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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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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怪起我来了。”童玄羚见儿子挑眉不置可否的模样,顿觉委屈,又忍不住申辩“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你爸问去。”

    “即使问出个所以然,我还是吐不出来。”

    “既然如此,冒牌新娘人选就非张昭钏莫属。”童玄羚死硬不肯改变初衷。

    就在母子俩僵持不下、互不相让的情况下,窝在卧室里良久,无意间听了这场变调的“三娘教子”的邹隽易,终于发出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

    “傻笨小子!你妈在逼你使用爱情激将法,她连退路都给你铺好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呆哩!没有触媒素,你再蹲个十年、做个老处男,也绝对盼不到预期中的化学反应。”

    一语点醒梦中人!

    邹怀鲁看着母亲斜眄他的不屑模样,总算放弃己见地僵著笑容,微低下头来,在她气鼓鼓的腮帮子上轻轻印下一吻。

    “希望我别成了张昭钏的瓮中鳖才好!”她瞠视儿子一秒,说:“少自贬了啦!妈知道你滑溜得跟一条蛇一样,绝对找得到洞钻。”然后一语双关的拍拍儿子的肩,推著他走,建议道:“走!妈替你挑一件体面的金镂衣,让其他女孩羡煞你的假末婚妻吧!”

    牟为盼跟著父母及大哥走进邹家的宴客厅,看着墙上挂著喜幢及甫贴上文定的装饰,忸怩地绞扭十指找著邹奶奶的身影,以防逃躲不及被暗箭伤到,接著再睨她父亲铁青的脸,注意到他一脸想要切腹、好为二哥惹出来的祸顶罪一般。

    “牟兄,这里,我来带位。”邹隽易急忙笔直走了过来,握住牟冠宇的手。

    这算是殊荣了!竟让大董事长亲自出面带位。

    “不敢,不敢,邹兄客气了。”牟冠宇也紧捉住邹隽易的手,将他拉到一侧。“唉,邹董,我那不成才的儿子给你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实在无脸见你。”客套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明天上班不见也不成。

    “哪儿的话!是邹妍太任性,定中没错。”

    这教牟冠宇瞠大了眼,这个节骨眼上,邹隽意还是没刁难他,更是觉得太对不起邹家了。

    “不,说什么我都没脸在这儿出现。我们来向你和老太太赔个罪,同时跟怀鲁道个贺就得走了。”

    “这怎么成!你是亲家啊!说什么都走不得?矗手校鲋懵琛3v∶玫缴献琅裕捩翟谀嵌戎忝恰!弊搛烈准绦溃骸袄鲜邓担怯心敲匆坏戕限危歉蘸眯÷彻礁鲈乱惨椋热痪葡级┝耍腿艘卜追椎狡肓耍液托缇醯貌蝗绨研÷车幕槭绿崆俺涓鍪埠谩7凑裉煳腋咝耍皇沾蠡锢窠穑灰颐堑背“谖焕幢鼋馐鸵幌拢痪土饺涿缆穑俊?br>

    “这真的是帮怀鲁坝讴婚酒席?”

    “我话都说得这么白了,假不了的,所以不要再露出一张欠我一条命的面孔,老朋友、老亲家了,再这么的温吞,可就不够意思了。”

    话虽如此,但要瞒住对内情甚详的牟冠宇可就不易了,他瞄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放眼到处流观四下找人的模样,心中浮现不安的兆头。

    “为盼啊!”这是那个虎姑婆的声音!牟为盼永远不会认错。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长睫毛,看见穿著红旗袍的邹奶奶一脸皱容、却贼兮兮地站在她面前,来者不善她笑着跟她打招呼,这让她不得不站起身跟她虚应。

    邹奶奶松弛的皮肉垮垮地黏在乾枯的双手,然后伸臂牵起她的小手拍著,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吃你的喜酒啊?奶奶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大红包,一直没派上用场饼。”

    “等”你入土后,我倒得先送个白包给你哩!但牟为盼也眯著眼和气地回道:“等我想结婚时。”

    “喔,那时小鲁的孩子可能都已成群结队了。”

    牟为盼不解地看了一下邹奶奶“我不懂。”

    你这冒失囡怎么懂!老太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这婚礼已改成了小鲁的订婚酒宴。”

    “他要订婚,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了。看到他终于肯看开,我真是高兴得不得了。一方面为他喘口气,一方面也为你松口气,以后他就不会老是跑去騒扰你了。”

    牟为盼看着邹奶奶一脸惋惜地撇下了嘴,但眼底却是得意洋洋得不得了,便忍不住问:“都没听你们提起嘛,最近的事吗?”

    “这事计画好久了。”邹奶奶拿出敲锣打鼓、唱戏的本事,瞎掰著。“打三年前你最后一次拒婚后,他受了不少刺激,便镇日怪罪自己,左思右想就不知道自己哪一点不及格,会教人家看得这么低。好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鼓励他向外发展,使得终于拨云见月,顿悟出:原来不是他条件差,实在是有人短视、没生眼珠子。”

    邹奶奶不就是在指著她骂吗?这让牟为盼更呕了。

    “总之,他恋爱了,不再被青梅竹马的孩儿戏话牵制得死死的。只是他一直不好意思跟你提吧!想想看,他一个大男人被你拒绝了三次,怕你嘲笑他英雄气短。”然后彷佛在牟为盼伤口上撒盐似地,邹奶奶喜孜孜地继续道:“奶奶我中意她好些时候了,她爸爸虽然只是一介小厂长,可是家世清白、人又长得俏得不得了,会念书、又能干,好多男孩追呢!没想到她却暗恋我们家怀鲁好久了。你说爱情美不美妙啊!它不来的时候,千托万水都盼不到;一旦来时,挡都挡不住。”

    牟为盼看着邹奶奶满脸示威的神气样,心中好怒。

    原来邹怀鲁真的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爸爸没错看他,她以往的拒婚也没做错。

    包何况,他这三年来的确对她不睬不理,把她视为隐形人一样。

    有钱人对爱情的观念真的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再加上她不肯吃亏又不怎么会耍高明的心机的个性,一旦进了那栋大红灯笼高挂的富豪门槛,前有一个唯唯诺诺的邹怀鲁蹲在那里堵路,后有一个背藏刀剑、飞镖、暗器的老奶奶,这样前后包抄的战局,不出半年,她非死即伤,一辈子青春就葬送在里面了,搞不好还落得跟邹大婶婶同条命,整天得守活寡,念经敲著死木鱼,拨著鱼眼珠珠球,哀长叹短。

    只是此刻的她心中好气、好气,彷佛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恨不得把岩浆喷出将邹怀鲁活埋,然后再把他从泥中揪出来,饱以老拳,痛揍他一顿“恭喜老奶奶,”牟为盼忍下怒意,吃硬的跟她道贺“您不会绝后了!”

    邹奶奶一听,气得发抖,也顾不得场面,大声斥道:“你这个冒失囡,将来谁娶了你,命歹一辈子,原本皇帝命也非给你克成乞丐命。”

    “童言无忌!冲著我来就行,不用伤及无辜。”牟为盼忍不住抬手、伸舌,做了一个促狭鬼脸。

    眼看这一老一小就要打起来的当儿,一阵遏止的男中音突然插进僵化的局势。

    “奶奶,您别跟人吵了。”

    来者何人?还不是那个东亚病夫!牟为盼不肯回头看他,只得瞧着邹奶奶的脸旋即变成一副受够委屈的可怜状。

    “小鲁,”说著人就越过牟为盼,朝她乖孙那边扑了过去“奶奶我只不过是帮你传个喜讯,为盼竟咒我绝子绝孙。”

    她根本不是这样说的!这个老太太一旦无理取闹起来,还真是会搬弄是非。

    “我不是这样说的!”牟为盼马上转身否认,就瞧见了身著笔挺晚宴服的邹怀鲁弓著一手环抱著他奶奶,以不友善的眼光盯著她看,这教她百口莫辩。

    谁教她讲话不经大脑又语焉不详,留了小辫子给人揪到。

    “我不是这样说的!信不信随你们。”牟为盼不想再碎言辩解,一个扭身便迳自朝落地窗外踱去,在欧式庭园里的石圆桌边坐了下来。

    邹怀鲁安抚了奶奶,送她回坐后,又折回来找为盼的身影,足足搜寻近十分钟后,才发现她正背对著他坐在室外椅旁,于是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瘦小的影子,慢慢朝她的方向趋近。

    方才为了平息奶奶的任性,他不得不装出一脸怒意,但是熄了这团火苗,却煽起了另一族更大的火窟,教他好为难。他眼见为盼受伤的眼神,难过在心底。他不是不懂为盼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为难年纪轻的了。

    这三年来他们虽然很少交谈,见了面也仅是颔首、点头,但这是当初他和牟冠宇之间的私下约定给她三年的时间完成课业,让她成长,如果三年后他们两人的心中仍无生变的话,他尽管大胆追求她,甚至不择手段地来个先上车后补票也可以。

    姜是老的辣,牟冠宇聪明地看出他在第三次被拒后,可能会采取蛮狠攻势,便先下手为强找他商量计策,明著说是要考验他们的感情,真正的意思却是要他离为盼远一点,免得他情不自禁去碰他女儿。

    如今约定的三年即将届满,本已叨在嘴上的熟鸭子,却因横生枝节而飞走了,救他怎不气馁!

    “为盼,”他拉开了椅子,坐在她身旁,看见她放在石桌上的纤手,忍不住地以大手覆上,说:“别生我奶奶的气。”

    “邹怀鲁,”她双手自他掌下抽出“我没有在生你奶奶的气,我是在生你的气!你相信我说过那种话吗?”

    “不信。”

    “那你为什么对我露出那种脸,好像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我是装的。”

    “你看!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要这么虚伪地掩饰自己的感情,去讨好、迁就一个本来就不对的人?你知道吗?这种不忠于心的昧心行为叫谄媚。”

    他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说和做不一样,懂得道理和真的现实生活又是一回事。奶奶很老了,我不得不顺著她的意思去做。你看我一眼吧!别教我老是看着你额上的痣抬杠。”说著伸手去拂开垂在她颊边的发丝,奈何她迅速地闪开他的碰触。

    “我为什么要看你!”牟为盼赌气的说:“这几年来,你有想过要恨我说一句好话吗?没有!除了‘你好,我也很好’这句白痴话以外,见了我就好像看到毒蛇一样,躲得远远的。反而现在要订婚了,才叫我看你一眼。告诉你,你好难看!”

    邹怀鲁蹙眉解释道:“这是临时决定的事,而且不是出自我本人的意愿。”

    “少骗人!奶奶说是早已订好的,只不过是被迫提前罢了。”她抬眼瞪著他,一口否认他的说法“你回国这三年来都不理我!又不是我故意说不嫁你,是爸爸不让我嫁,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在玩弄人!你看我年纪轻,好耍是不是?”

    看见为盼眼里的怒火,教邹怀鲁忍不住想拖著她出去,对她倾诉,拥吻她一番。

    他按捺下心中的蠢动,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曾经想过非我不嫁吗?”

    “没有!”事实上,她没想过要嫁给任何人,尽管嘴上骂得他臭头,但是她心底没想过要嫁给其他人。

    “你喜欢我吗?”他撑著脑袋瓜子,突然迸出这句话。

    这是什么话!他都要跟人家订婚了,现在才问她这么白话的问题。

    “我讨厌你!”这意思等于是说:我可没说我不喜欢你哦!

    “那你爱我吗?”

    牟为盼从没听他讲过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全身忸怩,更不自然“我爱你的头啦!”

    “首”乃万物之主宰是也!爱他的头,就等于是爱他的人。虽然她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能逼出一点眉目,倒是够为难她了。

    “如果我现在再跟你求一次婚,你答不答应?”他笃定的眼神像是义无反顾的烈士。

    有道是自古烈士慷慨死节易,从容就义难。早上临危受命,为了免除妍姐的恐惧、肩挑奶奶及爸爸的面子问题,如今紧张的局面一松弛下来,若又有牟为盼的一个点头,他会马上跟奶奶力争,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成为今天的真主角。

    他就等地那句定生死的话。不料“再差半个小时,你就要成为人家的未婚夫了,你怎敢问我这种问题?你三心二意!”

    “我再问一次,要不要嫁给我?”

    “不嫁!不嫁!你又在玩弄人!”牟为盼被他逼急了,眼泪直溢出眼眶。

    这怎不教他心疼呢!他当下不假思索地捧起她的脸颊,一手将她的纤腰往自己身上一带,把她拖进了树丛里。

    “你干嘛!放”牟为盼才起警觉,便被揽进一个硕实的胸膛,听到他金鸣摇撼般的鼓声在左胸上敲击著,嗅著他男性化的气味。

    她心慌了,她从不知道他已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对她唯唯诺诺的男孩子,父亲的警告声顿时窜进她脑里“你放手啦!”

    “笨鬼才会放!”说著捧住她的脸,掠夺似地欺近她。

    他一副来势汹汹要咬人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这教她心乱如麻,脱口就说:“别咬我!”

    如果不是陷入这意乱情迷的一刻,邹怀鲁准会笑岔了气,但是他太想品尝她了,遂毫不犹豫地以唇封住她的惶恐,舔舐她诱人的唇瓣。起初慢慢地摩挲著她,直到她微启樱唇,才发动猛烈攻势,将他的舌钻进去,品味她香醇醉人的甜蜜。

    这好玩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舌一直在躲著他的纠缠,小手也一直推抵著他的前胸,但是只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不再有,有道是挽弓当挽强,一不做二不休,宁愿让她怨个半天但意犹未尽,也不愿她觉得恶心得没感觉。

    于是,他更进一步地环绕著她的曲线前俯,最后把她整个人罩在他的怀里,直到他松开了她的唇,四肢临空撑在她娇喘不已的身体上方,低头看着她汗涔涔的面容和被他吻得红肿的小嘴,温柔地道:“瞧,我没咬你,一点也不疼,是不?”

    “你用舌头咬我!恶心死了,放开我!不然我大叫了!”

    “我求之不得呢!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你,省得你别扭误了时间。”说著,邹怀鲁又倾下身。

    牟为盼机灵地将头一侧,躲开了他的吻,哪知他这次的目标根本不是锁定在她的嘴上,而是她雪白的颈子。他紧拥著她坐在草坪上,一双长腿紧紧的环著她,修长的手撩起她的发丝,毫不客气的开始折磨她。

    这次的吻可跟接吻不一样了。他是在拨弄她的神经,让她像个被通了电似的娃娃,全身泛起酥麻的感觉,差点忍不住失声大叫。她好像是一只迷了路的蚂蚁,不小心误闯人一团蜜湖沼泽中,被黏得爬不出黏稠的湖,只有被甜味溺死的份。

    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足音,接著便是叫著他的小名“小鲁!小鲁!”

    这点场面没让他停手,可是却吓坏了牟为盼,她摇晃著头,奋力地扭开了颈子,然后抬手猛地将他一推,便节节往后缩到另一测的树丛边,一只手还直掩著嘴,低泣道:“邹怀鲁!太过分了!”

    “为盼,你的力气一向不小,如果你想推,早在我要吻你时,便可轻而易举地扳倒我,不可能还会等要受人侵扰以后,才突然力气倍增,”邹怀鲁看着她更形娇嫩的俏模样,更是笃定要早日赢得她。“反正我的胃口被吊足了,已饿得发昏,刚好新鲜蹄膀当前,我就浅尝了一口,结果发现它竟比悬在墙上的腊肉好吃。所以我不会再求你了。”

    谨守礼教三年,他是真的不会再求她了,下次,他会用强的,管她答不答应。然后站起身,便离开她了。

    她双手捂著肿胀的唇,突然闻到了手掌上的发香。那不是她自己的发香,是他的!

    她在有意识下,情不自禁地也回应了他,要不然不可能会在有机会抓到他的头发时,却毫无招架之力地揉著他厚实的发梢,而且自己还很渴望往他的胸前贴近。思及此,她猛地以双臂环住自己,顿觉空虚不已。

    我不会再求你了!他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听在牟为盼耳里,可是完全走了样。

    他跟别的女孩子好过了?

    苞人家上床了?

    莫非是因为那个女孩已大肚子了,他才不得不跟人家订婚?

    要不然,奶奶怎么会说儿孙成群结队的话!

    牟为盼,你还死脑筋不开窍,他说他已吃过蹄膀肉了,这还不够明白吗?

    唉,死邹怀鲁!每次讲话都这么文言文,害她搞不懂他的意思。

    不过,当她一想起他就要订婚时,她心中就好懊悔、难过;再想起他是别人的未婚夫时,又更伤心、后悔了;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幻灭,比不上他已带别的女孩上床睡觉这件事的冲击来得大!

    她现在最恨、最怨的人,就是:她自己、邹怀鲁及她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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