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门铃响起,洛湄总是忙不迭地冲去开门,希望门外按铃的人会是他,会是那个总是说爱她的绿眼男人,可是从来就不是他,从她病倒到昨天,足足五天,他的身影从不曾出现在她家门口。虽然她不懂他所谓的“爱”是如何表示,但起码她知道不应该是这样不闻不问。
可是,当她终于确定他说的爱只是个笑话,根本没有一点真心诚意,他却又一脸抱歉地站在她家门口。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洛湄眨眨眼,确定面前的煌煜不是出自自己的幻想后,她面无表情地当着他的面关上铁门。
第一次,他让她误以为他是舞会上找“生意”的职业舞男,第二次,他满口“我爱你”几乎要让她再次把心交出去,如果她再让他骗一次,她就真的该死了!人再笨、再痴愚,也懂得在错误中学得教训。笑脸背后的人心有多么不可信,寇赛已经给自己最佳的范例,她不会再轻信别人了,更别说是这个纪录不良的男人,他大可以带着他情圣魅力滚回地狱去!
叮咚叮咚!门铃再次响起,洛湄自门上的窥视孔向外望,正对上一双翡翠绿的眼眸,一时间仍是被他眼中释放出的强力电波震了一下,若说已经不再受他影响,那是骗人的,但她要的爱情不只是单纯的肉体吸引,她要一个真心爱她、不会背叛她的人,可是他显然两样都不及格,虽然他至今尚未做出背叛她的事,但将来一定会的,他是“巴黎第一猎艳高手”不是吗?他可能不忠的机率就跟她前两任未婚夫一样高。
洛湄走回房间躺下,决心要将他的身影彻底从心中革除。但谈何容易呢?如果那么容易做得到,她的画室里就不会有十几幅他的画像。
静躺了十来分钟,门铃没再响起,洛湄又起身走到门口确定他是否杂开。还来不及开门,就看见门缝里塞进一张纸。
她弯腰拾起,踌躇半晌又把纸条放回地上,不用看也知道里头写了什么,几句“我爱你”几声“对不起”外加一些无可考据的借口,他的信用已经破产,她不会再相信他半句话。
“我其实五天前就打算回来看你了。”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一宇不漏全听进洛湄耳里,虽然她多么想当作没听见。
为什么没来?洛湄张口却无声地问。
“我要回来的那天,我一个老朋友的未婚妻被杀手枪伤,所以我就留在台湾帮忙调查。”煌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我很想你,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真的不信!洛湄心想,但却还是留下来听他说,或许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相信他。有些人总是学不乖!
煌煜又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是辞穷,洛湄举步要走开,才又听见他干笑了几声。
“你绝对不相信,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出心里的话。”他真的是辞穷,不正经了几十年,忽然要他一下子改过来实在不容易。
或许你心里根本没有话想对我说。洛湄想着,但仍是停下脚步。
“我知道我说的“我爱你”很廉价,巴黎社交圈里的女人大概都听过我对她们说过这句话,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辞语来对你说。我真的爱你,爱得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女人对我来说一向只是生活的调剂品”
“我不认为我和她们会有什么差别。”洛湄终于忍不住开口,但语气仍然淡漠冰冷。
“不,你和她们不同!”
“哪里不同?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一样被你的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一样抗拒不了你的魅力。”洛湄一阵抢白,最后长叹了口气“够了,你已经证明了你的魅力连冰山都能融化,为什么还不歇手?非得要我把心整个掏给你,任你糟蹋才够吗?”
“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爱你?”煌煜无奈地问。
“因为对我来说,你已经信用破产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洛湄背靠着门板坐下,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给过了。”她真的几乎要投降了“可是我发现我弄不懂你的爱。你说你爱我,可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说过,我是个懦夫,所以我没勇气再承担任何风险,我不想再试着去弄懂你说的爱了,毕竟那对我而言太困难了,或许我一辈子也弄不明白。”
洛湄的拒绝说得十分婉转,煌煜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不愿就这样放弃,他明白要她重新接受他并不容易。只好淡淡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洛湄蜷曲着,将头埋入双臂间,静静聆听他离去的足音,忽然觉得好累、好困,或许她只是作了一场梦罢了,他其实根本没来过他其实没来过
唤醒她的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又响起的门铃声,洛湄活动一下酸痛的四肢,有几秒钟的闪神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睡在门口。
洛湄站起身,从窥视孔向外望,看到李君山向她摆摆手,不是那双绿眼珠,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点失望。
“小洛,李叔叔带了点中国菜来给你吃。”李君山看着洛湄脸上隐约的泪痕,不太放心地问:“怎么了?”
洛湄顺着他的目光住脸上一擦,才发现两颊一片湿黏的泪水。哭什么!你未免泪腺过分发达!
“没事,你别担心。”洛湄胡乱抹去脸上那一团糟,却抹不去心里那一团乱。
“我在门口捡到这一束花,我相信是给你的。”李君山把手中的紫罗兰拿给洛湄。
花束里的小卡上写著“formylove”洛湄抽出小卡,随手扔进垃圾桶。对不起,你的“mylove”太多,我不当她们的其中之一!我只当惟一的那一个!她暗自下定决心。她只当“onlylove!”
大概没有人像他这样探病的,连续来了四天,洛湄始终不开门,他们俩就这么隔着铁门,看不见对方,前几天来,煌煜起码还可以从她的足音和她次数不多的回话知道她在门的那一边,可是今天他在她门口从一大早坐到近傍晚时分,还是不觉得她在屋里听他说话。
洛湄没想到他还没走,否则她会更晚一点再回来。洛湄拎着外带的餐盒,在电梯里犹豫了一会儿,才走出电梯。
今天她又回公司上班了,也是到今天她才知道寇赛亏空的公款有多少,若不是李叔叔卖了手上一大笔股票,把钱存进公司的户头里,或许她现在已经要宣布公司倒闭了。明白了李叔叔为她和公司所做的牺牲,洛湄更觉得惭愧,她当初竟然会怀疑李叔叔的居心!
经过这一番风雨,洛湄决定把公司让给李君山,自己只保留百分之五的股份,对她父母的承诺,她已无力再继续下去,拿画笔的手毕竟不是经商的材料。她的这项决定还没对李君山说,不过她认为这才是最正确的安排。
洛湄的目光再次望向在她家门口席地而坐的煌煜,他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紫罗兰,一向整齐的黑发如今像堆乱草,亚曼尼的白色衬衫沾上了尘土,也不复平日的挺直,变得绉巴巴的,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等待。
他其实不必这么辛苦的,他大可以回去当他的情圣,一身的光鲜亮丽,既轻松又不用怕有哪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他脸色看,她真的弄不懂他的想法“融化冰山”的游戏这么有趣吗?让他愿意一玩再玩,甚至牺牲情圣风流倜傥的形象也在所不惜?
“耿先生,好久不见。”洛湄终于鼓足勇气走向他,堆起一脸商业笑容对他打声招呼。“洛湄!”煌煜慌忙起身,将手中的花拿给她,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洛湄没接过他手中的花,假装没看见,迳自开了门,客气地说:“耿先生,进来喝杯饮料吧!”
煌煜尴尬地收回被拒绝接受的花,跟在她身后走进屋内。
“耿先生想喝果汁还是啤酒?”
“洛湄”煌煜长叹一声,她一定要这么疏远吗?
“啊!抱歉,刚好只剩下果汁,耿先生不介意吧!”洛湄执意装蒜到底。
“洛湄,我们不能再重新开始吗?”
“幸好有贵集团帮我找出公司里的害虫,不然,我这七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表达出我的谢意。”洛湄鸡同鸭讲地和他进行着全然没交集的对话。
“我从来没想过要玩弄你或是伤害你,我知道我的行为很恶劣,我不该让你误以为我是等人包养的情夫,可是你让我无从选择,因为你说你不要情人,你要我怎么做呢?我只能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洛湄沉默了几秒钟,又堆起一脸客气的笑脸“过几天我就会依合约规定把我名下五分之二的股权过户到贵集团的户头,不过,我不太清楚是要过户到圣乔治的户头,还是耿先生你的户头。”
“我明白我处理的方式不是很正确,我应该先告诉你的,或许在你有准备的情形下在会议室相见,可以把你被欺骗的感觉降到最低。可是在香港那一夜,我兴奋得昏了头了,因为你说你爱我,我以为有你那句话就可以解决一切,不过我错了,我们还是发生了“难以妥协的问题。””煌煜哀伤地笑了笑,落寞的神情任谁看了也无法不心折。
就是这抹笑让洛湄自以为波澜不兴的心湖再次掀起波涛,但她仍然在挣扎。
敛去的笑颜再次展开,只不过添了几丝勉强“我想过户到谁的户头应该都没关系吧!反正父子俩也不必分你的或他的。”
煌煜不被洛湄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影响,他相信他说的一字一句她都听进去了,所以他仍旧说着“去台湾一趟,我才明白自己对感情处理的态度有多么笨拙和不老实,明明很想你却又不敢回来看你,宁愿窝在房里发呆想你,也没勇气回来法国看你。坦白说,我才是懦夫。”
洛湄只是沉默,她无法不理会他的话而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从哪里再重新开始?从那场舞会还是从我要你当我的情夫那天开始?我多么希望那夜我不曾喝醉,不曾在舞会上寻找一个可以温暖我的胸膛,或许,我就可以睁大眼,真正挑一个可以满足我的情夫,而不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大情圣。”洛湄忍不住说,有意想激怒他,想让他拂抽而去。每次面对他,对她的意志力都是一种严重的挑战,他的每一句话都撩拨着她脆弱的意志力,即将瓦解崩溃。
煌煜的反应却不如她所预期的。他看向她,碧绿的眼眸钻定她有意逃避的眼神,深情而坚定地说:“我真的爱你,不管你相不相信。”
她的意志力终于溃防,极度的心理交战让她消极地想反抗那一股停止抵抗的欲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洛湄声嘶力竭地喊,奋力推开他敞开的双臂,自欺地逃进房间内,紧紧关闭门扉与心门。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洛湄背抵着门板,任身体缓缓滑落在原木地板上,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想说服自己。
可惜,她谁也说服不了!
“小痹乖,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耿仲齐真的没料想到他们两个会是这种结局,他们不是相爱吗?为什么会没办法在一起?
“我不想再伤害她了。”
洛湄那天的表现,终于让煌煜明白到他的存在对她是种难以忍受的折磨,既然不能给她幸福,那么他至少可以别再伤害他挚爱的小女人,让她好过一点。他已经向他父亲提出到集团的澳洲分部工作的申请,明天就要启程了,或许这是他这辈子作过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你是因为没勇气接受她的拒绝,而想要逃避,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们耿家没有爱情逃兵!”
“有时候相爱的人并不能在一起生活。她说我的信用已经破产,我想我大概已经和她前两任未婚夫一样被列入信用甲级贫户了。”煌煜无奈地摇摇头,他不想当爱情逃兵,可是,爱情如何能在不信任的情况下维持下去?
“你也大了,我也不打算再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如果可以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你就去吧!反正我们父子俩早就是聚少离多,你肯在法国待三年,我就很满意了,你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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