心眩无力地叹口气。“其实你并不讨厌他,何以开口就要骂他?”
“他本来就很笨!”笨到连人家的好心跟坏心都分不清楚!尹老夫人在心底无奈地思忖:教出这样一个死脑筋的孩子也许是她的错。
“他不是笨,他只是钻进牛角尖里了。”尽管事情已演变至此,蓝心眩依然舍不得他挨骂。
“那你就想办法把他拖出来吧。”
蓝心眩苦笑。“我哪这么有本事?”
“你不是没本事,是没心去做了。”标准恋爱中的女人,火性都被爱情磨光了。尹老夫人真为她不值。
“我我求他不要,可是他不听,他骗我”一想起尹非的所做所为,蓝心眩的泪就下听话地滚滚而下。
“求他?你以为那只笨牛会听人说吗?他眼睛里只看得到证据,没有证据,你是不可能说服他改变主意的。”
“证据?”
“你把茶几上的电话拿过来。”
蓝心眩虽觉疑惑,还是依她所言做了。“你要打电话给谁?”
“安娜。”尹老夫人唇畔浮着诡谲的笑。
“安娜”蓝心眩吓得心脏差点麻痹。
“嘘,别吵!”尹老夫人拨了一串号码,静候电话接通后。“喂,安娜吗?我是老夫人,现在有人要问你几个问题,麻烦你老实回答。”语毕,她将话筒扔给了蓝心眩。
她兀自呆愣无法言语,直到尹老夫人抖手赏她一记指骨头。“别浪费时间,国际电话费很贵的。”
蓝心眩如梦初醒,赶紧接起话筒。“喂,请问你是尹错的母亲安娜小姐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问你,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答案”
后来安娜说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只是恍惚地听着她的声音,想像她在电话那端是怎生的表情,喜悦、愤怒、哀伤,还是难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然想起得请安娜做一件事。“安娜,可以请你回国一趟吗?不行,那你可不可以拍一卷录影带寄回来?将你刚才告诉我的话全录进去。好的,谢谢你!”
币断电话,她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尽般,无力地瘫软在地板上,茫茫然望着尹老夫人发呆。
“年轻人真没用!”尹老夫人讥了她一句,拿过她怀里的话筒,转动轮椅将话筒放回去。
“你一直跟安娜保持连络,而尹非却不知道?”蓝心眩真是被这对母子打败了。谁能相信他们不是亲母子?一样自以为是,以为只要自己没错,不必说对方就该了解;什么嘛!心电感应真这么好用,人类还要语言来干什么?
“是他自己不问的。”她也有自尊啊,谁要去跟那头蛮牛道歉?
“这事儿你应该主动告诉他!”蓝心眩气得火冒三丈。
“他是小辈,他才应该主动才对。”
“放屁!”蓝心眩一冒火,失控的脾气就重现于世。“你是长辈,见识比他多一倍,你难道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吗?拿这种事来玩,难怪尹非要气你!”
“他气死活该!我养他这么大,他居然忘恩负义倒打一耙,这是他的报应。”尹老夫人得意洋洋的。
蓝心眩真是被这对母子搞疯了。“我懒得跟你说。”她气唬唬地离开日照室,想着该找什么样的时机去跟尹非说明真相,不过凡事得等安娜的证据寄到再说。
尹老夫人在她背后扮鬼脸。“你懒得跟我说,我才不想理你咧!”活到她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放不开的吗?神经
他的计划已经如愿地运转了。
尹非坐在书房里,一手端着一杯威上忌。眼看着复仇大业成功在即,为什么他心里始终不快乐?
一口干掉了杯中酒,他又倒了一杯。本来已打算为蓝心眩戒酒的,但她离开后他又恢复了每日一杯的习惯,不!事实上他喝得更凶了,几乎是一日一瓶!
酒是苦的,喝进嘴里更嫌酸涩,不仅为什么以前他觉得这玩意儿美味?现在只觉得它们像黄连一样难以入口,但偏偏他却不可一日无它。
他堕落了,他知道,报仇的快感激不起他心底一点喜悦;瞄一眼桌上的报纸,每一家的头条都刊载着“尹氏财团”的危机问题。
他一手导演的戏剧,成为人人目光中的焦点,唯独他例外。
他注视着的是推着尹老夫人轮椅的那位看护小姐蓝心眩。
她真是有情有义啊!尽管尹老夫人快要垮台了,身边人离散将尽,唯有她始终相伴不离。
“可恶!”又是一口干尽杯中酒。为什么她心心相系的人不是他?今天落到那步田地的人若是他,她也会如此有情吗?
“心眩”杯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他执起酒瓶,一口一口往肚里灌。失去她后,他才明了思念的痛苦;当年与安娜离别也不曾这般痛苦,年少轻狂只晓恨!直到遇见蓝心眩,她让他尝到了渴望已久的幸福,他爱她如心头肉,乍然失去就像是有人拿着刀狠狠割开他的胸、刨去他的心一样痛!
如今他的胸膛里只剩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心眩,你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吧”沙哑的嗓音不停呢喃着,心里渴望她会如来时那般乍然出现。
但他失望了,漆黑的夜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低低的啜泣啜泣!
他扔下酒瓶,跑出书房,果然在门边找到那小小的身影。
“小错!”是他的儿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爸爸,我们把蓝阿姨和小若找回来好不好?”他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好冷、好痛、好难过,他想要回从前的温暖“一家人”的感觉好快乐。
尹非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对不起小错,是爸爸错了,我错了”报仇的滋味是撕心裂肺的痛,那他为什么要报仇?为什么
“爸爸、爸爸”尹错怕;怕父亲就此毁了,怕家就此散了,更怕脱不了这黑暗,该怎么样去寻光明?“爸爸,你娶蓝阿姨吧,让她做我妈妈,让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好不好?”
“好,爸爸答应你,我会把她们找回来的。”错过才知道痛!尹非觉悟了,如果她一定要他放弃对尹夫人的恨,那他就放弃吧!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地更重要了,就算是支持他活到现在的仇恨也是一样。
“我们还可以过回以前的日于?”
他在儿子眼里瞧见了忧郁不安,心痛得不能自己,唯有频频点头。
“可以的,小错,为了你,爸爸什么事都做得到。”当然也为了他自己,他不要再被思念逼疯了。他爱她,比爱自己更甚!所以他要将她追回来,牺牲一切亦在所不惜。
“蓝小姐,听说你曾经代理过‘尹氏财团’的总裁是吗?”
“你是哲学系毕业的,根本不懂商业,尹老夫人却做这样的人事调动,岂非置公司耕于不顾?”
一大早,蓝心眩才出尹家老宅大门,就被一堆记者给团团围住了,问了一堆蠢问题,气得她差点拿杀虫剂来赶人。
“无可奉告。”她努力排开众人,想要找尹非算帐去。
“蓝小姐,难道说你在这件案子里收受了不少金钱?”一个记者突发惊人之语。
蓝心眩气往脑门儿一冲。“你说什么疯话?”她弯起袖子,一副准备找人拚命的样子。“你们这些记者,说话不必讲证据吗?满口胡言乱语只求谄媚群众,你们这也算是专业记者?”她一句话骂尽了所有记者,教一干人等气黑了脸。
“蓝小姐,你这样不合作是侵犯了群众知的权利,你没权这样做的。”一名记者威胁她。
“你去告我啊!”什么知的权利?新闻媒体早烂到底了,用餐时间也会播死人照片,只求刺激收视奉,没良心又没道德,她会怕他们才怪!
“你以为我们不敢?”一群记者开始鼓噪。
“敢就去告,少罗嗉!”估量这群人是不可能放她通行了,蓝心眩把身子一转,正想回屋里去,改从后门出去找尹非,孰料外套却被一名记者拉住了。“你们想干什么?”
“蓝小姐,你没说出一个交代我们是不可能放你走的。”记者群们缩小了包围圈。
“喝,敢情你们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她同情那些常年生活在镁光灯底下的明星们,被这些家伙口夜跟着,简直是与恶魔为邻;一个弄不好就像可怜的黛安娜王妃了,一缕芳魂随风散。
“各位记者先生、小姐们,你们似乎太过火喽!”一阵温和的男声突兀地插入,排开人墙,晃着邪气又蛮横的步伐走到蓝心眩身边。可不正是她心里诅咒不停的讨厌鬼尹非。
乍见心上人,蓝心眩差一点控制不住投入他的怀抱,又猛然想起她会这么倒楣全拜他所赐,忍不住很狠瞪起他来。
“你来干什么?”
“英雄救美喽!”他说得轻松。
蓝心眩胸口的火却熊熊燃了起来。“谁要你救啊?你这只没安好心眼的黄鼠狼!”
“啧!原来除了笨牛、傻瓜、白痴之外,我还是一只黄鼠狼啊!”他边说边对她猛抛媚眼,不知道又想打什么坏主意了。
她手插腰,被气得理智尽失。“对啊!你什么都是,就是不是人。”王八蛋,存心来气她的吗?
“而爱上不是人的我的你又是什么?”哈!好久不见她可爱的怒容,今日重拾至宝,怎不教他对她“又爱又怜?”
“我是瞎子,才会爱上一个浑球!”她扯开喉咙大声叫骂。
“嘘,我知道你爱我,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你无所谓,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实在是太可爱了,不愧是他心爱的心眩,口舌伶俐、娇美无双、聪明机智简直说不完她的好!
她俏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又羞又怒,泪水忍不住叭哒、叭哒往下掉。
“心眩!”糟糕,怎么哭了?尹非匆忙将她揽进怀里,回望那群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记者们。“你们想要资料,今天下午三点来参加‘尹氏财团’召开的记者会吧!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覆。现在可以请你们让开一条路吗?”
“尹先生,请问你跟蓝小姐是什么关系?”可惜记者们对于新闻的要求是多多益善,看到尹非和蓝心眩间的相处情形,他们已经闻到新闻的味道,自不肯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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