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禅院休息呢。
住持的禅院在哪儿白牡嵘可清楚,因为她之前就去过,还在那禅院里吃了一顿饭呢。
小和尚在前带路,白牡嵘跟在后面,踏着石阶往半山走,不时的往那座独峰那儿瞧,白茫茫的,距离又有些远,在这山下看的并不清楚。
但是在那座独峰上往山下看,却是无比的清晰,可以窥得山下所有。
终于到了半山,白牡嵘也几分气喘,许久都没一口气走这么远了,自己这两条腿好像都成了木头的了。
往禅院的方向走,路上的雪被清理的十分干净,白牡嵘全身笼罩在狐裘披风之下,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走进了那道禅院,虽是冬天,但无比清幽,院子里飘着檀香的气味儿,让人不由的心神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小和尚先敲门进去通传,之后,房门大开,出来了另外一个人,正是之前的那个大和尚。
看见了他,白牡嵘也抬手把兜帽摘了下来,“许久不见了,大师可还好?”
“原来是女施主。”大和尚也认出了她,念了句佛号之后,便请她进去了。
走进这禅房,檀香的气味儿更浓了,不过很好闻,她喜欢这个气味儿。
“一别将近一年,不知他如何了?”进了禅房,也没看到住持。只是那里间的房门关着,想来他是在休息。年纪大了,每天往返于半山,年轻人也受不了。
“还好。入秋的时候他发了病,但服了药,也就好了。至今,也没有再发过。”无需直呼其名,两个人交流时也知对方说的是谁。
白牡嵘点点头,“那就好。这次来,我们带来了一些御寒的衣物,还得麻烦大师给送过去。当然了,寺中上下,所有僧人的都给准备好了。”
“多谢女施主。”大和尚双手合十,表达感谢。
白牡嵘笑笑,随后扭头看向里间,房门还是关着的,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住持是不是累了?听说这段时间,每日都会为先帝诵经。”这种分明是做给活人看的事儿,反倒把这些和尚累的够呛。
“住持是得道高僧,午后打坐,不宜打扰。”大和尚说道。
“看来这先帝牌位送到这儿来还真是给贵寺上下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不过放心吧,今日便接走了,往后也不会再送来了。”那猪猪侠还真是万人嫌,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烦人。
大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尽管是没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但这句阿弥陀佛在白牡嵘听来和国骂没什么区别。
想来他们都是无比厌烦,但是又不好说什么。本以为出家人就能不理这些俗事,谁想到俗事自己找上门,还不能拒绝。
“不知在这长远无尽头的日日夜夜,他都在做些什么?”既然这里无外人,白牡嵘也放开了询问道。独自一人在那独峰上面,想想得多无聊。
“出家之人,一动一静皆是参禅。”所以,也不似普通人以有聊或无聊来区分。
这话听起来就深远了,白牡嵘认为自己这辈子是达不到这个高度的,动静皆是参禅,那精神力得高度集中到什么程度。
不说其他,就是一只鸟儿飞过眼前,她都会分神。
“他能如此安好,我也放心了。大师也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就让他好好的修行吧。”想成为高僧可不容易,如果他真一心向佛,她祝福他能成功。
“阿弥陀佛,女施主放心吧。前些日子,他得知女施主平安诞下麟儿,亦是高兴不已。从上次女施主离开后,他便日日为女施主诵经,消弭杀戮。”大和尚的眼睛像是有穿透的能力,即便她不说,他也看得出,他们这些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白牡嵘微微垂眸,倒是没想到,楚郁还真的每日给她诵经来着。
说真的,她真的想去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可是他说过,此生不复见,山水不相逢,不去打扰他,是对的。
在这禅房里坐了许久,白牡嵘才告辞。那住持一直没出来,看来这高僧参禅打坐还真是不同凡响,这么长的时间,一点声音都没有。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白牡嵘也起身告辞了,大和尚一直把她送到了禅院外,他告诉她,楚郁现在已抽身这俗世之外,日后便也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白牡嵘点点头,再次谢过大和尚对楚郁的关照,之后便离开了。
将兜帽扣在头上,她踩着冰冷的石砖返回,一步一步,之后顺着石阶下了山,距离那座独峰也越来越远了。
远远地,便看到了接猪猪侠牌位回皇祠的队伍,这冰天雪地的,那些随同而来的朝臣站在外面,一个个被冻得佝偻着身体,都不成人形了。
虽是各自包裹着御寒的衣物,但长时间的在外头他们显然都受不了。
白牡嵘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那些人,掩不住的笑。
在宇文玠面前说他儿子不好,他们太小瞧一个老父亲护子的心了。
太阳都偏西了,宇文笛才从大殿里出来。身后跟随着侍卫,抬着猪猪侠的牌位。黄帛披盖,这场面也是很隆重了。
那些官员瑟缩着跪在地上,给先帝叩头,一个个表现的还真是如忠臣孝子一般。
那猪猪侠在位时做过多少荒淫之事,他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君王,说他是个祸害还差不多。
如今这般官员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猪猪侠德行天下呢。
宇文笛带领众人离开大佛寺,那些官员跟在后头,白牡嵘估计他们必然在心中骂娘呢。
她慢步的走下长长的石阶,山下响起了号角声,幽长而又几分肃穆。虽说这猪猪侠死的可能很不堪,但这死后的排面也有了。
此次来大佛寺的目的达成,她也没有再需要惦记的了。
蓦地,她好像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停下脚步,她缓缓回头,朝着那座独峰的方向看过去。
太远了,那座独峰也好像和周围的山峦成了一体,都是白色的,看不清楚。
长长的深吸口气,她转回头,继续的朝着山下走。
进入马车,宇文笛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只是走了这一段路而已,就被冻得不像样。
“快走吧,等回了皇城,天都黑了。”宇文笛用狐裘披风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他没武功,被冻成这样也不奇怪。
只不过,他短短时间内都成了这样,后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朝廷官员,不知成什么样儿了。
启程返回,路上,后面便出事儿了。
先是有一个官员从马上跌了下来,差点被马儿给踏在蹄下。之后,就有官员被冻得失去神智,继而昏迷,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
回皇城的路本没多远了,可谁想到那些被冻了一天的官员都不行了。还有几个依旧在马背上坚挺着,其他的则无不是坠马。
毕竟是朝廷官员,侍卫抓紧时间把人带到马背上,然后先一步快步返城。
太阳落了山,后面就空了三分之二,都被送走了。
白牡嵘探身出去看了看,之后便笑了,“这帮人,一个个脆弱的像用纸糊的。明知自己禁不住折腾,就得管住自己的口舌。说人家的心肝宝贝是外头生的丫头养的,不把他们舌头割下来已经很仁慈了。”他们是低估了宇文玠的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