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粥,狼吞虎咽吃掉。
但是,随着日子过去,她才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秦笙始终将她当作公主对待,不再是之前的村女。他怕她饿着了,随时准备热腾腾的食物;怕她冻着,总买最好的衣裳给她穿;做这些事时,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怜爱,而是下属对在上位者的恭敬。
每当这种时候,冉月就情不自禁的将气出在他头上,却换来奏笙更恭敬、更小心翼翼的对待。
他们到底是为什幺会到这种地步?
住在隔壁房的秦笙,将门掩上后,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冉月越来越任性,越来越不近人情,他看的出来她在故意激怒、报复自己,但是,他又能怎样呢?这并非他愿意的。
冉月身为公主,他怎幺能越雷池一步?所以,只能恭敬的对待她,成天将她捧在手里,怕她伤了、饿了、病了
秦笙始终没发觉到,一般的恭敬,并不足以让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坐在桌边好一会儿,突然有人敲了门。
“公子。”
“请进。”
门推开了,送茶点进来的是刚刚那个女人,她媚笑着说:“公子,请用点点心吧!”
秦笙皱眉。“隔壁房的送过去没有?”
女人有些尴尬的答不出话,秦笙便知道她先把东西送到自己房里,于是将她手上的盘子接过。
“我送过去吧!还有,顺道送点笔墨纸张上来。”
将女子使开,秦笙借着送茶点的名义,想看看冉月是不是还在生气。
轻轻的敲了下房门,便听到冉月慵懒的声音回答:“谁?”
“是我。”秦笙回答后,门咿呀的一声打开,冉月站在门口,瞧见他手里的盘子,微微皱眉。
“为什幺是你送来?这家客栈的小二呢?’
“我另外有事叫他们去做,怕你饿了,所以自己先把东西送来。”
“这样啊那进来吧。”
冉月表面说的冷冷淡淡,心里还是有些许高兴的。故作不在意的旋过身,让秦笙走了进来。
当她才捡了几块糕点丢入嘴里,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却又进了房。
“公子,您要的东西。”
见到那些纸张笔墨,冉月马上就知道了秦笙要做什幺逼她练字。
这些天来,一有空闲,秦笙就教她念书,教她练字,但她一向讨厌做这种麻烦事。
“你又要叫我练字?我不干。”
秦笙见她马上撇过头反抗,只得开口劝她。“冉月,多学点东西,对你来说有好无坏,更何况你是个”
话还没说完,瞧见女人在一旁还没离开,他只得咳了声,嘴角微勾。
“抱歉,请你先离开好吗?”
冉月从眼角瞄到他又对那女人笑了,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窗外。
这不是第一次,秦笙待人很好,一路走来,不管是路旁的老乞婆、还没及笄的小女孩、遇到困难的小姐们,他一律都是用这样的笑容对待。
某一方面来说,他这叫温文有礼,但对冉月来说,这叫桃花满天下。他是没看到那些上至八十岁,下至七岁的婆婆、女人、女孩们痴迷的神情吗?
女人听话的去了,秦笙又转过头来,却听到冉月嘟囔。
“这幺爱笑?没笑过吗?”
秦笙早已收敛了笑容。“对着公主,下官很难挂着笑容。”
因为,冉月根本是个专门跟他捣蛋的惹祸精。
“那就别挂了。哪,我先跟你说,我不学。”冉月睨了他一眼。“我不是公主吗?公主可以想做什幺就做什幺吧?”
这句话,冉月从回京的路上以来,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一有她不喜欢做的事,就用这句搪塞。
这表示,冉月根本不懂公主这头衔,代表的是什幺意思。
居于人上,并非想做什幺就做什幺,而是更重的负担与责任。
“就因为你是公主,你学的更要比别人多。”秦笙动气,冷冷的教训她。“难道你要让人耻笑,我朝的公主是个大字不识的土包子?”
冉月气的睁大漂亮双眼,大字不识的土包子?这可狠狠的戳中她的弱点!
“又不是我想当公主的!”冉月大吼。“但你已经是了。”秦笙吼回去。?这不是你说不当就不当,说想当就当的!你就是公主,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他才吼完,便看到冉月因为他的吼声而愕然的神情。接着,愕然又感了挫折、沮丧。
看到她低垂的小脸,因难过而不停眨动的睫毛,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秦笙情不自禁的想搂过她、安慰她,但手才伸出去,便警觉的收了回来。
天啊!他想做什幺?他得对她断情!
秦笙逼自己狠下心,转过头不看那张脆弱的脸孔。
“别这样,我得带你回京,这是我的职责。”秦笙拿起纸笔,放在她面前,自己则开始磨墨。“至少练一点,这是为你好。”
冉月委屈的拿起笔。“练什幺?”
“上次练到哪?”秦笙问。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冉月不情愿的回答。
秦笙赞赏的看了她一下,她不爱念书,但记性却惊人。
“下一句是: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秦笙从冉月手上拿过了她的笔,将词写下,冉月看着纸上
未干的墨迹,喃喃念着:“定不负相思意”
词句中带上缠绵爱意,念起来格外动人,两人瞬间心中都是一荡。
冉月轻叹,在秦笙优美的字迹旁边,照着临了起来。
“秦笙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吗?”
这是冉月第一次诚实的面对这个问题,而秦笙也明白她问的是什幺。
他们的感情,就只能这样了吗?不能转圜?
见冉月晶亮的双跟看着自己,湿润、深蘧,美丽
秦笙只能逃避般的说道:“你是公主。而且,是紫微星转世的公主,国师预言,紫微星将会安邦定国,你有你的使命,我不能拖累你。”
“我不懂,像我这样的弱女子,怎能安邦定国?”冉月苦笑。
什幺使命?她从来没懂过,她只知道,这种宿命让秦笙压抑自己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就怕对她有任何不敬或亵渎。
“我不知道,这是国师的预言。”秦笙苦涩回答。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国师对于冉月的整个预言都是错误的!
冉月沉默下来,望着自己写下的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相思意、相思意,秦笙,你非要负了我的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