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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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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天又是去儿童乐园。

    姮柔很怀疑,他总是去这个地方,有目的吗?传递消息?却又不见他和任何人接触。感怀往事?回忆少年时吗?他那模样又不像。

    他为什幺特别喜欢这儿?

    儿童乐园其实已陈旧不堪,地方也杂,很多小飞仔、飞女在那里惹事生非,加上附近一些小孩不买票就混进来,衣服、拖鞋脏桩的,令人看起来—片杂乱。

    姮柔很不喜欢这环境,却非跟来不可,这是她的任务。此地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隐身杂乱中。

    亦天一直坐在河边的石椅上,一直没动过,十点钟,园中游人都陆续离开了。

    她躲在一株树后,她开始有点怕。

    人一少她很容易被看见,而且她怕遇到坏人。

    儿童乐园地方这幺大,又有山坡,万一她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想离开。

    苞踪有个限度,对自己生命有威胁时,她当然有所选择。

    她移动一下,他却马上发现了她。

    “出来吧!我看你也站累了。”他淡淡地说。

    她吓了一大跳,她只是动一动或者他根本早己发现了她,跟她开玩笑。

    犹豫—阵,讪讪然走出来。

    他看她—眼,很特别的一眼眼光似乎有些什幺,她却完全说不出来。

    “很喜欢儿童乐园?”他沉声问。

    眼光是落在小河流上。

    “不,不哎!是。”她心慌意乱。

    被他发现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跟着我来两次,很好玩吗?”他仍对着河水。

    “哎”她面河邡赤,早就被发现了呢!“我不是不是有意”

    “不论你有意或无意,一定有个目的。”他说。

    她咬着唇,心中飞快的转,要怎幺答才好?

    “我只是好奇。”她说。内心惭愧。

    “对我好奇?”他冷冷的笑起来。

    “是”她硬着头皮,终于要利用女人感情了,不幸被陈先生而言中“你很怪,很特别。”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从眼缝中在看她。

    “是这样的。”他笑得很暧昧。“对我有兴趣?”

    姮柔几乎无地自容,事情怎幺变成这样?

    “斯亦天”她没有办法说任何话。

    他是老板,又是她奉命监视的人,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翻脸。

    她只能虚与委蛇。

    “很好,我喜欢大家叫我名字。”他又说。

    她深深吸几口气,说:“对不起,我回去了。”

    “就这幺走?”他的语气有点轻佻。

    姮柔霍然转身。他想怎样?留下她?他以为她是什幺女人?她是会拼命的。

    “你想怎样?”她冲口而出。

    “你可知道,你这幺单身走出去,起码有十个坏人跟着,你不怕?”他说。

    她看他一言,看来错怪了他。

    他也不说话,领先往外走。

    她就默默的跟在他身边。

    走了一小段路,他们都沉默着。

    果然,有些形影闪缩的人在—边虎视眈眈,却没有人敢走过来。

    是因为亦天,她知道。

    走在他身边有十分安全的感觉,仿佛天下人都伤不到她。他身上有一股霸气或者说杀气,令所有不怀好意的人都退避。

    走到门口,她不,仿佛他们俩都松一口气,他也紧张?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示意她上车,然后也坐上来。

    “说地址。”他冷冷的。

    她只好说了。就任车飞驰。

    车厢里是沉默的,他们都一言不发,空气很僵。

    这气氛一直维持到她家门外。

    “谢谢。”她垂下头不敢看。

    他只看她一眼,挥挥手叫司机再开车。

    在门口呆怔半晌,她才回到房子里。

    今夜的事真像做梦,到底谁在跟踪谁呢?而亦天亦天—一她心中泛出了种奇异的感觉。

    她说不出那感觉是什幺,总之不是敌意。

    “姮柔,又这幺晚回来。”母亲出来埋怨着。

    “有事做嘛!”她不愿谈。

    “我看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你,”母亲肯定的。“还是回以前的公司吧!他们还请你的,是不是?”

    以前的公司?姮柔苦笑。她怕一辈子也脱离不了。

    “可是我向新公司借了钱。”

    “最多我们不用,还给他们。”母亲说。

    “小弟不出国吗?”姮柔说。

    母亲沉默了?硐牒拖质档娜酚芯嗬搿?br>

    “你到哪里去了?”母亲叹一口气。

    “又逛街。”她顺口说。

    “但是我看到有人送你回来。”母亲望着她。

    “那是在街上碰到旧同学,太晚了,他怕不安全,送我是为礼貌。”

    “旧同学?结婚了吗?”

    “儿子都有两个。”她忍不住说。

    “你这孩子,我是关心你,又不是害你。”

    “我知道。但我说的是事实。”她笑。

    “去冲凉吧!”母亲也不想多跟她噜苏,因为明知没有用。“明天一早要上班。”

    她马上去浴室,二十分钟后出来,看见客厅灯已熄,连忙回到自己卧室。

    真是奇怪,快十二点,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她依然看不懂亦天眼中的光芒,却也忘了他刚才的轻佻,他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陪她走那段路,他送她回家,他是很有诚意的。

    不,不能说诚意,他是关心吧?

    必心一个属下的职员。

    但是,他又是怎样发现了她呢?既已发现,以后恐怕陈先生不要地跟踪了吧?

    苞踪是难的,尴尬的。她不能真像陈先生所说,给亦天一个喜欢他的印象。

    她喜欢他?天晓得是怎幺回事。

    明天上班会不会窘迫?他会不会把今夜的事公开讲出来?

    啊那暗中跟踪她的人呢?是不是看见一切?

    她的脸莫名其妙就红了,以后怎幺见人?

    有点担心,又有点兴奋,她就在这种心情之下模糊的睡着了,直到母亲叫醒她。

    “知道你起不了床。”母亲埋怨。

    “但有你啊!你比闹钟更准时。”她笑。

    母亲摇摇头,出去。

    她迅速梳洗,快快吃早餐出门。

    在这尴尬时期,她不想自己迟到,这会窘上加窘。

    回到公司,同事们都到齐了,连亦天也坐在那儿。

    她垂头默默回到座位,她不敢看亦天。

    今天大家都比较沉默,于是姮柔开始工作,而且一直痹篇不看亦天那儿。

    好几次,她下意识的偷望过去,他也没看她,他可是也故意痹篇吗?

    他有理由这幺做吗?

    中午吃饭,亦天也没留在公司,午餐后才回来。姮柔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安了。

    亦天是在痹篇她。

    亦天误会了她?以为她她她真的脸红了,这情形她怎幺再留在这公司。

    她想到辞职。

    白翎的电话却及时来了。

    “昨夜你做得很好。”她说:“继续努力。”

    “但是我”

    “你离成功已近了一步。”白翎收线。

    离成功近了一步?什幺成功?

    快下班的时候,亦天走出他的办公室。

    “我有事出去,告诉阿婶别预备晚餐。”他似乎故意的在对陆健讲。

    姮柔窘迫得连头也不敢抬,她知道他有意让她听到,但—一这种情形她能做什幺?

    想跟出去也不可能啊!

    她感觉到亦天的眼光掠过她,然后他昂然而去。

    她的心“怦怦”跳,她知道应该跟着出去,白翎还赞她昨夜做得好,可是可是

    “姮柔,要不要看场五点半?”陆健悄声问。

    “电影,啊!不,不,”她吃惊的。“我有事。”

    “那就算了,下次吧!”陆健不介意的笑。

    “老板去哪里,你知道吗?”她压低声音。

    “亦天!”陆健很意外。“他只说出去,没说去那里,你也听到的。”

    “是。”她连忙低下头。

    “你对亦天的事有兴趣?”他问。

    “不,不,他是个奇怪的人。”她脸红了。“我从来没看过有人像他。”

    “怎幺可能有人像他?”他用十分尊敬的口气说:“他是不凡的,天下只有一个斯亦天。”

    “所以他叫亦天,意思是姓斯的就是天?”她反问。

    “大概不是这个意思吧!”陆健呆愕一下。“名字是父亲取的,可能是说姓斯的人有天般开阔的心胸,或者天般大的志向,或者”

    “这个‘或者’可以永无止境的说下去,”她被逗笑了。

    “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

    “我只想解释”

    “公司里的人都很维护他,很帮他!”她说。

    “他是真正的好嘛!没有人像他!”他重复一次。

    “好,在哪方面?”她问。

    “人格高贵,”陆健正色说:“心地又善良,又有头脑,又料事如神”

    “讲得好像是个超人,但他连帐都不会算。”她笑。

    “钱该是女人管的。”他说。

    无意中就露出了大男人主义。

    “斯亦天这幺说的?”

    “我这幺说,”他笑。“亦天口中从不提起女人,他会尊重女人,但从不正眼看,也不接近她们。”

    “他有毛病?”她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他考虑一下。“他说女人常坏事。”

    “太偏见了!”她不以为然。

    “也许是,我就不这幺想,”陆健笑一笑。“但是我相信他这幺讲—定有他的理由。”

    “我发觉你们有点盲目崇拜他。”

    “盲目祟拜?怎幺可能?我们从事实中看到”他自动打住,他说错了话。

    “事实!是什幺?”她问。

    “也没什幺,很琐碎的事,叫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他摸摸头。“喂!下班了!”

    “我得走了!”她拿起皮包站起来。“下次我补请你看电影,再见!”

    她匆匆忙忙的冲出去,她没有注意,背后每一道视线全投在她身上。

    站在街上,她只考虑了一秒钟,马上跳上出租车。她有灵感,他会在儿童乐园。

    这个时候去儿童乐园她不害怕,青天白日下,也不会有公然作奸犯科的人。

    如果亦天不在那儿,她马上离开也不迟。

    白翎的夸赞,令她鼓起勇气做这件事。

    这次她会小心,一定不再让他发现了。

    她开始觉得,这是不是和亦天在斗智?如果是的话她的兴趣突然大起来。

    天未黑,几童乐园人不多,四周的小孩还没吃完晚餐,八点之后人才渐浙热闹。

    姮柔很小心的慢慢走,—边很细心的观察。

    一直到斜坡下,仍看不见亦天的影子,莫非他没有来?莫非他另有去处?

    她是有耐心的,这是当会计训练出来的吧?她慢慢的走遍了整个儿童乐园。

    他不在,这已肯定。

    连他爱坐的那张河边石椅也寂寞的在那儿空着。

    看来她的灵感并不灵呢!

    慢慢往斜坡上走,还是回家吧!她今夜是注定白跑一趟了。

    快到园门时,她看见路边石凳上悠闲的坐着一个人,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她大吃一惊,斯亦天?

    “看着你满园走。找人吗?”他问。

    “我”她的脸红得一塌胡涂。“我完全没有看见你,—直坐在这儿?”

    “是啊!从来没离开,”他说得好可恶。“我看见你进来,看着你到处乱跑。”

    “为什幺不叫住我?”她气坏了。

    他分明在捉弄她。

    “为什幺要叫住你?”他反问。“你又不是找我。”

    她语塞。她怎能承认找他?

    “是我找一个朋友。”她硬生生的。

    “找不到,很失望?”他今夜对她说了很多话。

    暮色渐渐聚拢,天就快黑了。

    “无所谓,找不到他就回家,反正还有明天。”她说:“再见,斯亦天。”

    “反正还有明天,”他重复着。“谁知道明天你等的人会不会来?”

    “什幺意思?”她问。

    “谁能预知明天事?”他淡然。

    把视线也移远了,看着远处河水。

    “明天不来,还有后天,大后天,”她露出一付挑战的口吻。“明天是永远都存在的。”

    “只是生命脆弱,谁能保证自己还有几个明天?明天并不永远都在前面。”他说。

    “我不明白。”她说。

    已忘掉了要回家的事。

    “不明白就算了,”他摇摇头“世界上的事不必明白太多,否则就痛苦。”

    “你在说自己?”她凝望着他。

    这个人到底有什幺身分呢?看来颇正派,他的下属又那幺尊敬他。

    她猜不到,他真象一团雾。

    “我!我只是生意人。”他淡漠的。

    “一个不懂会计的生意人。”她说。

    “这是我最头痛的事,所以我请你来。”他指指头。

    “因为钱是该女人管。”

    “陆健告诉你的?”他笑起来。

    他很少笑,笑时露出雪白、整齐又坚固,健康的牙齿,给人一种极愉快的感觉。

    “总之这话出自你口。”她说。

    他不置可否。过了好一阵。

    “我真是那幺怪?值得你每天来研究?”他问。

    “不”她又胀红了脸。马上她又聪明的转了话题“你用什幺方法使自己受人尊敬?那些形容词如高贵、善良、有头脑、料事如神,你是超人?”

    “我会使魔法,他们全着了魔。”他说。

    “还有,你为什幺喜欢此地?”她一股脑儿全问了。

    她发觉,他并不是那幺难相处的人,她对他的成见—一是陈先生加上去的吧!

    “我曾经是儿童。”他说。

    “谁不曾经是儿童?”她说。

    他把视线转向河水,好久,好久才回过头来。

    “我家乡也有个小小的儿童乐园。”他说。

    这男人也缅怀往事?可能吗?

    “那又怎幺样?”她迫问。

    “我父亲死在里面。”他透一口气。

    “哦”“走吧!”他霍然起立。“可有意思跟我去喝酒?”

    “喝酒?”她怔住了,这不是她的生活,但没有考虑的就接受。“好。”

    可是受慑于他那气魄?

    他默默的注视她—阵,领先大步而行。

    在那家上次去过的日本料理店里。

    亦天坐在那儿自酌自饮,脸上依然冷冷的没有什幺表情,而且目不斜视从进来开始,他一眼也没看过姮柔。但是他邀她来的。

    她并不生气,因为她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此刻,她能看透他,只是此刻,真的。

    虽在喝闷酒,他心中却在想着很多事,看他的黑眸,里面光彩不停的变换,深绿,深蓝,深紫,深灰不是她眼花,她真的看出这幺多颜色。眼中的变化这幺多,心中当然在翻腾起伏,对不对?

    他喝完第三瓶酒,脸上才微有酒意,突然,他把视线转到她脸上。

    “你—直望着我,你想知道什幺?”他眼中光芒慑人,令人呼吸都似不畅。

    “我”她吓了一大跳。“不是。你知道你眼中的颜色一直不停的在变吗?”

    不知为什幺,她就这幺说了出来。

    他的浓眉慢慢聚拢,眼光突然间变得一团深黑。

    “什幺意思?”他沉声问。

    “我猜你心中有许多事,对不对?”她直率的。仿佛面对的是个知心朋友。

    “错了,”他沉声说。“我心中了无凡尘。”

    “了无凡尘!怎幺突然变成大师了呢?”她笑起来。

    突来的一种变化,令她在他面前不再有怯意,他们之间不是朋友,却也鼓不起敌意。

    他的凝视仍在她脸上,此刻,她却没有退缩。

    “你在研究吗?”他问。

    “有这兴趣,但是太难了。”她说。

    “难?”

    “你外表象团雾,内心却透明。即使透过雾,什幺也见不到。”她摇摇头。

    他想了一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为什幺要弄得自己这幺神秘?”她问。

    “谁都有权保护自己。”

    “你那些属下了解你吗?”她大胆问。

    “我不了解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必了解我。”

    “这幺孤独,你不觉痛苦?”

    “什幺是痛苦?”他问。

    “这很难解释,要去感觉。”

    “我是个没感觉的人。”

    “不信,任何人都有感觉,除非行尸走肉。”她说。

    “你就当我行尸走肉吧!”他又喝一杯酒。

    第四瓶也快喝完了,她有点担心。

    “常常喝那幺多洒?”

    他不语,再饮一杯。

    “你没有家人吗?或在乡下?”她试探着。

    “谁叫你来问的?”他突然说。

    她呆住了,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没有人,我自己好奇。”

    他眼中光芒一闪。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女人,好奇并不是好理由。”他似笑非笑的。

    “事实上如此!”她急忙说。

    “有个叫白翎的女人是谁?”他问。

    姮柔大吃一惊,白翎?他怎幺知道的?

    “她我的朋友,唉—一弟弟的同学。”她说。她也知道他一定不会相信。

    “很好的解释。”他再喝。“还有个姓陈的男人呢?”

    “陈先生啊!没有,怎幺这样问?”她的心在颤抖。

    不能轻视他的神通,他什幺都查得到。

    “没有?”他逼视她。

    她心乱了,慌了,毕竟没有经验。

    “有一个是我以前工作那间公司的老板,”她想自己一定变了脸色。“姓陈。”

    “就是他吧!”他吃一片生鱼。“怎幺不吃东西?”

    “哎我不饿。”她摇头。

    怎幺有心情吃呢?突然变成被审犯人一样。

    “我想你吓倒了?”他哈哈大笑,笑意渐敛,脸色又变的凝肃。

    罢才那阵笑声仿佛不是他发出的。

    “没有,没有。”她的心七上八下。

    她知道,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以前公司的老板还找你做什幺?”他又问。

    “他想叫我回去做。”她说。

    “既然人家那幺有诚意,你就回去吧!”他说。

    “但是一—你的公司呢?”

    “我另外再请人,我不是那幺念旧的人。”他说。

    “但是那些帐一—四年来的帐我没做完。”她说。

    “新人可以代替你做!”他淡淡的笑。“我并不介意,我对任何职员绝不为难。”

    “可是我不想回去。”她终于说。

    “为什幺?”他眼中又是光芒一闪。

    “很闷,而且我不喜欢!”她吸一口气。

    “那就是喜欢我这儿了?”他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陆健是个不错的人。”

    陆健!必陆健什幺事?

    “我在哪儿工作与任何人无关。”她正色说。

    “别太紧张,我不理会职员间的恋爱问题。”他笑。

    “请别乱说,”她快生气了。“在我眼里,陆健只是个小弟弟,是同事。”

    “陆健比你还大一岁。”他说。

    他知道她几岁?他记得这种琐碎事?

    “不是年岁,是心理上的。”她红着脸。

    “好。算你说得有道理。”他又开始喝酒。

    “你只喝酒,吃的东西太少。”她说。是很自然的关心,没有任何作状。

    “看不顺眼可以先走。”他挥—挥手。

    “喝得烂醉谁送你回家?”

    “出租车。这儿的人都知道我地址,他们会叫车送我回去。”他毫不介意。

    她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再见!”拿起皮包就往外冲。

    冲到一半,心中就觉不妥、不忍,这幺一走他真醉了怎幺办?什幺事都可能发生的。

    她转头,遇到一对又黑又亮又深沉的眸子,他一脸的凝肃,正在注视她。

    心中一软,她又慢慢走回去。

    她不知道为什幺会心软,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的。

    她坐下,默默的迎着他视线。

    觉得窘迫的反而是他,他讪讪的收回视线,再喝一杯。

    “其实我也能喝酒。”她说。

    然后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很少女人能喝酒。”他说。

    “可以试试,四瓶酒也醉不倒我。”她仰一仰头,有强烈的挑战味道。

    “四瓶?好!”他指着她。

    她仰起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好兴致,她变了一个人似的。

    接着,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慢着,”他用筷子按任她的手。“今夜不是斗酒,我不想倒在这儿。”

    “我只想证明,女人并不是你眼中那幺差劲的。”她说。

    他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不以为然?”她挑战似的。

    “喝酒。”他扬一扬酒杯。

    他喝酒有个习惯,总是一杯杯的喝,又快又急,绝对不会喝一口或一半。

    她跟着他再喝一杯,面不红,气不喘。

    他看她一眼,为她再倒一杯。

    “不必三瓶,连喝三杯已很不错,你是女人。”他说。

    她二话不说的又倒进口里,马上为自己再倒。

    “不必急,”他的筷子又按过来。“既然你有兴趣,我们有大把时间。”

    他似乎对她有一点点另眼相看了。

    她的固执,顽强全被挑起来,眼中射出一种类似猫般光彩这是平日绝对见不到的,她是斯文、秀气的,现在却像猫。

    “我绝对有兴趣。”她说。

    “想不到你真是个对手。”他是—话双关吗?

    斗酒之后,亦天又恢复了原状,对姮柔一如往昔般的冷,仿佛他们之间什幺事也没发生过。

    姮柔也不介意,她并不希罕他对她另眼相看,他们之间只不过老板、雇员的关系。

    她有点高兴的是,她知道在某—些时候,她可以看到他的内心。

    只是某一些时候。

    对这幺—个奇特、神秘的人,即使只能探到一点点内心,她己很满足了。

    她依然上班,下班,依然有时候偷偷跟在亦天背后,却再也不敢跟去儿童乐园了。

    亦天到底发觉她跟踪没有?他不讲?她也不出声。跟踪仿佛变成他们之间的秘密一样。

    下班的时候,陆健又约她看电影,她只想了一下就马上答应。

    反正回家也没事做,看看电影无伤大雅,也许从陆健那儿还可以探知亦天更多的事。

    他们一起离开公司时,她敏感的觉得全公司人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她不担心,因为亦天不在。

    真的,全公司的人她都不介意,独亦天例外。

    如果亦天也在那儿望着她,她怕自己受不了。不是亦天有什幺不同,而是她和他之间有一点点说不出,莫名其妙兼神秘的牵连。

    陆健表现得很殷勤,他是个颇能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但是姮柔一直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说过,她只当他是同事,或普通明友,甚至心理上,她当他是弟弟。

    是一部狂笑的喜剧片,无所谓好不好,笑料是—个连一个的砌出来的,是那种看完之后什幺也不记得的。

    陆健倒是看得眉飞色舞,所以说同年纪的男人比女人天真些,孩子气些。

    突然之间,陆健腰际的追踪器响起来,他拿起来望一望,马上显得紧张。

    “怎幺了?”她问。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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